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嗡地震动一下，收进来一条新消息，两分钟后，穿着睡袍从洗手间出来的白礼生往厨房区域走，半路拿起刚刚息屏的手机，面部识别后解锁，顺手点进微信。
——马小格想来尚狄，你收不收？
步伐略一停顿，白礼生盯着那条微信消息看了一两秒，抬脚走到料理台前，手机被丢到一旁，亮起的对话框在咖啡机运作的背景音里一点点暗下去，渐而再次息屏。
嗡嗡嗡——
白礼生拉开橱柜拎出杯子，手机同时震动，他偏头瞥了一眼，没理会。
等新鲜浓郁的咖啡注满，他端起杯子拿过手机，走到不远处的餐桌前坐下，指尖轻点划开屏幕。
——他在现在的公司混得很差，一直被队友欺负，更没什么好资源。
——但他真的很努力，换个公司肯定会有更好的发展，你曾经当过他的导师，对他应该也有了解吧。
白礼生抿了口咖啡，放下杯子，打字回过去：你又在搞什么？不想当艺人了，改行当经纪人？
那边应该是紧盯手机正巴巴等着，他发过去的瞬间，对方显示正在输入，新消息倒豆子似地跳出来。
——你真不考虑签他？我觉得他很有潜力的，只是还没遇到伯乐。
——「链接」
——「链接」
——「链接」
——你看看这几个视频，是不是唱跳俱佳，潜力无限？我知道这在你眼里不算什么，但他明显已经甩那些队友们一大截了，而且这些歌曲跟舞蹈还都是原创，有这种实力居然不给C位，他们公司眼瞎吗？
白礼生面无表情地回复：发视频前先做做功课，这三个里面有两个是他当年参加选秀时的比赛舞台，词曲加舞蹈动作，我编的。
——
——哇，真的吗？白老师你好厉害！！！！！
一连串的感叹号加表情包，堆积出扑面而来的过分浮夸。
白礼生眉心拧起，面色微寒，盯着最后那条消息看了足足五六秒，回过去：你故意的？
——故意什么？
不想继续跟他扯没营养的车轱辘话，又或许是因为方才险些入了对方的圈套有些暗自的恼火，白礼生起身端起喝剩的咖啡，走到厨房水池边倒掉，单手打字发过去：签约的事，你让他找李裴然谈。
杯子丢进洗碗机，转身往卧室走，掌心的手机嗡嗡开始持续震动，拿起一看，魏之宁竟给他发来了语音请求。
趴在床头以手支着脑袋，两只眼睛一眨不眨地紧盯着面前等待接通语音的手机屏幕，魏之宁提着一颗心，无意识地咬着内唇，忐忑又紧张。
“喂？”
悬空的心堪堪落地，魏之宁抓起手机贴在耳边，身体顺势滚了半圈，躺平在宽阔的大床上望着头顶天花板，“……你同意签马小格了？”
对面冷冰冰地甩过来一句：“我说了，签艺人是李裴然的活。”
魏之宁瘪了下嘴，讷讷道：“你好无情，看我的面子都不行吗，还要先过李裴然的手？”
那边顿了顿，魏之宁“如愿以偿”地听到了又一句硬邦邦的：“你什么面子？”
自讨没趣，魏之宁用指腹蹭了蹭鼻子，小心翼翼又闷闷不乐地小声说：“尚狄一哥的面子……吧。”
那边缄默无声，魏之宁惴惴不安地等了几秒，心下一沉，随即正经起来的语气中掩着一丝明显的低落：“好吧，我明白，公司有公司的规矩。”
“你放心，”这回白礼生很快接过话，听不出情绪地说：“李裴然心里有数，她耳聪目明，又怎会不知道你跟马小格的关系。”
所以到头来，还是看了他这个尚狄一哥的面子。
只不过，都与白礼生无关。
昨晚才刚大哭过一场，魏之宁望着天花板，这回只是略微眨了眨酸涩的眼，停顿一两秒，觉得自己这突如其来的难过实在过于矫情。
