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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简单单一句话, 包含了太多东西，两个少年看向对方的眼神炽热胶着，相互靠近的呼吸温热纠缠。
顾子章看着近在眼前的贺臻，比起小时候, 那双黝黑的眼睛少了一份纯真的律动, 却依旧如他的记忆中一样, 深不见底的黑色中依稀露出他的身影。
其实他还很欢喜, 也正因为如此, 两年前在帝国第一军事学校的入学综合评测时, 即使在人群中，他才能再次遇见贺臻。
贺臻说很高兴, 他也很高兴, 大概没有什么能比现在更加让他开心。
发自内心的愉悦完全无法抑制, 以至于顾子章一副肉笑皮不笑的样子, 嘴角刚刚上扬就被主人压下去, 可还没压下去就往上又扬起几分。
顾子章很想干脆一点放肆笑, 可是眼前贺臻一副严肃认真的神色, 他却一点都不严肃认真, 会不会表现得太过分？
但就算他这么想，笑意一点都没有减少, 反而在贺臻的眼里, 看起来有点傻。
“笑那么开心干嘛？”
他逐渐被顾子章的笑容感染, 眼里也多了些许笑意，只是一直被顾子章盯着，尽管他已经习惯, 也在顾子章灿烂的笑容中红了脸。
他忍不住问：“很好笑？”
眼见贺臻有往恼羞成怒的方向走, 顾子章终于压住自己放肆的笑容, 只流露出淡淡的笑意，说：“我真的很开心。”
贺臻不傻，听得出来顾子章的意思，霎时他感受到自己内心怦怦地悸动，脱口而出：“即使我成为了一个alpha。”
他看着顾子章，说出的话像在问顾子章，又像在平铺直述，不过他确实如此认为。
而顾子章亦然。
他点头：“即使如此。”
“更何况当时我并没有确切的性别认知，等我明确自己成为alpha的时候，再次遇见的是现在的你。”
“我应该感到庆幸，和你一样是个alpha。”
听顾子章说起这些，贺臻想起以前，不由说：“是吗？我倒希望你是一个omega。”
顾子章睫毛微颤：“……”
贺臻看着顾子章吃瘪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其实这只是他曾经的一个念头，不过此时他并不想多解释。
总不能只有他一个人对这种事情感到窘迫。
而且估摸不止他这么想，他和顾子章身边的人也这么希望，可又碍于许许多多的事情，最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顾子章眼睛闭上又睁开，将自己的腺体暴露在贺臻眼前：“来吧。”
脖子往前一伸，颇有一种豁出去的架势。他面上保持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我不介意你咬……”
话没说完，贺臻一巴掌把顾子章拍回去，咬牙切齿，嘴里一个字又一个字地往外蹦：“我介意。”
贺臻不至于会忘掉上次尝试咬顾子章的腺体的事情，变得奇奇怪怪不说，还反过来被标记。
这种得不偿失的事情，谁都不愿意做！
顾子章自然也记得，可是明明先提出希望他是omega的人是贺臻。
他撇了撇嘴：“真没用，omega把腺体暴露在面前都不咬。”
如果贺臻把腺体暴露在他面前，他一定一点都不介意。
这么想着，他瞧见贺臻的神色，隐隐约约冒出火气，下一秒就要扑上来。
贺臻露出友好的笑容，一把捏住顾子章的脸颊：“你以为是谁的错呀！”
“呜呜，”顾子章发出几声无意义的音节，睁大自己的眼睛以示证明自己的无辜。
“哼，”贺臻并没有追究的意思，也就顺势放开。
顾子章趁势靠上去，身侧贴住贺臻肩膀。
他手指勾了勾贺臻的尾指，喉结微动，声音难掩激动：“贺臻，你信息素漏出来了。”
说着，鼻子不受控制地深呼吸一下，香甜可口的信息素漫入腔内，又一鼓作气涌上来，熏得他满脑子发懵，晕乎乎地看着贺臻。
整个人趴到贺臻身上，只是心里还记得要经过贺臻同意，一个劲地凑在贺臻耳边厮磨。
贺臻被磨得耳根发软，口中没有答应，却也没有推开顾子章，任由对方拱进怀里，双手下意识紧紧抓住对方身后的衣服。
