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情感>难驯>第174章 被迫听墙角

  盛典进行过半,刚上台领了年度云栖之星的魏之宁在全场的掌声雷动中走下舞台,径直去了后台休息室。先前挤满屋子的媒体记者早已散去,李裴然看了看时间,接近深夜九点,《死局》那边给的假已经用完,严导三令五申,让他们最迟明天中午一定要出现在片场。

  她抬头瞄了一眼魏之宁,并不像要着急走的样子,心里正盘算着怎么开口,兜里手机突然震动,拿出来一看来电提示,李裴然瞬间松口气,心说谢天谢地,熊孩子有人接手,她倒省心了。

  “喂?”走到魏之宁旁边接起电话,见他果然朝自己看过来,李裴然假模假式地嗯啊了两句,手机递过去,表情不言而喻:“他找你。”

  魏之宁很轻微地蹙了下眉,该是在费解对方为何不直接打给他。

  拿起手机刻意走到远处,李裴然福至心灵,转身自觉退出休息室,半路用眼神把迟钝的小邓也一并提溜了出去。

  “马小格的事——”

  “你在哪儿?我想去找你。”

  同时出声又同时息音,白礼生默了一瞬,第二次比魏之宁先开口:“我不在会场。”

  “骗人,谢璟都说在后台看到你了。”

  言辞凿凿以为扳回一局,下一秒又被对方淡然置之的反问浇了个透心凉。

  “找我干什么?”

  “我……我明天就进组了,想再见你一面,可以吗?”

  重逢后,他就像一个心智还未断奶的孩童,对白礼生的依赖值,在一次又一次地被推开被拒绝后,无比逆反地攀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不见会怎么样?”

  “我会很难过,睡不好觉,状态奇差,一直NG,让严导一气之下把我换掉。”从对方的语气里听出了让步的可能,魏之宁又开始胡言乱语:“尚狄一哥名声一落千丈,最后被于帆取而代之。”

  “……”

  见白礼生沉默不语,他又着重强调一遍,态度虔诚且卖乖:“我是讲真的,没有威胁你的意思。”

  “我在二楼休息室。”冷漠地撂下一句话,不等魏之宁给出反应,通话即刻挂断。

  出了门把手机还给守在外面的李裴然,对方从他眼角眉梢窥出不加掩饰的欢欣,顿时懂了,颇为明智地问:“今晚还能走吗?”

  魏之宁以手抵唇轻咳一声:“能走,等我电话。”

  李裴然爽快耸肩:“谢天谢地。”

  二楼休息室是个相对隐秘的场所,从内部装潢看,称得上是一个小型宴会厅,下面会场里震耳欲聋的音浪被厚实的隔音墙完美屏蔽,同样的,这里的任何动静也传不出去。

  魏之宁推门而入,白礼生正立在窗帘前接电话,回头看他一眼后,对那边的人说:“三言两语说不清楚,我后天去S市,中午一起吃顿便饭。”

  听到“吃顿便饭”四个字,魏之宁没管住嘴和脑子,走上前就问:“谁的电话?”

  白礼生轻描淡写地吐出一个人名:“季冰。”

  魏之宁心头一梗,讪讪地哦了一声。

  白礼生收起手机三两步踱过来,魏之宁目光热忱地盯着他的脸,情不自禁伸出的手堪堪停在对方下颌处,像是面对一件举世闻名的名贵瓷器,小心翼翼不敢触摸。

  “嗓子还疼吗?”

  他直白得让魏之宁无地自容,甚至瞬间懵了一下,然后小声说:“疼……”

  白礼生面色一凝,几分不虞:“没吃药?”

  魏之宁磕磕巴巴,羞于启齿:“……吃了,可能是嗓子里面发炎了,好不了那么快。”

  白礼生抿着嘴,半晌干脆利落地丢给他俩字:“活该。”

  这话一出,魏之宁只觉难过又委屈,咬了咬下唇,哼哼唧唧地回击:“可你又不是没爽到……”

  “……”白礼生像是被气笑了,从鼻子里呵出一道隐忍的气音,“你专程跑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当然不是。”魏之宁飞快道:“我明天就去剧组了,这次要一口气待两个多月,中间不允许请假。你要是……没什么事的话,能不能偶尔来看看我?”

  他边说边观察着白礼生的表情,表情谨慎又卑微,还不等对方发话,就自动退了一步,故作轻快地说:“抽不出空也没关系,那能不能偶尔跟我视个频什么的?”

  漂亮的眸子水光潋滟,带着期盼直勾勾地看着白礼生,里头藏着未说完话:我都这么懂事了,你总不会绝情到连跟我视频都不肯吧?

  白礼生沉默半晌,薄唇微启:“你——”

  他的话被外头走廊里突然传进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截断,夹杂着窃窃私语,听起来像是两个男的,下一秒,厚重的宴会厅大门被撞开一道缝。

  “——不要在这儿。”

  一道变了调的哀求声被陡然堵回进嘴里,男人粗重又急促的喘息仿佛近在咫尺。

  白礼生眉心一皱,一把抓起魏之宁的胳膊,闪身藏进了窗帘尽头的储物间。

  与墙壁混为一色的小门刚一扣上,大门终于从外面撞开。

  “说了这里没人,你紧张什么?”