于是缓缓道：“好，但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你。”
车子在接近晚高峰的城市主干道上龟速挪动，铅灰色天幕降下接天连地的绵密阴雨，冬日里的雨水，既不浪漫也不妩媚，除了冻人一无是处，在这样一个不甚如意的天气里，一年一度让内娱粉圈翘首以盼的云栖盛典如期举行。
夜幕降临，会场上空被数不清的无数只射灯点亮，宛如白昼，云层之下，盛况非常。
场外调度人员戴着耳麦四处奔走维持秩序，从场内延伸出来的红毯两侧挤满了架着长枪短炮的记者和前线粉丝，一辆辆商务车排着队从远处驶来，缓缓停在红毯尽头，盛装出席的艺人们俯身下车，由身着黑色西装的保镖们撑着伞密不透风地一路护送进去。
魏之宁跟叶珍主演的电影《死局》还在拍摄期，理论上说是要一起走红毯，结果魏之宁的车堵在路上姗姗来迟，到的时候，叶珍已经等不及提前一个人先进去了。
实时直播屏幕上出现了几条奇怪的弹幕——
Xxx：姐姐的小奶狗去哪儿了？怎么丢下姐姐一个人走红毯啊？
Xxx：某人这样做好不绅士，下头了。
Xxx：我看叶珍的表情明显有些僵啊，应该是在等魏之宁吧？
很快就被乌泱泱的粉丝刷屏盖过去——
Xxx：宁帝独美，谢绝捆绑。
Xxx：某些黑粉，大喜的日子别逼我扇你，本来就不是宣传期，干吗要一起走红毯？是不是不发火就把人当傻子呀！
Xxx：宁帝还没出现，带节奏的黑粉先来了，群号多少，私我，有钱一起赚。
Xxx：笑死，最早那张网传红毯次序图还是从某瓣鲤鱼精组里流出来的，这么多年过去了，这群白礼生的女友粉快成魏之宁深柜了吧？
Xxx：快别说了，万一待会儿魏之宁跟白礼生从同一辆车上下来怎么办？
Xxx：这是弹幕区，不是无人区，某些过世西皮粉不讨嫌会死？
Xxx：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来了来了！
Xxx：艹，呜呜呜呜呜好几把帅！
Xxx：他妈的，帅亖我了，看一眼魏之宁的脸，瞬间跟这个操蛋的世界和解！！！
直播切到红毯入口处，魏之宁正对着镜头从容微笑，继而微一颔首，目不斜视地朝签名墙前正在热场的两位男女主持人走去。
快门声不绝于耳，镁光灯闪烁，争先恐后地捕捉着年轻影帝举手投足间的非凡风采。
他今天穿的是某蓝血奢牌的一款纯黑色戗驳领双排扣缎面西装，内搭黑色高领毛衣，修长的颈部线条完美展现，复古又矜贵，品牌pr给足了自家代言人排面，未发布的超季高定全球首穿，待遇非同凡响。加上绿宝石胸针点缀，腕间闪着两枚绿松石袖扣，下身是挺括有型的直筒西裤，身段纤瘦秀颀，端的是风姿绰约，面若冠玉。
女主持人隔老远就开始激动地做西子捧心状：“天哪，魏老师今天真是太帅了！”
男主持俏皮地接过话：“只有今天帅吗？”
女主持：“你开什么玩笑，魏老师天天都帅，今天是特别帅！”
魏之宁在签名墙上行云流水地写下名字，把笔还给礼仪，女主持提着裙子迎上去，冲他眨眨眼：“我现在真的有共情到场外你的那些粉丝们的心情，面对这张脸，无法控制地太太太太太想尖叫了。”
魏之宁勾起唇角，诙谐地开起玩笑：“天气太冷，尖叫确实有助于产生热能。”
男主持哈哈大笑：“那我是不是也应该参与进来？”
女主持：“你叫就太奇怪了吧？”
