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情感>当偏执狂学乖后>第47章 

  半夜的时候, 江倾迷迷糊糊的睁眼,看见贺知渡正在注视他。

  月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房间的角落, 贺知渡的视线隐在黑暗里, 深沉又冷淡,带着些让人看不懂的意味。

  “哥哥。”贺知渡叫他, 音色比眼神还要沉,“马上就要结束了。”

  江倾半梦半醒, 不理解也没有多去思考。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 贺知渡已经离开, 被窝都冰冷,没有太多温度。

  刚醒的时候,没太多胃口,但江倾还是去做了份早餐,吃饱后随意收拾了一番, 就窝回了沙发上看书。

  以前拍戏很忙不觉得, 闲下来又没有手机,不能联系任何人, 这样的生活可真乏味。

  天黑后,他估摸着贺知渡应该快回来了,又做了顿晚餐, 打算静下心来好好的和对方聊一聊。

  只是他等了很久, 一直到天黑, 贺知渡都没有出现。

  已经7点过, 江倾看了眼桌上冷掉的饭菜, 食欲也随之降低。

  他把饭菜倒掉, 算了算离过年的时间, 又浪费了一天。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几天,冰箱的食物都见了底,一直都没有贺知渡的消息。

  江倾烦了。

  不知道是第几天,江倾窝在沙发上看电视,楼下忽然传来不小的动静,他没管,以为是贺知渡回来了。

  过了一会,动静传上了楼,他朝楼梯口的方向看了一眼。

  是一个陌生的男人。

  江倾迅速看了眼自己的穿着,他穿着衬衫和白大褂,盖着小毛毯,还算能够见人。

  他坐着没动,警惕的看着身后的男人。

  “江先生。”

  那人朝他走了过来,站在了一米开外,没靠太近。

  江倾这才看清对方的脸,是个长相和蔼的老人,浑身上下都打理得有条不紊,像是动漫里常出现的老管家。

  “我这可不欢迎陌生人。”

  江倾收了收腿,把铁链藏进了毛毯里,依旧警惕的看着对方。

  “我是贺医生的人。”对方说,“他有些急事要处理,让我过来照顾你几天,如果您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和我说,我姓李,叫我老李就好。”

  江倾想不出有什么理由能让贺知渡在这种情况下派其他人过来。

  “他去做什么了?”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老李说,“不过他应该不会离开太久,到时候您自己问他就好。”

  “他出事了。”

  江倾没问老李,而是直言道。

  老李看着他,礼貌的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

  片刻后老李才道:“贺医生嘱咐过我,无论发生什么,都让我状告您,不用担心,他一切都会处理好。”

  “这算什么。”

  江倾低声说了句,声音不大,有几分嘲讽的意味。

  老李帮他补充好物资,填满冰箱和衣柜,还更新了几款市面上最新游戏才离开。

  江倾就在一旁看着,没发表任何言论。

  老李走后,江倾一直没动。

  他心里像是闷着一口气,吞不下也吐不出,梗到有些难受。

  日子就这样过了几天,老李他倒是见了好几回,贺知渡却一次都没有出现过。

  刚开始的时候,老李和他还会有对话,几次过后,就完全没了交流。

  闷着的人很容易出现心理问题,江倾也是。

  他觉得他在自厌,并且这自厌感也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在逐渐加深。

  某天,江倾忽然在一个旧纸箱里发现了个崭新的小盒子,小盒子很精致,和废旧的纸箱有些格格不入。

  他把盒子从箱子里拿了出来,随意打开看了眼。

  一打开盒子,就看到了盒子里的便签纸,看清楚上面的字后,江倾瞬间愣住。

  [第二份生日礼物,请查收]

  盒子里是一盘碟片,看上去很新,应该刚刻录不久。

  送礼的人很用心,知道他没有手机,也没有笔记本,只能通过影碟机播放碟片。

  愣了片刻后,江倾把碟片取了出来,放进DVD,按下了播放。

  视频刚播,是一片黑,带着电流独有的滋滋声,有些难听。

  滋滋声过后,有些喧闹起来,声音像是在教室,接着传来了陌生的对话声。

  “操,你们知道吗?听说刘琪是被一个初中生打到住院的,之前去医院看过一次他的伤势,那初中生下手可真他妈的狠啊,打到他脚都差点废了。”

  “不是刘琪和洛时起了争执吗?怎么又扯到初中生了?”

  “那初中生是洛时朋友啊,看见刘琪把洛时的画放地上踩,直接就疯了。”

  “啧,这是正常朋友该有的关系吗?”

  “你还真别说……”

  画面一转,又换了一个场景。

  “你还记得之前把刘琪弄住院的初中生吗?他要来我们学校了。”

  “妈呀,他做了那种事,还怎么敢来这啊。”

  “你猜猜是因为谁呗,不要脸绝了。”

  “对了,他叫什么啊?”