所幸贺臻还有一丝清醒，记得现在还在外头，保不齐就会有哪一个认识的人经过，或许还会有敌人出现。
他扯了扯顾子章：“现在不行，赶紧起来！”
“啧，”顾子章磨蹭了会儿，而后抬起脸，脸上的痴迷情乱通通已消失殆尽，但仔细一看，又能发现他眼里来不及收回的渴求。
贺臻摸上后颈，只说：“等回去。”
顾子章摇头：“不用。”
“不用什么？”
夏侯婕的脸在顾子章视线中逐渐放大，歪着脑袋，瞪着眼睛，似乎真的在疑惑两人聊什么？
顾子章可不信，从刚才开始夏侯婕的气息就停留在不远处，就算刻意不听，也能看得出来他们的情况。
贺臻示意顾子章起来，回答夏侯婕：“没什么。”
夏侯婕：“……”没什么才有鬼。
空气中属于alpha的一股信息素萦绕不断，尤其现在顾子章身上味道最重。
这是贺臻的信息素。
闻起来平淡无味，她身为omega，对其提不起一丁点兴趣，甚至靠近片刻，都能感觉到隐藏在其中的压迫感和排斥。
跟她在那段记忆中感觉到的完全不一样。
她眼睛转动，视线便从贺臻身上移到旁边顾子章身上。
和她不一样，顾子章身为alpha，对另一个alpha的信息素没有一丝不适感，甚至将自己的渴求毫无遗漏地表露出来，完全肆无忌惮的样子。
就连察觉到她过来，依旧没有收敛的意思。
不过，这就是她所认识的顾子章，她追随了十多年，依旧无法站到他旁边的顾子章。
而贺臻轻易就做到。
相处短短的半个多月，她见识到太多不一样的顾子章。
贺臻瞧见夏侯婕眼里的不对劲，偷偷打量了自己什么都没有发现，不由问：“怎么了？”
夏侯婕思绪回笼，突然就笑了：“没什么。”
紧接着，她揶揄一笑：“大家见你们这么久没回来，特意派我过来看看情况。”
至于什么情况，在场三人都知道。
贺臻面上受不住，先迈出一步，扔下一句话：“回去了。”
顾子章瞥了夏侯婕一眼，没有任何言语，迈开步子走在贺臻身边。
留下夏侯婕一人愣怔在原地。
她也道不清自己心里想什么，但是看着渐行渐远，身形并排在一起的两人，脑里q突然就出现了一个想法。
这两人就该站在对方的身边。
不管看多少次，合该如此。
……
“傻愣着干什么？”
夏侯婕侧头，一只巨大的机甲手臂扑面而来，一把抓住她，将她安放在手心中。
而声音的主人，正是过来找人的陆起，一边操纵机甲，一边吐槽夏侯婕：“不是自告奋勇过来找人吗？结果自己大半天都没有回来。”
“哈哈，在回去的路上，他们就在前面，”夏侯婕干巴巴一笑，乖乖坐住一动不动，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真是，“陆起摇摇头，眼里闪过一丝无奈，又想起还躺在医疗舱的谢乐枫，眼里的无奈顿时泄了气。
真是一个个的，尽让人操心。
他已瞧见前面的两人，不再说什么，操纵机甲急速前行，另一只手捞起两人。
“坐稳了。”
回到星舰，顾子章就被推进医疗室做一系列检查，由于器材等不方便的地方，这些检查上上下下耗费了几天时间，等他做完全身检查，星舰已经起航。
顾子章透过厚重的玻璃窗，望见那颗灰色的星球，如顾安阳所说，这里的一切都结束了。
顾安阳转角就看到顾子章对着窗外发呆，一时好奇瞅了眼，而后眼皮打架说：“灰仆仆的星球，有啥好看？”
顾子章收回视线：“你很闲？”
顾安阳摊摊手，他确实闲。
收拾残党是第三军团的事，而佣兵团他早就全权放手当个闲人，如果不是章钰还惦记着军团的事情，解决掉许鸢阳后，他就可以带章钰离开。
顾子章对这个父亲的性子也算有几分了解，问：“爸爸他？”
说到章钰，顾安阳双手狠狠地揉乱顾子章的头发：“小孩子管那么多干啥！”
“呵呵，”顾子章远离顾安阳的折腾，一点没把顾安阳的愤怒放在眼里，还不忘嘲讽一句，“爸爸又为了工作抛弃你。”
顾安阳骂道：“臭小子！”
顾子章不痛不痒，转身就走。
不过顾安阳稍微一想，立马镇定下来回一句：“我瞧这贺家的小子更胜一筹。”
这话一出，顾子章的步子明显停顿半拍。
见此，顾安阳心情好了许多，昂着头离开，活像打赢的孔雀。
不可否认，这句话给顾子章造成不少打击。