男主持：“我也觉得魏老师很帅啊。”
女主持点头：“看来魏老师帅得有目共睹，”她把话筒又递过去：“那么请问，这么帅的魏老师，今晚有什么惊喜带给大家吗？”
魏之宁：“讲出来就不叫惊喜了。”
女主持做惊讶状：“啊？居然真的有吗？”
魏之宁笑得从容优雅：“没有。”
女主持：“……”
实时弹幕又开始新一轮的疯狂刷屏——
Xxx：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宁帝什么时候变搞笑男了？
Xxx：长成这样就不能单纯地说是搞笑男了，这叫幽默风趣！
Xxx：又美又苏，这个男人是不是想迷死我！
Xxx：他今晚状态好好我的妈，一整个容光焕发，本以为上次明珠电影节已经是巅峰，果然能打败宁帝的只有宁帝自己！
Xxx：红气养人szd
Xxx：养人的可能不止是红气……
Xxx：楼上危险发言，叉出去！
魏之宁在工作人员的引领下进入内场，紧挨舞台的VIP区域错落有致地摆着几排弧形沙发，他被引至前排中心位一处尚还空无一人的沙发前，按照铭牌落座，轨道摄像机推进，等他坐定后瞬间怼脸来了个特写，场内直播大屏幕美颜暴击，后排粉丝区爆发出一阵足以掀起天花板的沸腾尖叫。
身后的小邓把保温杯递给他，魏之宁喝了口水润喉，吞咽依旧困难，提醒着他那晚自作自受的荒唐行为。
云栖盛典举办至今，向来以骚操作著名，是让内娱粉丝又爱又恨的存在，从红毯顺序到艺人座次安排，玩得大也被骂得惨。
犹记魏之宁首次受邀参加那回，被安排在了一个极度修罗场的位置，当年的盛景犹然在目，时光悠悠淌过，如今已是三料影帝的他，身旁却没有了一位会穿越大半个会场步步生风地走过来，众目睽睽之下将他牢牢拥进怀里的人。
舞台上的巨幅屏幕变幻着影像，背景音轰鸣，男女主持人登台致词，魏之宁搭着二郎腿，端庄且专注地把目光投向舞台位置。
不消片刻，余光里闪进来一道人影，他不动声色地投去一瞥，迎面走过来的于帆却率先看到了他，步子猛然顿在半路。
“于老师？”引路的工作人员满脸不解。
离得远，加上音响声浪巨大，魏之宁听不清于帆转头跟工作人员说了什么，不过从他阴沉的脸色跟口型来看，很明显是在问：这位置怎么安排的？
现场人员只负责执行，谁安排的她又哪里知道，顿时为难地看着于帆。
却在这时，从两人斜后方又过来几个人，为首的那位手插口袋从于帆旁边大喇喇地经过，甚至回头奇怪地看他一眼，随口撂下一句：“干嘛呢这是。”
魏之宁看着迎面大步流星走过来的谢璟，尚还沉浸在过往回忆里出不来，脱口而出：“怎么又是你？”
人高马大的谢璟立在魏之宁面前，伸过来准备与他相握的手半道上堪堪顿住：“又？”他乐了：“咱俩少说得有小半年没见了吧，算哪门子的又？”
魏之宁反应过来，脸上的尴尬稍纵即逝，起身礼节性地跟他握了握手，谢璟突然凑近过来在他耳边说：“嘿，你猜怎么着，我刚在后台，好像看到白礼生了。”
魏之宁：“……”
一张圆弧形沙发，谢璟大马金刀地占了C位，左手边是魏之宁，右手边仿佛隔着一道银河的距离，是捏着鼻子终于过来坐下的于帆。
面前茶几上象征性地摆着果盘茶点饮用水，以及云栖视频的Q版玩偶，盛典开场，冗长的致词刚刚过半，谢璟百无聊赖，伸手抓起一只玩偶，鬼使神差地挡住脸，凑过去跟魏之宁咬耳朵。
“说说呗，你俩到底什么个情况？”
