吉奇小说>古代言情>太平辞>第9章

  天色渐渐暗沉下来,一点也窥不见刚才的晴空万里。北风也不打声招呼,须臾间便呼啸而至,卷去了天地间的枯枝败叶。

  然而贡院中的气氛似乎比北风还要冷冽些。

  主考的屋子门窗紧闭,然而毕竟已经老旧,隔不住外面凄厉的风声。桌上零散地摆着一堆皱皱巴巴的纸条,还有一些写着字的衣衫,刘凤枝,杨甫森,莫哲三个人各占桌子一边,神色都很凝重。

  “才开考不到半个时辰……”杨甫森艰难地开口,声音都是沙哑的,“竟然,竟然搜出了如此多的夹带!门口的搜查是纸糊的吗?!”

  “再严明的军纪也难免会有疏漏,”莫哲低下头,“是我的疏忽,否则,也不会有这么大的规模了。”

  刘凤枝看着一桌的小纸条,若是旁的也就罢了,偏偏这些文章和他此次出的题极其相似,几乎就是照着那几个字写的文章。

  “事已至此,该全力补救才是……”莫哲试探着说了一句。

  杨甫森一瞪眼:“如何补救?这只是搜出来的,难道指挥使能保证只有这些人有夹带吗?难道这场会试就不考了?!”

  “考还是要考的,”刘凤枝的语气听不出起伏,“士子们寒窗苦读,如何就要毁在我等手里?杨大人莫要着急,待我想想。”

  杨甫森急性子,平日里还好,一遇到大事就半刻也等不下去,恨不能眨眼就解决了。

  其实莫哲才是最担惊受怕的,这两位主考不是致仕了就是快要致仕的,出了这么个案子最多声名狼藉,已经没有什么实质的伤害了。可他不一样,他还有大好前程呢!他还要再在这殿前指挥使的位置上坐一阵呢!

  既然如此……刘凤枝眉头紧锁,对方堵住了他的退路,那他只能另辟蹊径了。

  在桌上的沙漏只剩一半时,刘凤枝忽然起身提笔,写了些什么,随后交给莫哲。

  莫哲接过,震惊地发现,这好像是一道全新的考题!

  “杨大人,莫指挥使,随本主考前去更换考题。”

  刘凤枝声音不大,然而这话掷地有声,十分坚决。莫哲明显感觉到自己腿软了一下,但还是撑住了:“呃……栖梧先生啊,这更换考题的事,需得先奏明圣上,可不得擅自做主。出了事,我们可都担不起。”

  杨甫森刚要抬脚出门,听了这话立即反对:“指挥使,这都什么时候了!待会换完了考题,我即刻进宫禀明陛下!”

  刘凤枝彻底不管他,大步走了出去:“来人,鸣钟!”

  钟响即为收卷,虽然士兵不明所以,但上面的命令总要执行,于是快速开始收卷。

  这可吓坏了贡生,有的人连草稿都没写出来几行,这下收卷自然是万般不肯。有些人看着自己被收走的卷子只觉前途无望,坐在地上号啕大哭起来。

  然而不过半刻,新的卷子便被发了回来,上面是和之前截然不同的题目。

  “所谓馨香,无谗慝也。故务其三时,修其五教……于是乎民和而神降之福,故动则有得。”

  这一次比之前长了不少,但内容却更加难懂。主要的问题也从刑科律法转到了君主治国,与之前截然不同。

  “先时搜出了夹带,于是换题重考!”莫哲中气十足地站在院中大喊,保证每一个考生都能听清楚,“现在继续答卷!”

  贡院骚乱了一会,不过很快安静下来,毕竟还没过去多长时间,考试有整整三天,还来得及。

  “先前搜出来夹带的考生就不要再考了,关起来,等到贡院开门再一起去审。”刘凤枝收拾了自己的东西,“我现在入宫,和陛下禀明此事,一时可能回不来……”

  “先生是主考,岂可轻动!”杨甫森拦住他,“我入宫即可,一定可以说动陛下宽恕的!”

