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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子章穿过废墟, 到处都是硝烟弥漫，肉眼所过之处都是断壁残垣，四周熟悉和陌生的声音交融在一起，然而这些一点都没有影响到他疾步前行的身影。
他准确在众人中捕捉到想要找到的人, 向前跳跃跨在半空中, 随后向下降落没几秒, 单手搭在那个人的肩膀上, 借力往前一冲将前面几人撂倒在地。
期间整套动作行云流水, 发生到结束也不过几秒。
站稳后, 他内心莫名有些忐忑，却仍旧第一时间回头喊：“贺臻。”
“顾子章,”贺臻呢喃。
两人许久不见, 尤其这段时间以来, 他对顾子章的情况一无所知, 每天计算过无数的可能, 结果甚至可能出现最坏的情况。
种种前提下, 贺臻以为自己此时会感到开心, 也许还会对顾子章的突然出现感到惊喜, 可是从始至终他的脸上只有淡定的表情，甚至还有些恼怒：“请你让一下位置。”
“这里由我们解决就够了, 你去另一边帮忙,”说着, 贺臻拔腿越过顾子章身旁，冲向前方陆陆续续又解决掉几人。
顾子章愣怔在原地，迟疑了一会才转身看向贺臻, 可贺臻连一丝眼神都没有分给他, 一点都没有想见到他的样子。
这……跟说好的不一样。
顾子章眨眨眼, 一双眼睛直勾勾盯在贺臻身上，试图能看出什么来。
贺臻只觉得背后的视线过于炽热，而且顾子章的行为明显影响到其他队员，数双眼睛频繁看过来，连眼前的战斗都少了几分专注。
这样继续下去也不是办法，总不能影响其他人作战。
贺臻踌躇犹豫一会儿，眼神不受控制地瞄向顾子章。
霎时，他冲顾子章喊：“让开！”
顾子章：“你怎么……”
他话刚起，贺臻一脸怒容冲到他面前，抓着他的半边肩膀往右推开，随后一弹攻击落在他刚才的落脚点，将满地岩石块炸碎。
见此，顾子章心里咯噔一下，抬眼直对上贺臻可谓称得上凶狠的眼神。
贺臻一把拎起顾子章衣领，语气强硬：“你脑子坏掉了吗？傻愣愣地站着，你在等那枚炮弹把你轰碎吗？”
“我看你在这鬼地方待久了，白费了一身强大的精神力，连四处的危险都察觉不到，可别真成为一个废人！”
贺臻说完，便意识到自己话中的不妥之处，可说都说出来，也就没有收回的余地。
他抿着嘴，不做过多的解释，接着说：“这边是我负责的区域，往南方走是你哥负责的区域……”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片刻，冷眼看向顾子章说：“别留下来妨碍我完成任务。”
顾子章：“……”
还未等他回应，贺臻已转身离开。
众人不经意间看了一眼，又听了一耳朵，他们是第三军团旗下的士兵，偶尔跟贺臻相处合作过几次，自认对贺臻的性子也有些了解，但刚才贺臻一番话，让他们听得一头雾水。
不过听到后面，他们逐渐露出明白的神色。
实力越强大的alpha，领地意识越强烈。当两个强大的alpha相遇时，本能会让他们互相排斥，驱赶另一个alpha。
对于顾子章刚才到来的架势，怎么看都属于一个顶级alpha应该拥有的实力，因此他们自然不会小看顾子章的实力。
更何况相对来说，两个同样顶级强大的alpha相互碰撞在一起，可不会像低级alpha面对高级alpha那般选择臣服，而是不赢不罢休。
在贺臻提出驱逐的情况下，顾子章会如何做，这种想法一旦种下，他们便忍不住去关注两人。
顾子章仅仅呆愣了半秒，几步跟上贺臻的步伐，语气低落，却带着一丝肯定：“你嫌弃我？”
贺臻睨了他一眼：“明白的话就待一边去。”
待……待一边去？！
顾子章过于震惊，以至于没跟上贺臻，落在贺臻后头，他下意识伸手向前要牵住贺臻的手，却捞了一把空，眼看着贺臻拔出腰间的光能武器，下一秒就冲进人群中。
“啊！！”顾子章盯着自己落空的手心，感到不可置信，但事实就放在他面前——贺臻躲开了他的动作。
往日贺臻乖乖任他动作的画面逐渐浮上来，更甚贺臻还会主动靠上来，往往一切与面前形成对比。
顾子章不由怀疑，也许他还没有彻底醒过来，要不然还处在精神分离的状态。
不然的话，他还呆在那个破瓶子里做梦，这是未来的记忆？
不知觉中，他看着贺臻的身影出神，一段时间不见，贺臻似乎变得更加强大，动作迅速干净利落，比起以往的每一步计算都更加迅速，手中轻便的光能武器也符合贺臻平时的武器喜好，一系列动作下来难免让他看愣了眼神。
直到他恍然间对上贺臻的双眼，那双黝黑的眼睛看着他，一眨不眨。
明明脸上没有什么神情，眼神却在跟他表达疑问。
怎么还没跟上来？
顾子章嘴角轻挑，他早就注意到四周空旷，他毫无防备，众多面具人却无一个越过贺臻的身边，直奔他而来。