  “贺知渡。”

  “……”

  录音多是一些零碎的片段,江倾听完,表情并没有太大的波动,贺知渡和洛时曾经好过,这他早就知道。

  画面一转,经过一道刺眼的光后,时间变成了现在,屏幕不再是一片黑暗,渐渐出现了画面。

  画面拍摄的角度很远,但里面的人太过熟悉,江倾一眼就认出了贺知渡……以及洛时。



  贺知渡是一头金发,应该是最近发生的事,他俩靠的很近,有些模糊,同样也有些说不清的暧昧。

  江倾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的表情看完了这段录像,但他知道肯定不会太好,房间播放着DVD,周遭的黑暗仿佛能把人吞噬。

  结束录像的是那道嘶哑难听的男声,那语气中的讽刺和嬉笑几乎能突破频幕,直直冲到江倾的脸上,让他有些难以呼吸。

  “你猜猜,你最亲爱的贺医生,这段时间都在哪?”那人话说的断断续续,一字一句像是在反复品尝,“他口口声声说爱你,把你关到暗无天日的密室,自己却在私会旧情人,这就是爱吗?”

  那人讥笑了几声,还在不停的说:“要我说啊……这就是畜生行径,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一方面对你控制得死死的,另一方面又和旧情人拉扯不断。”

  “你猜……”那人说,“他们睡了吗?”

  “……”

  后面好像还说了什么,但江倾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袋嗡了一声,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他们睡了吗?

  他当然不会因为这一番话就去怀疑贺知渡,他知道贺知渡有多爱他,只是像是忽然丧失了思考能力一般,脑袋没有办法正常转动,没办法去思考这件事的前因后果。

  或许是累了吧,他想。

  再次回神的时候,录像已经播放结束,屏幕暂停在重播的页面上,把周遭的一切都凸显的有些寂寥。

  江倾从DVD里拿出碟片,又仔细的看了一下刚刚的盒子,除了这卷录像带之外,其余的什么都没有发现。

  又过了几天,贺知渡回来了。

  他回来的时候很晚,大概是半夜三点才到达,那时候江倾正窝在沙发上打游戏,听见楼下的动静,他就知道来的人是贺知渡。

  因为老李一般只会在下午那段时间过来。

  江倾最近作息完全颠倒,饭也变成了一天一顿,活的很不健康。

  贺知渡上楼,没有见到江倾,就先听到了他的声音,以及游戏的音效,江倾问他:“饿不饿?”

  “不饿。”

  贺知渡走近,江倾把游戏关了,音效随之消失,空间内只剩下他的脚步声。

  江倾并没有抬头看他,一直窝在沙发上,他穿着一套灰色的棉质睡衣,上衣垮垮的挂在肩上,看着比前几天瘦了。

  之后,江倾起了身,径直越过贺知渡,往厨房的方向走去,从冰箱里拿出蔬菜,自顾自的开始料理。

  贺知渡走过去,把手伸过他的腰,从背后抱住他,头也依赖性的搭在他的肩上。

  “让我抱一下。”

  江倾动作微顿,像是不太适应。

  片刻后他才说:“这几天你去哪了?”

  “去了趟国外。”

  贺知渡说。

  “去做什么?”

  贺知渡没答。

  江倾没再继续问,继续料理食材,他把食材准备好后,伸过手去拿碗装着,不过因为隔得有些远,一个没拿稳,碗掉在了地上。

  碎了。

  江倾退出贺知渡的拥抱,弯着腰去拾碎片。

  刚拾起一块,贺知渡就抓住了他的手腕,道:“我来。”

  玻璃碎片很锋利,那一块划伤了他的手,鲜血从指缝间渗出来。

  江倾没动,也没感觉到痛,看着血有些出神。

  贺知渡想从他手里拿过碎片,但触碰的一瞬间,江倾把碎片握得更紧了些,低声问:“什么时候放我走?”

  握紧那一瞬间,伤口割得更深,血一滴滴的滴在了地上。

  “哥哥,松手。”

  “什么时候放我走?”

  江倾又重复的问了一声。

  空气仿佛凝固,安静那刻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颇有几分风雨欲来的味道。

  贺知渡看着江倾,想要伸手揽过他,但是并没有成功,江倾把碎片朝他的方向刺了过来。

  那一刻,他仿佛听见了什么声音,但又说不清那是什么,只知道腹部的刺痛,瞬间蔓延到了四肢,温热的液体渗透了他的衣角,一阵恶红。

  江倾把碎片刺入了他的腹部。

  “我问你,什么时候放我走!”

  江倾的声音不再平淡,像是困兽一般嘶吼出声。

  贺知渡很痛,脸色被痛的生理性的惨白,但他笑了笑,心想如果这样能让江倾开心点,他多被捅几刀大概也是没关系的。

  江倾回神的时候,也知道自己做的过火了。

  但事已至此,他好像只能硬气的继续说下去,如果忽然软弱,那才会显得狼狈不堪。

  他放低了声音,问他:“贺知渡,你宁愿死,也不愿意放我走吗?”

  瓷器的碎片不像刀锋,它尖锐钝重,远比刀锋刺下的伤口要宽阔很多,出血量也比刀锋刺下的要多很多。

  贺知渡用沉默给出了回答。

  “那我死呢?”江倾轻声问,“你怕吗?”