  刘凤枝瞟了他一眼,结果此人傻气十足,非但没领会精神,反而更加坚定:“先生放心吧,我一定不辱使命!”

  刘凤枝:“……”

  他这还如何去向严彭传递消息!

  莫哲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也跟着煽风点火:“是啊栖梧先生,您是主考,这考场上若是还有甚要紧事,叫杨大人如何处理?”

  “好罢,”刘凤枝怕一再坚持被怀疑些什么,只好败下阵来,“那杨大人出去后,劳烦到我家里告知一声,恐怕直到会试结束也回不去了。”

  杨甫森一口应下,随后奔赴刑场一般离开了。

  严玉声啊严玉声,我教了你这么多年,你一定得看懂出了什么事啊!刘凤枝轻叹一声,强迫自己坐下来,安生等着。

  严彭打了个喷嚏,总觉得背后一凉。

  “刚还夸你身手好呢,这就受风寒了。”钟雨眠把他们两个堵在墙角,凉飕飕地说,“怎么的,是见着我了,就害怕了?尤其是你,怎么跟见鬼似的!”

  付正越十分委屈,他身上的灰还没拍干净,显得十分狼狈:“下官,下官不知道是郡主驾到,无意冒犯……”

  “郡主啊,我们还有冗务在身,实在不能在这陪着您了。”严彭道,“改天我一定带着这小孩当面给您赔罪,还陪练!练到您尽兴为止,如何?”

  钟雨眠不吃这一套:“我跟了你们俩一路了,鬼鬼祟祟的,还翻墙进人家院子!京兆府的官竟然做起贼来,这传出去……”

  严彭赔笑:“这查案子难免要用上些手段,若非如此,如何接近真相?呃……郡主带兵时,也知道兵不厌诈罢?”

  钟雨眠轻笑:“教育起我来了……好罢,看在你陪练的份上,放你一马。别忘了!到时候给我陪练去!”

  付正越一脸惊恐,好像要说什么,然而严彭抢先一步:“好!一言为定!”

  见钟雨眠离开,付正越总算是松了口气,他好像天生见不得大世面,来个稍微官职大一些的人他都腿肚子打转。

  但严彭丝毫不考虑他的处境:“在下还没问,郡主来此有何贵干啊?”

  钟雨眠不假思索:“跟着你们俩来的啊!”

  “商原侯在京都的府邸并不在这一带,而且就算是五殿下的王府也不在这边。”严彭掰着手指头,把她能去的地方列了一遍,“在下不明了,郡主是如何看见我等的?”

  钟雨眠不言声了,她向来在战场上算计敌人,可没想到在京都被敌人算计了!

  “还是说,郡主其实也在查些什么,要借我等之手行事?”

  “那与你有何关系?”钟雨眠冷笑一声,转身便走,然而脚下是发飘的。

  看来小长安不是瞎说,钟雨眠仍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得很快,严玉声名不虚传。

  等钟雨眠走远,付正越才敢出声:“大人,这郡主……不会去揭发我们罢?”

  “不会,武宁郡主不是不识大体之人。”严彭轻叹一声,“我们也走,再晚些碰上刘家的人回来就不好了。”

  等严彭回到京兆府时才发现,贡院里已经出事了。

  “杨甫森不会害师父的,恐怕是情势所迫,师父不得已在贡院里。”邹季峰接到了刘凤枝家里来的消息,心下了然已然事发,“果真是考题外泄,但师父临时更换,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变故。”

  严彭有些意外:“换考题?师父这是得担着多大的责任啊!”

  邹季峰一样愁眉苦脸:“估计是下下策,不得不换了,可见夹带规模之大。你那边如何,有没有什么消息?”

