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情感>风幡>第56章 杂念和妄想-6

  王译旬不在,下午,临近中小学的下课时间,郁弭开车前往市区接孩子们下课。他们见来接他们放学的是郁弭,不免好奇王译旬为什么没来。

  郁弭不知要如何向他们解释王译旬突然消失了,恐他们担心,便说王译旬在寺里为禅七做准备,没有时间来接。

  “哎,我也想打禅七,这样就不用上课了。”佳辰唉声叹气道。

  “你?你能坐得住一天,就谢天谢地了。还禅七呢!”玲玲嘲笑他,问郁弭,“郁师兄,你参加禅七的吗?”

  曾砚昭已经订好了回析津的机票,郁弭也决定晚上买机票了,经她这么一问,忽然意识到假如王译旬一直不回来,他又回了析津,这三个孩子要由谁来送去上学?

  “哦,我不参加。”心里有了这件事,郁弭回答得有些迟疑,“我后天要回析津了。”

  “析津?!”小玥激动极了,趴在椅背上问,“你回析津了?真好!”

  玲玲却兴奋不起来,惘然问:“你辞职了?不在寺里当志工了?”

  她这么一问,其他两个孩子才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面面相觑,都对突如其来的离别感到不舍。

  佳辰喃喃道:“好突然啊。”

  郁弭困窘地笑了一下。

  “你在析津找到工作了?还是你以前就在那里有工作?”玲玲问。

  被她这么问,郁弭惭愧地发现这些天来,他一直没有和这几个孩子好好聊过天。接送他们的事情都交给王译旬以后,郁弭和他们基本没有沟通了。

  “哦……”郁弭被问住了,过了几秒钟才回答,“我有工作。”

  “好吧。”玲玲撇撇嘴巴,对另外两个孩子说,“我就说嘛,在寺里给佛祖打工,每个月才那么点钱。郁师兄是挣大钱的人。”

  小玥眨巴两下眼睛,很快接受了这个解释,道:“郁师兄,听说你给我们寺捐了好多钱。谢谢你!”

  经过被莫舒云他们置疑以后,郁弭早不把那件事放在心上。小玥的感谢令他顿觉受之有愧,笑得含糊。

  佳辰很快打起精神,说:“郁师兄,既然你要走了,临走前我们请你吃顿好的吧!”

  郁弭吃惊极了,通过后视镜快速地看了他一眼,问:“你们想吃什么?”

  “肯德基!麦当劳!必胜客!”佳辰兴致勃勃地说完,小玥也跟着两眼放光。

  玲玲在一旁默默地翻白眼。

  他说着请郁弭吃饭,郁弭却知道他没钱,真正的目的可想而知。郁弭不由得微笑,又很快发现这孩子的话语尽管天真,分明是为达目的说了谎的,不禁惊奇,不知曾砚昭小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

  或许,哪怕都是在寺院里长大的孩子,个性依然是不尽相同。郁弭回答说:“可以啊,不过我得和苏师兄说一声,说带你们在外面吃饭。否则一直没回去,大家会担心。”

  “啊……”佳辰不太情愿地叹气。

  小玥和玲玲都耸了耸肩膀,仿佛已经预见到等吃饱喝足回到寺里,少不得被苏春媚几句唠叨。

  这天不是周末,孩子们放学的时间早,郁弭在客流量不大的商区选了一家肯德基,带着三个孩子吃炸鸡和汉堡。

  除了小玥对儿童餐的玩具还有兴趣以外,佳辰和玲玲都像郁弭一样吃正常餐。郁弭和他们商量后,要了一份儿童套餐,又买了汉堡、烤翅和饮料。

  晚餐丰富得超乎想象,郁弭得让孩子们帮忙,才能把食物一次性全搬运到他们拼成的大桌上。

  很快,这几个孩子胡吃海喝起来。郁弭看他们吃得开心,自己也高兴,但眼看他们吃得愈发起劲,郁弭免不了担心,提醒道:“吃慢点儿,你们平时很少吃这些东西,突然吃得太凶,肠胃受不住的。”

  “没关系,校门口的垃圾食品,我们也没少吃啊。”玲玲满不在乎地回答。

  郁弭被堵得哑口无言,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顺便给释知乐发了微信,问他有没有王译旬的消息。

  假如明天还没有找到王译旬,今后该由谁送这三个孩子上学?郁弭放心不下这桩事,但如果不跟着曾砚昭回析津的话,心里又十分不甘。

  结果,这天等郁弭带着这三个孩子回到常觉寺,他得知大家已经暂停了寻找王译旬。

  郁弭吃惊得说不出话,过了两秒钟,忍不住问只顾着打扫禅堂的苏春媚:“就这么算了吗?有没有王师兄家人的联系方式呢?之前,我记得她的丈夫曾经来找过她,寺里没有办法找到那位先生吗?”

  “这么大个人了,能去哪里?大概是回家了。”苏春媚摇头叹气,“寺里从来不保存家属的联系方式,规矩向来是这样的。你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她已经报名了参加禅七,不会不回来,她的东西还在寺里。”

  饶是如此,郁弭依然很不放心,兴许是因为其他人的表现实在太漠不关心的关系。

  俄顷,苏春媚问:“你确认不打禅七的话,后天护七的工作,你得辛苦一点儿了。”

  郁弭窘然,说:“我要回析津了,正打算向住持辞行。”

  苏春媚愣住,问:“回析津?你不是许州人吗?”

  “我以前在析津工作的。”至于是什么工作,郁弭不知道她是否风闻,所以说得简短,“在这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想回去。”

  她怔怔听着,了然道:“也是。你这么年轻,正是要奋斗的好年纪。在寺院里当志工也不是长久的办法。”

  郁弭扬了一下嘴角。

  忽然,她若有所思地看他,说:“曾教授他们好像也是后天要走了?”

  没有想到她这么快就把二人的行程联系在一起,郁弭顿时心虚得很,含糊不清地回答:“好像是吧。”果真,他才说完,就见到苏春媚皱起了眉头。

  苏春媚的表情严肃而冷漠,说:“上一次,我已经提醒过你,希望你不要打扰他的修行。”

  经过这些天发生的一连串事,佛也好、修行也好,郁弭都开始抱有几分怀疑的态度。看得出她这么说大概是站在身为曾砚昭母亲的立场,不过郁弭只觉得她的立场一直很尴尬,毕竟她始终没有和曾砚昭相认,曾砚昭也几乎不提起她。

  “我觉得他是一个很有自制力的人,什么事要做、该做,什么事不愿意做,他一直很清楚。”看在她到底是曾砚昭母亲的面子上,郁弭不想和她起太大的争执,垂着眼帘说道,“我不会强迫他做什么。他从小就在寺里长大,想来肯定比我明白修行的目的是什么。我没有打扰他,他也愿意让我跟随。”

  听见郁弭说曾砚昭从小在寺里长大,苏春媚的面色陡然刷白。她隐忍地抿着唇,看郁弭的眼神透露着痛苦。

  郁弭抱歉地看了她一眼,说:“我很明白,感情是两厢情愿的事。既然现在我和他是两厢情愿了,我一定会比任何人都珍惜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