贺臻的视线已然变得不耐烦，步步往后退。
顾子章趁此靠上去，贴近贺臻的身体，止住贺臻即将说出来的话，说：“我只想呆在你这里。”
贺臻闭上嘴，而后轻轻嗯了一声，还故作镇定推攘了顾子章一下，然而他嘴角的弧度怎么都按压不下去，怎么看都很开心。
发现这一点后，贺臻瞪了顾子章一眼，心里不由唾弃自己不够专注，轻易就被顾子章牵走心神，实属犯了军中大忌。
顾子章被瞪了一眼，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这样的贺臻才是他熟悉的贺臻，可看着贺臻逐渐有埋怨自己的倾向，心里也有点着急，开口想说：“别想太多。”
话没说完，贺臻抽出一把折叠丢给他：“将就着用，先把这里解决掉。”
“好，”顾子章接过，迅速进入状态。
而众人仅仅瞥了一眼，也只觉得脑子发懵，这……跟他们认知的不一样！
这两人凑到一起，不应该立马打起来才对吗？
这一副恨不得黏到一起的画面是怎么回事？
这时，四处地面石块颤动，从地底冒出无数的人影，他们身形如同那些面具人那般，面上却没有面具遮掩，露出呆愣无神的神情，一身白衣下轻飘飘，露出不似人身的身体。
片刻，接连不断的机械声转动响起，面前众多白衣身影身体逐渐破裂开，露出机械的内里。
“见鬼！”
众人看得满眼愤懑，其中一个忍不住骂：“那群狗娘养的东西，尽不做人！”
“喂，别随便侮辱狗呀。”
调侃几声后，众人在贺臻的示意下，一个个眼神变得更加认真。
“可得把这里清理干净才行。”
虽然这么说，机械人的数量仿佛无止境，解决掉一批，接着又一批冒出头来，等到他们终于感觉可以休息的时候，他们浑身已不剩下多少力气。
他们躺倒在地上，看着四处破败的机械、众多呆愣无神的眼睛，良久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贺臻抬头看向天空，许久说：“如果当初我们没有得救，也许只是这里满地的一员。”
说着，他似有所感，看向顾子章说：“也许你会不一样。”
“不一样，这么说虽然有点晚，但还是要说一下，”顾子章握住贺臻的手，盯着贺臻说，“贺臻，我回来了。”
说出口的瞬间，连顾子章自己都不知道，这句话是在回应多年前的贺臻，还是在回应现在的贺臻，还是两者皆有。
贺臻是否还认得出来当时的他？
这些想法仅仅在他脑中划过一秒，甚至都没有显现出来。
贺臻轻笑：“欢迎回来，现在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吗？”
“顾子章，”顾子章语气急切，胸前一腔热情，许多未说出来的话脱口而出：“现在是一个alpha，信息素是巧克力味，但当时的信息素是其他味道，味道也很好闻，我其实能闻到你的信息素，只是当时分辨不出来，只记得又香又甜。”
“闭嘴，笨蛋，”贺臻瞅了眼四周，本应该躺在地上的众人已经跑远一段距离，看架势就跟脚底抹了油一般滑溜。
不过至于顾子章言语中的又香又甜，他表示疑惑。
他在前段时间精神力升级的时候恢复记忆，记忆中他根本闻不到顾子章的信息素，其一除了顾子章信息素掌控能力绝佳，其二就是他跟顾子章的信息素匹配度极低。
而且还有他们曾经做过的检查，这些都能证明当时他和顾子章的信息素匹配度为零。
alpha和omega的信息素匹配度为零，便会觉得对方的信息素寡淡无味，引不起一丝兴趣。
又香又甜，绝对不可能！
贺臻表达出自己的疑惑，盯着顾子章，想要一个合理的解释，毕竟他现在的信息素可不是当初的牛奶味。
而且比起当初可以说是寡淡无味的信息素，他如今的信息素对顾子章来说，真的是又香又甜，达到百分百的吸引。
顾子章眼神飘忽，飘向两人牵住的十指，飘向贺臻身后的岩石尖，飘向远处的白云，就是不飘向贺臻。
贺臻单手钳住顾子章的下巴，让人看向自己：“嗯？”
顾子章为难：“……”
放在其他人身上，这本来没什么问题，可顾子章记得贺臻对信息素的介意，数次或明或暗表达过对信息素的想法，甚至对信息素匹配度感到不满。
“其实……”
贺臻：“嗯。”
顾子章慢慢凑近贺臻的脸，最后停在一指的距离，在贺臻的唇上落下一吻，待缓缓离开后，他急速地说：“其实是我的原因，我当时闻到并没有分辨出来，但是我的信息素下意识融合进你的身体，那时候触碰到你的信息素的感觉跟现在一模一样。”
顾子章没有说更多，但说出这些信息对于贺臻而言，已经差不多算是说完所有。
整合所有的可能，最终得出便是真相。
“我很高兴那个人是你。”
贺臻的反应，顾子章始料未及，此时此刻所有的话语最后只归于一句：“我也很高兴那个人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