  严彭将付正越查出来的一一说了一下,邹季峰听完心里瞬间凉了半截。

  “而且,刘鹤贩卖考题,证据确凿。如果有需要的话,甚至还能找到目击证人。”严彭把“偷”来的证据放在桌案上,“走的都是明账,只要不是傻子都能查明白。”

  邹季峰一时竟有些怨恨起这师弟的能耐来。

  而严彭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继续道:“就算你找到了其他三个卖家,结果肯定是一样的,他们或多或少都会和师父扯上关系。”

  考官提前泄露考题,自家侄子也在科举名列中,再找个机会贩卖考题,一举多得。

  “刘鹤……”邹季峰清了清嗓子,“咳,刘鹤是如何卖题的?”

  “他先自称是租客,在歌月楼租了个屋子,把自己手里有考题的事传出去,当然,是透露给要好的几个人。

  然后就简单了,在屋子里装神弄鬼,一百两一份把题卖出去。”

  “……有没有证据能证明……”

  “没有。”严彭直接打断他,“这题一定是他在师父那里,以某种方式看见的。无非是在书房中无意一瞥,更甚者,他可能还反咬一口,说是师父故意泄题。”

  邹季峰另外半截心也凉了。

  良久,他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似的,连碰都不敢碰,只是指着桌案上那些扎眼的证据:“玉声,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可别叫第三人再晓得了!”

  严彭一抬眼:“到了如此地步么?”

  “否则呢?你去拿着这些东西揭发师父泄题盈利?”邹季峰反问。

  “难道师父真的会如此做?”

  “自然不会!”

  “那有甚不可晓得的,”严彭笑道,“身正者无惧光影交错,真相如何,恐怕不是这刻意为之的证据说了算。”

  邹季峰一皱眉:“你要继续往下查?”

  严彭没言声,但神情已经应下了。

  “怎么,师兄怕了?”

  “非是惧怕,只是……”邹季峰犹豫道,“只是此次若是幕后黑手是……”

  “管他是谁,”严彭冷笑一声,“难道还真能颠倒黑白了?师兄,你这是关心则乱,你的少年意气哪里去了!”

  会试持续了三天,新的考题没再出纰漏,终止钟响的那一刻,莫哲眼尖地瞧见了刘凤枝明显晃了一下,竟是要站不住。

  也是,现在陛下指不定如何怒气冲天呢!天威之下,容易连命都丢了。

  但方效承其实没动怒,不,准确来说,是他刚刚知道这件事。

  会试开始前夕,他就沉迷于一个新的话本,看完了演完了还不够,他又润润笔,闭关去了。

  这本来是寻常事,旁人闭关是为修炼,为问道,但这位天底下最不着调的万岁爷,闭关只是为了写话本。

  如此看来,他也算是精益求精了。

  杨甫森在外面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其间把自己流放斩首的情景都想了一遍。几百人的前途和未来啊,就在他们手里握着,万一其中有一个将来出将入相呢!主持科举,说毫无压力那是假的。

  可杨甫森盼星星盼月亮地耗了三天,把方效承耗出关时,对方听了他忐忑的表述并未有太多情绪,只是大手一挥:尔等便宜行事。

  便宜行事四个字把杨大人砸晕了,他手足无措地站在空荡荡的宫道上,一时竟然有了辞官致仕的想法。

  好在茫然的不止是他一个人,刘凤枝和莫哲同样是一头雾水。

  好在最后莫哲拿主意,先把那几个搜出夹带的带回去仔细审问,正常的阅卷还是要做的,只是两位主考暂时不能擅动。

  “师父这一换,究竟哪个考题是真的啊?”邹季峰一个头两个大,“这还是从何查起?”

  严彭把刘鹤剩下的考题拿出来:“这个,一定是真的。师兄,现在会试刚刚结束,刘鹤应该还没到家……”

  邹季峰咬了咬后槽牙:“走!带人去贡院!”