尤其想起不久前两人重逢的时候，贺臻明显表现过一会的冷淡，他不由瞳孔放大，摇了摇头，将那些画面散掉。
这完全是两回事，他们才不一样！
顾子章从心里鄙视顾安阳。
有这时间跟顾安阳闲聊，还不如去找贺臻。
然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谢乐枫狂嚎的声音：“呜哇臻儿，我变成omega了！”
顾子章眼皮一跳，推开门，第一眼看到谢乐枫手脚并用扒拉在贺臻身上，像只黏糊的八抓鱼般，贺臻怎么拉扯都拉扯不下去。
贺臻被谢乐枫哭得头疼，不过他也实在想不到，谢乐枫醒来这几天，一点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第二性别换了个样。
看着天天乐呵呵，他和陆起还以为谢乐枫暗自想通了这个问题。
结果本人压根没意识到，如果不是今天夏侯婕说起，这件事情还会继续拖延下去。
谢乐枫没从贺臻这得到安慰，转身扒拉到陆起身上，双眼泪汪汪：“起子，我变性了！”
陆起默默往后挪了挪。
谢乐枫只觉得自己受到嫌弃，转眼要扑向夏侯婕，在最后一秒停下，嘀咕：“要避嫌。”
夏侯婕一脸雾水，而后恨铁不成钢地拍上谢乐枫的肩膀，说：“现在开始你和他们才要避嫌。”
谢乐枫一脸哀怨地看了眼夏侯婕，猛缩到床上拉起杯子盖住自己：“老子是alpha！”
顾子章看了个热闹，并不关他的事，只一副乖巧的样子坐在贺臻身边。
可怎么可能不关他的事情。
谢乐枫会变成omega，除了那一药剂的原因，也有他的一份贡献。
贺臻瞅了眼事不关己的顾子章，自然知道其中原因，但当前首要安抚住谢乐枫，只是没有什么安抚天赋，干巴巴说了一句：“omega挺好。”
“就是，”夏侯婕点头，“我当了十几年的omega，自小没见哪里不对。”
“这能一样吗？”谢乐枫掀开被子，瞪大双眼看着她，“我可是当了二十多年的alpha！”
陆起咳了几声。
谢乐枫怒而看向陆起：“你倒好，一直是alpha！”
陆起缩了缩脖子，无奈摊手，这也有错？
谢乐枫也知道自己无理取闹，憋了股气后，低垂下头，惆怅：“回到军校，准要被笑话。”
“敢笑话，你就揍回去，揍到他们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夏侯婕边说，边比划拳头。
谢乐枫被这么一打岔，那股惆怅立马消失，吃惊：“你当我是你吗？”
夏侯婕讪笑，不知道该说什么。
确实大多数omega体质较弱，谢乐枫本就不擅长这方面，变成omega后只会更加不擅长。
陆起及时开口：“不要想太多，军中和军校都有那么多omega，也没见他们有你这么多想法。”
谢乐枫闻言，昂起头：“我可是要当少将的人，将来一定会掌管一方战斗航舰，航穿整个星际。”
说这话的时候，他满眼亮晶晶，显然出自真心，这就是他读军校一直以来的梦想。
只是这中间并不包括变成omega。
陆起点头：“少将级别以上的omega也挺多，你好好学习下他们，争取成为其中一个。”
听到这话，谢乐枫哀怨地看向陆起。
陆起咳了一声，转移视线看到顾子章，脑中灵光一闪，说：“我记得章钰叔叔退伍前，曾在第一军团担任少将职位。”
“没记错的话，章钰少将至今在第一军团都鼎鼎有名，听说近期他不会离开，你去求一下他，说不定对你有用。”
顾子章猛然听到这些，霎时前不久顾安阳说过的话又涌上心头，打得他措手不及，激动地咳嗽起来。
“你干嘛？”谢乐枫奇怪地看向顾子章，接着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啧啧，你连自己老爸的事情都不知道。”
顾子章不说完全了解，也熟知一些事情，可这对谢乐枫完全没必要说出来。
他压住身体的激动，抬眼便看到贺臻担心的眼神。
不知怎么地，突然间，他特别想知道，贺臻到底怎么想。
他想知道贺臻的未来。
想知道那个未来会不会有他的存在。
而他的未来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