轨道摄像机悄无声息地移动过来，将二人的小动作精准捕捉，现场直播分屏里，赫然是谢璟凑上前贴近魏之宁脸颊的姿势，被玩偶挡住的那部分，犹抱琵琶半遮面，格外引人遐思。
他话音还未落，身后观众席突然又爆发出一阵雷动的疯狂尖叫，俩人同时都吓了一跳，谢璟放下玩偶还跟着东张西望：“啥呀，怎么了？”
魏之宁一抬头，窥见头顶屏幕里的自己跟谢璟，顿时了然，低下头假装整理衣服，顺带暗骂一声：“艹……”
另一位当事人环顾一圈没看出个究竟，扭过头问他：“后面到底在喊什么？”
魏之宁小幅度地往旁边挪了挪，面无表情：“喊你长得帅。”
谢璟满意地翘起二郎腿，十分之恬不知耻：“这有什么好喊的，跟没见过帅哥似的。”
沙发那头的于帆将二人的对话一字不落地听了去，偏头上下打量了一番谢璟，等摄像机挪开后，朝他飞了个白眼。
背景音切换，一组新生代女团登台热场，观众席灯光暗下去，劲歌舞曲鼓噪喧闹，谢璟嫌说话不方便，又往魏之宁这边挪了半个屁股，抬起胳膊肘杵了他一下，“你倒是给个反应啊，我在后台看见的究竟是不是白礼生？”
吃一次亏，魏之宁留了个心眼，目光紧盯着舞台方向，嘴型纹丝不动地吐出一个音节：“是。”
谢璟顿时来劲，做足了损友姿态，贱兮兮地问：“我听说，他现在还是你们尚狄的大股东？啧，采访一下，后不后悔当初跟他分手？”
“你有意思吗？”
觉出他语气里的不快，谢璟见好就收，挺直腰背后拢了拢西装外套，主动认错：“开个玩笑，别介意。”
魏之宁冷脸：“不介意，以后别开了。”
李裴然从后方疾走过来，俯身在他耳边说后台媒体已经在等。
他点点头，霍然起身离席。
实时弹幕持续刷屏——
Xxx：搞事云果然没让我失望，这座次安排，谁看了不得说一声主办方有大病……
Xxx：不懂就问，于帆也就算了，谢璟的咖位配坐你宁帝旁边吗？
Xxx：楼上是在反串？论资排辈也该是于帆不配吧。
Xxx：谢璟好歹算是实绩傍身演技在线的中生，某个连白导都拯救不了的票房毒药，好意思在这里跟前辈叫嚣？
Xxx：你们争论的样子，好像很认真地在给宁帝选妃（不是）
Xxx：白导那部片子票房惨淡也不全在于帆吧，说起来片方也有责任，谁让它正好跟你宁帝的电影撞档呢。（点烟）
Xxx：白导：面子回来了，又好像没回来……
xxx：哈哈哈哈哈，你宁帝果然坐不住去后台了。
Xxx：看这步子迈的，李裴然小跑都追不上，妈的大长腿了不起啊！也对，确实了不起。
Xxx：这么急，后台有什么人在等他吗？
Xxx：白礼生
Xxx：？楼上发什么疯？
Xxx：芝士姐姐先别破防，要不要再告诉你一个真相，你家哥哥现在见了白礼生得恭恭敬敬地喊声老板。
Xxx：滚，老子是鲤鱼精！
Xxx：问题来了，为什么不能是喊声老公？
“噗——”
后台专属休息室，颜砚捧着手机看直播，被弹幕上的精彩发言逗得捧腹大笑。
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他抬头，看到迎面走进来的白礼生，两条笔直的大长腿包裹在做工精良的西裤里，上身是黑色平驳领单排扣西装，白衬衫搭配灰色暗纹Gucci领带，额发朝后梳得一丝不苟，精致的五官过分惹眼，周身散发的气质又是内敛且松弛的。
“你这一身，真应该出去走个红毯。”颜砚放下手机调侃道。
“找我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