  在问完那一瞬间,他把碎片拔了出来,抬起手就向自己的胸口刺去,力道看着比刚刚要重很多。

  不过,他并没有扎到心脏,就被贺知渡抓住了手腕。

  贺知渡终究还是做出了让步,低声说:“钥匙在我左边的口袋里,手机也在那里,你可以帮我叫救护车,也可以把我扔在这,如果我不小心死了,一定要离得远远的,撇开一切关系。”

  “我……”他顿了顿,“还是怕的。”

  江倾摸向他的口袋,从里面掏出钥匙和手机。

  忽然间,贺知渡把他手里的碎片夺了过去,从自己的方向扎了进去。

  血液溅到了他的脸上,眼角都染上了鲜红。

  他忽然间理解贺知渡为什么会做死亡的假设,也知道他为什么会自己再扎一刀了。

  无论是刀子还是瓷器碎片,自己插和别人插的伤口方向是不一样的。江倾不知道他那下插得有多深,但看贺知渡的脸色来说,绝对不会浅,贺知渡是医生,他远比别人要有数很多。

  江倾完全懵住了,片刻后回神,急切的从贺知渡口袋里拿出手机,拨打急救电话,又急切的去浴室拿毛巾堵住伤口,他完全手忙脚乱,根本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最开始,他只是想要和贺知渡好好谈谈的。

  在毛巾盖住伤口的时候,他脑袋里急救的知识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该怎样做才好,只能去询问贺知渡。

  贺知渡看着他,忽然又轻轻的笑了一声,伸手揽过他的肩膀,把头搭在了他的肩上。

  “别怕。”他说,“没事的。”

  江倾忽然失了力,麻木又茫然的坐了下来。

  救护车来之前,贺知渡帮他解开了脚上的锁链,还耐心的教他怎样处理伤口,做好了急救措施。

  一直到医院,江倾才猛然回神。

  他在急救室外等了很久,看着门发了半晌的呆。

  他身上还穿着那身沾着血的棉质睡衣,没有戴口罩,万幸的是半夜的人并不太多,几乎很少有人把视线放在他身上指指点点,否则每天的头条还不知道会写成什么样。

  江倾思绪有些乱,他又想到他一直自诩冷静,面对任何事都不会过度的伤心,情绪比普通人少上很多,但现在他才忽然惊觉,事实并不是如此,他只是把自己压抑得过了头,所有的情绪都埋藏在了心里,所以在爆发的时候,才会如此的汹涌澎湃。

  从苏锦的事开始,一直到后来一切的一切,他都压抑着。

  然后一次性发泄在了贺知渡身上。

  贺知渡又何其无辜。

  只因为恰好爱着他,被爱就有恃无恐罢了。

  不知道过了几小时,急救室的灯光总算熄灭,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眼神满是疲惫。

  江倾迫不及待的想要去问个结果,但是又有些踟蹰不前,害怕结果并非预期那样。

  如果手术失败,他不敢相信以后会背负多大的悔意生活。

  医生见着了他,眼神闪过一丝意外,很快就走到了他面前,道:“怎么没去换一套衣服?”

  江倾抬眼看他,又把目光收回去,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放心,手术很成功。”医生说,“幸好急救措施做的得当,又来得及时,不然后果可不堪设想。”

  江倾闻言,身上压着的那股力消失了许多,他呼出一口气,说:“谢谢医生,辛苦了。”

  “病人会转入普通病房,因为现在是年底,病床有些空缺,所以只能空出一个双人间的床位,你……”医生顿了顿,“可以吗?”

  “我没关系的。”江倾说。

  “那行,具体护士会帮忙办理,在此期间,你可以回家收拾一些病人的换洗衣物,你也可以回家换一套衣服。”

  江倾点头,没再说什么。

  他现在的样子,确实有些糟糕。

  弄好一切后,他打电话给小周交待了几嘴,要他多注意注意最近媒体的通稿,尽量不闹出多余的事。

  然后他回家洗了个澡,收拾了一些衣服和洗漱用品,戴好口罩和帽子,又赶往了医院。

  再次看到贺知渡的时候,他有些恍如隔世。

  贺知渡阖眼躺在病床上,脸色比床单还要白,连带着金发都有几分的黯然,看着比平时要虚弱不少。

  江倾很少会在他的身上看到脆弱感,现在却是看到了。

  虽然他又并不那么想看到贺知渡的这一面,尤其还是在这种情况下,但他不得不承认的是,贺知渡或许比他还要更适合银幕一些,这张脸实在是美的过于过分了。

  江倾一夜没睡,精神也一直处于极度紧绷,徒然的松懈让他的睡意一阵一阵的泛上来,他又看了会贺知渡,最后还是趴在了病床的边缘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又被一阵急促的铃声吵醒,他摸出手机,接通了电话。

  “你去找江倾了?”

  电话对面没由来的说了一句。

  江倾说了声你好,对面很快就挂断了电话。

  他这才意识到,这是贺知渡的手机。

  而电话对面的声音又太过熟悉,虽然他从前听的时候,那人从来都不会这样冷淡的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