  刘鹤本来已经万事俱备,谁知道不知出了什么变故,考题临时更换,他方寸大乱,加上平日里确实没什么文采,这次估计是要落榜的。这会正垂头丧气地往外走,可刚到门口,却被京兆府的人拦下了。

  他一时还没弄清楚,自己卖考题的事被发现,和别人竟然偷进他家里去这两件事哪个更让他震惊,就被囫囵个地带走了。

  “这么大阵仗,生怕别人不怀疑他师父啊,”齐家来接考生的几个人站在一边看热闹,“诶,你那天不是去方俞安那看见那个严彭了么?他怎么样?”

  另一个人摇摇头:“反正不是这样的。”

  他们这边刚把刘鹤带回来,刑部那边就来了人,说已经全面接手这起案子,要移交犯人。

  这种雷厉风行的作风很有戚逢的样子,邹季峰倒也没多阻拦,只是把人移交了。

  “科举的案子咱们管不了,你说的那个戚逢到底行不行?”邹季峰问。

  “他能查清。”严彭一直是这么个评价,而后,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忽然起身,“不是还有两个没找着么……”

  “你说没找到的两个卖家,万一是考生呢,这会早就被抓进去了。”

  “不不,付正越说过,这两个人不是考生,事发后消失得无影无踪。”严彭踱起步来,“不行,我再去找他!”

  既然躲起来了,那么多半是幕后黑手还没粉饰好!要的就是这两个人!

  于是付正越又匆匆带着严彭到了北客来,还十分心有余悸:“大人,咱们这回……不用做贼翻墙了罢?”

  严彭坏笑:“这次不会,不代表下次也不会。多学着点,不然哪天命就交待了。”

  此时的北客来完全没了会试前的热闹,因为这里面不少士子都被扣下,到现在也没回来,包括那个张知节。

  “退房了?”付正越十分惊讶,“这,他这就走了?那他去哪了?”

  伙计摇摇头:“这我们就不晓得了。”

  严彭拍拍付正越的肩膀:“不用问他,跟我来。”

  北客来的吃食住宿一般,但生意红火的噱头不在这里,而是听曲看戏,那横亘在护城河上的台子可不是白横的。

  所以这里有专供唱曲的伶人住的地方,虽然待遇比青楼戏班子强不了多少,但好歹看着像个人住的地方了。

  严彭带着付正越一路到了一间房门前,直给付正越看傻眼了:“大大大大大人……您这这是,常来?”

  “算不上,”严彭敲敲门,“熟悉罢了。”

  里面传来一声软糯糯的“进”,直给付正越骨头都叫酥了,然而进门之后他所有的旖旎幻想一下成了泡影。

  屋里只有一个老头和一个少年,没有什么曼妙的美女。

  “呀!先生带生人来了!”那个娇滴滴的声音是从少年的嗓子里发出来的,付正越顿时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这是谁啊?”

  “这两位是可靠的,你以后不方便查什么,都可以到这来问。”严彭对付正越道,“不收你报酬,人情都记在我头上。”

  付正越终于意识到不对劲,然而严彭明显没打算解释太多,转向那个老头:“刘叔,最近有没有甚异常?”

  刘轻水看了一眼付正越,既然严彭都把人亲自带进来,那应该是可信的,于是道:“十二的名头放出来之后,那胡人就来了,只是前几天他便走了,我们没敢追。”

  严彭一摆手:“那他卖过东西没有?”

  “卖?”刘轻水有些惊讶,“他整日都很正常,没见他做过甚生意……是恩科出事了?”

  严彭一点头:“那他与士子关系如何?”

  “倒像个普通行脚商了,”刘轻水冷笑,“哦对了,他们又来了一个人,看上去不懂甚,但位置不低。”

  付正越此时再迟钝也听明白了,屋里这两个人与严彭绝对关系匪浅,根本不是记个人情帮个忙这么简单!

  “问题就在这,”严彭又看向付正越,“你说他是卖家之一,是如何找到这的?”