  收纳清洁用具的储物间逼仄且昏暗,空气中还浮动着84消毒液的刺鼻气息,为了避免碰撞,两个人不得不紧紧相贴,魏之宁的腰被对方有力的臂膀圈住,微微抬头与白礼生视线交汇,非常默契地从彼此眼中看到了稍纵即逝的惊讶,和心有灵犀的了然。

  是姜树才的声音。

  一阵衣料摩擦的窸窸窣窣,接着又是一记闷响,好像某种金属制品掉落在了地毯上。

  “不行——我害怕,万一有人来……”另一道男声终于被解放出来,也很熟悉,以往清亮又骄矜的声线此刻揉着一丝刻意讨好的甜腻。

  精虫上脑的姜树才语气挑逗,带着十二分的狎昵,“这样才刺激啊,宝贝。”

  “不要,姐夫——”

  啪——

  一记重重的耳光紧跟着于帆吃痛的惨叫,随后是姜树才压着嗓子怒骂:“贱货,你他妈跟我装什么?”

  巴掌一下下拍在皮肉上的声音清晰刺耳,“说,你那么上赶着巴结白礼生,是不是觉得跟姐夫玩腻了,想来点新鲜的?”

  储物间内,魏之宁搭在白礼生肩膀上的手骤然收紧,提着气,缓慢地深呼吸了一个来回。

  外面,于帆颤抖着声音求饶:“我没有……”

  “你最好没有,像你这种被艹烂了的货色,白礼生连看都不会看你一眼。”

  回答他的是于帆气若游丝般的哽咽哭声。

  安静片刻,阴晴不定的姜树才敛去怒火,换了副面孔又柔声哄道:“好了好了,宝贝不哭了,你想要的,姐夫当然拼了命都会给你争取到手。只要你听话,乖乖的,懂吗?”

  说话声渐渐消弭,取而代之的是一番叫人脸红心跳的剧烈动静,外面活色生香,储物间内,魏之宁身体紧绷,一动不动,硬生生被外头的一出活春宫逼出了一身汗。

  脑袋被按在肩头,魏之宁深吸一口气,鼻腔里窜进一股久违的冷冽木香,躁动又紧张的情绪得以妥帖安抚。

  难捱的时间终于等到了尽头,男人发出一声愉悦的喟叹,约莫过了一分多钟,又响起于帆的声音:“……衣服,脏了。”

  “你不是都领完奖了么?待会儿直接坐我的车回去。”

  “……可这是跟品牌方借的。”

  姜树才低笑,又是啵的一下水声,一吻结束,他说:“姐夫还没有穷到那种地步,连件衣服都买不起。”

  于帆只轻轻嗯了一下,听不出喜忧。

  温存过后,姜树才穿戴整齐,神色是餍足后的惬意,“我先出去,在楼下等你。”

  于帆慢条斯理地套上西裤,点点头:“好。”

  皮鞋踱在地毯上的闷响声渐行渐远,厚重大门吱呀打开,又缓缓合上。

  空气陷入阒寂,半晌,于帆站起身,转头望向储物间的方向,缓缓道:“出来吧,我知道你在里面,白老师。”

  细听之下,声调搅着压抑不住的剧烈颤抖,像是命悬一线,在绝望中等待着最后的死亡宣判。

  储物间内的二人望着对方,须臾之后,魏之宁朝白礼生递过去一个眼神,无声地摇了摇头,然后把他往门后的位置轻轻一推,自己拉开门走了出去。

  “抱歉。”魏之宁掸了掸衣袖上莫须有的灰尘,朝不远处的于帆耸了下肩道:“事发突然,我不是有意要听墙角的。”

  于帆定定地看着他,胸口起伏一个来回,表情却明显地松弛下去,旋即扯了下嘴角,明明暗自松了口气,却用讥诮的语气拼命掩饰:“是你?”

  “怎么?”魏之宁挑眉:“不是白礼生,你很失望?”

  “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下面太吵了,找个地方补觉。”是很充分的理由,在于帆并不知道他要赶时间去片场的情况下。

  于帆皱起眉,又扫了一眼储物间的门,几分怀疑地问:“白老师真不在这儿?”

  “那你去瞧瞧呗。”魏之宁朝那边努了努下巴,带着嘲讽戏谑道:“看能不能大变活人。”

  于帆面色微寒,但总算信了,“刚刚的事,你要是敢往外说——”

  “于帆。”魏之宁嗤笑一声,打断他的话:“你不会天真地以为,大家都看不出你跟你姐夫私底下的关系吧?”

  于帆铁青着脸,却无话可说。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魏之宁抬脚一步一步走到于帆面前,勾起嘴角,笑得风轻云淡:“——勿谈。本就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就别再自找不痛快了。”

  于帆走后,储物间的门推开,白礼生面色如常地走出来,魏之宁上前帮他掸去肩头不小心蹭上的灰。

  两个人个头都不低,储物间逼仄狭小,方才藏在里面,魏之宁整个人都被对方圈在怀里,一身昂贵的超季高定片尘未沾,反观白礼生,同样也是一身高定西装,却同衣不同命,首当其冲地遭了殃。

  “你这衣服——”

  “没关系。”白礼生轻飘飘地毒舌了一回:“这衣服不是借的。”

  “……”

  储物间闷热难忍,白礼生单手松了松领带,看着魏之宁问:“你刚为什么要先出来?”

  魏之宁默了一瞬,说:“不为什么。”

  白礼生:“你怕于帆如果知道里面真的是我,会接受不了?”

  魏之宁瞳孔一颤,看着他继续沉默,但显然,白礼生猜对了。

  “即便于帆是一个让你非常讨厌的人,”白礼生平静地说出事实:“你仍然会在乎他的心情?”

  魏之宁很轻地眨了下眼,直勾勾地盯着他沉静的眸子,讨好地问:“我这样做对吗?”

  白礼生唇边掠过一丝轻不可察的浅笑,没有直接回答:“最起码,你已经学会站在别人的角度去考虑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