白礼生转身就走：“再会。”
“你无不无情啊！”颜砚的声音从后面追上来，终于切入正题：“听我说完好不好，《跨界音浪》办了五年，模式换汤不换药，观众早就看腻了，明年我想打造一档全新的音乐综艺，绝对吸引眼球，你要不要加入进来一起玩？”
白礼生转过身，一言道破：“拉投资？”
颜砚大方承认：“没错，尚狄不是想做大投资出品这一块吗，怎么样财神爷，有没有兴趣花点小钱扶持一下前队友？”
“综艺节目暂不考虑。”
“喂，综艺节目也很赚的好不好？”
“不是赚钱的事，第一年，我想把重心放在电影上。”
“为什么？”颜砚眉毛一挑，瞬间猜到了一些缘由：“因为魏之宁？”
“不是。”
“切，我觉得就是，要不然好端端地你干吗退圈，弃艺从商，还搞起了影视投资，除了自家有个影帝，”颜砚一摊手：“还能是什么别的理由么？”
同一时间的艺人休息室，被媒体团团围住的魏之宁面带微笑，游刃有余地回答着记者的问题。
记者：“听说魏老师最近在拍摄严导的新电影《死局》，方便跟大家透露一下，这是一部什么样的片子吗？”
魏之宁：“一部很值得期待的片子。”
记者：“……”
魏之宁：“开个玩笑，是部民国谍战片，故事非常精彩，叙事手法很有严导的个人风格，影片呢，预计在明年上半年上映，届时，欢迎大家去电影院支持。”
记者：“……魏老师你好官方。”
魏之宁：“嗯？不可以这样打广告吗？抱歉，到时候你们把这段剪掉好了。”
记者：“也不是不可以……咳咳，下一个问题，魏老师，请问你对叶珍老师的印象如何，你们俩这次二搭，有没有一下子找回五年前初遇时的感觉？”
这话问得属实暧昧，魏之宁这才注意到面前这位记者似乎有几分面生，于是笑了笑说：“叶老师是个非常值得尊敬和学习的前辈。”
记者：“那魏老师喜欢叶老师这种姐姐型吗？据说，你俩现在都是单身？”
魏之宁但笑不语。
记者见缝插针地追着问：“看来魏老师不喜欢年纪比自己大的恋人？”
“我要说喜欢，是不是马上就会有一个类似#魏之宁承认喜欢叶珍这样的姐姐型#的话题，出现在热搜上？”
记者：“咳……魏老师您误会了，只是随便问问。”
“我没有不喜欢年纪比自己大的恋人，”魏之宁突然说：“但肯定不是叶老师。”
记者立马兴奋道：“这么说，魏老师不喜欢叶老师，是因为已经心有所属了？”
李裴然突然走过来拍了拍记者的肩膀，又转身朝身后的掌机大哥打了个手势，采访中止。
“我看你有些面生？”她问那记者。
记者慌忙站起身，先毕恭毕敬地鞠了个躬，接着讷讷道：“……抱歉，我确实是新来的，同事这几天有事，我是临时顶上的。”
李裴然从她手里抽过采访稿，扫了一眼，面色不虞：“这份跟之前我看过的不一样。”
“怎么可能。”记者迷茫道：“我手里只有这一份啊。”
李裴然把稿子递给她，冷冷道：“行，你是新来的，我不跟你为难，但采访到此为止。你们出去吧，换下一家。”
“等等——”记者顿时要急哭了：“我还没采完呢——”
“算了。”魏之宁开口道：“让她问完吧，没什么大不了的。”
记者立马朝他投来感激的一瞥。
李裴然欲言又止，魏之宁递给她一个劝阻的眼神，在单人真皮沙发椅上换了个姿势，对记者说：“但麻烦快一点，我赶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