  付正越一愣:“是,是听那些士子们说的……说北客来有位先生,能指点迷津……”

  说的,就意味着没有任何实质的证据,而现在指点迷津先生也不知道哪去了,就算想查也有心无力。

  “如此看来,他与士子们的谈论确实也有蹊跷。”刘轻水道,“有时高谈阔论,有时又神神秘秘的。”

  从北客来出来后,付正越死死地盯着严彭的背影看,妄图从中看出点什么。然而对方脑后生眼一般:“我还从不知,我的背影竟然能让人注视良久。”

  付正越一哆嗦,随后低下头。

  “我与他们二人各取所需,你就是查也是一样。”严彭轻声道,“你遇上麻烦了自然也可以寻他们,亦是各取所需。”

  “我……我在想,考题,考题为何与胡人有关系……”

  “胡人没有来参加我大周科举的,泄题于他们而言毫无用处。”严彭道,“但他们如此尽心尽力,就不知是为谁做事了。”

  付正越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寒颤。

  目下这条线该是断了,严彭轻叹一声,想不到自己师父这么值钱,对方连胡人都要物尽其用了,现在就看戚逢能查出来多少了。

  戚逢其人可能有些特殊的病症,只要不和人打交道,他都能如鱼得水,一旦遇上人,一下就变成了锯嘴葫芦。

  于是审问的任务就推给同僚了。

  说是同僚,其实他们对戚逢的具体情况一概不知,毕竟平日里就像没有他这个人一样。

  不过好在刘鹤并没有负隅顽抗的骨气,刚进来就交待了个底儿掉。和严彭猜得差不多,只是他嘴里描述的刘凤枝像个缺钱缺疯了的穷死鬼一样,渴望通过考题换些白花花的银子。

  戚逢虽然不是刘凤枝的学生,但以他对栖梧先生的看法也知道,刘鹤其人纯属胡扯。

  可这是人证,他的话就是证词,他不信也得信。

  案子看起来十分明朗了,可无论是刑部还是最开始着手的京兆府,愣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而当天晚上,方俞安的人忽然找上门来,要他走一趟。

  大半夜的走一趟,严彭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应该没甚好事。

  “你那么苦大仇深做甚,”方俞安失笑,“我又不是深夜叫你出来闲逛的,是有正事。”

  严彭一路跟着他,黑灯瞎火的他也不知道自己到了哪,直到方俞安停下,他才发现自己好像到了贡院。

  “时间有限,你得速战速决。”方俞安低声嘱咐,“里面有十七个搜出夹带的考生,今晚上不从他们身上挖出些什么,我可就白来了。”

  严彭一挑眉:“殿下……”

  “别废话了,快走。”

  十七个人被分开关着,严彭稍稍打听了一下,挑了那个叫得最欢的。

  “大人,大人我冤枉啊大人!”张知节几乎要贴在严彭脸上,“我是冤枉的啊!”

  “他没有夹带,但是卷子和夹带上的内容大致相同。”

  “……就他一个没有夹带的?”

  “正是。”

  “你冤枉,”严彭慢条斯理地整了整张知节的衣襟,“瞧瞧,这疯癫的模样,看上去就不像是甚好人啊。”

  “大人,我真的是冤枉的!”张知节一口咬定,“我不晓得甚夹带,也从未作弊!我清清白白的凭什么抓我!”

  “清白?”严彭哂笑,“你敢说你从未在考试前看过考题?”

  张知节一愣,随后说不出话了。

  “你不过是个没有夹带的人罢了,”严彭凑近了些,“背下来的人不在少数,可惜他们没被揪出来,考题也换了,可以作罢。可是你……你不一样。”

  张知节的脸色越来越白。

  严彭静静地等着他,良久他终于开口:“不,我……我没有作弊,这是,这是我的真才实学!我是被人坑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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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呆头鹅作者忘记自己更到哪了,于是去搜索了一下自己的小破书,忽然发现在那个界面就可以关注自己???在自己的主页就不能关注自己!这啥鬼bug啊,竟无语凝噎눈_눈

  呃还有,新改的考题出自《左传》是我现学现卖的,就不要细究了(/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