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回想起来, 我是真任性,明明都要死了,还想麻烦别人。”骆凡语气无奈而又带着淡淡的欢喜, “但他真的来了。”

  那一年的冬天格外冷,骆凡还记得他看向窗外时, 外头的世界一片银白。

  死前竟然还能看到雪,他觉得自己该知足了。

  然而他没想到, 那个他思念已久的人, 就这么从雪中而来。

  他想起身迎接钱老师,但早已病得无法动弹, 只能虚弱地看着钱老师走向他, 牵起他的手。

  “我还记得他的手很冰,像雪一样。”

  那双冰凉的手对?烧得浑身发烫的骆凡而言, 仅仅只是握着也无比舒服。

  可他明白, 钱老师一定是马不停蹄地来了, 手才会冻成这样。

  他太对不起钱老师了。

  然而钱老师没有提起旅途的艰辛, 只是握着他的手哭了。

  钱老师的眼泪滴在他脸上, 热烫如火。

  “他和我说……”这些年来, 骆凡如何也想不起钱老师对他说了什么。可此时他看着身旁的白谦易,却奇迹似的想起那句话。

  “他说‘哥哥来了, 不要怕’。”

  白谦易听着骆凡的描述, 脑海中浮现起栩栩如生的画面。

  他仿佛亲身走入一间昏暗的窄小房间中,看到一个躺在床上将死的少年。那少年面颊消瘦, 一双丹凤眼却依然漂亮,哀伤地望着他……

  “哥哥, 我要死了……”

  他似乎还能听见少年的回答, 仿佛他亲自经历过这一切。

  可他什么也想不起来。

  “你怎么回答他?”白谦易问。

  “我忘了, ”骆凡却道,“那时能看见钱老师,我心愿已了,马上就晕过去了。”

  再之后的事情,全是他表妹的转述。

  表妹说,他晕倒后所有孩子都吓哭了,以为他死了。唯有钱老师非常镇定,立刻抱着他离开。

  钱老师将他从缺乏医疗资源的小村庄带到城市,之后又转诊,去到A市的三甲医院。

  他在医院被诊断为爆发性心肌炎,随后开始抢救,并住进ICU。

  “住ICU就是一笔费用,后来心跳停了,又必须上ECMO,ECMO开机一次就要几万元,我们家哪里付得起?更何况我也不是他们的孩子,没理由掏空他们的家底。”

  “后来钱老师付钱了吧?”白谦易道。

  骆凡轻轻点头。

  那时他性命垂危,几次下了病危通知,唯有ECMO能续命了。

  然而也没人能保证这么昂贵的机器一定能救活他,也有可能钱砸下去了,最后还是小命不保。

  但钱老师没有一分犹豫,掏了十万元出来。

  先前的医疗费钱老师已经垫了一笔,此时又是十万。

  不说那时,这时候的十万元都不是一笔小钱,但钱老师却一点不心疼。

  钱老师只说了一句:“我不是回来见他最后一面的。”

  于是ECMO开了,骆凡一条小命被续住了。

  然而钱老师并没有等到骆凡康复的那一天,回国第三天,钱老师便离开了。

  离开前他道:“等我考完试就回来。”众人这才知道他其实还有重要的考试。

  他匆匆地来,又匆匆地走。

  他不在乎这笔钱是否会打水漂,他只为骆凡的愿望而来,又留下一个希望而去。

  奇迹似的,骆凡活了下来,在ICU短短住了几天便转入普通病房。

  “可能是不想浪费钱老师的钱吧。”骆凡无奈地笑笑,“本来已经心满意足准备死了,但我妹一有机会就在我耳边告诉我,钱老师掏了十万,钱老师把家底都掏出来了,不许浪费钱老师的钱!”

  “我听了觉得很有道理,所以就活了。”

  白谦易听了忍不住笑,但仍难掩哀伤:“要是没有他,你就不在了,我也得谢谢他救了我弟一命。后来他回来了吗?”

  骆凡摇摇头:“钱老师一直没有回来,我康复了,上高中了,《陶家》上映了,他都没有再回来。”

  那些年,骆凡等着钱老师回来。

  他从冬天等到春天,又从春天等到了夏天。然而一直到第二年下着大雪的日子,那银装素裹的山中,却未有一人风尘仆仆而来。

  他试图寄信到美国,但这一次信件却石沉大海。

  但他知道,钱老师一定没有忘记约定,只是有事耽搁了。总有一天,钱老师又会回到山里。

  “要还他的钱我已经准备好了,下一次见到他,我想让他看《陶家》,看《窗台》……”骆凡说到这,脸上微红,“还想介绍你给他认识。”

  “那是当然,他是你的恩人,我……”白谦易忽然意会过来骆凡的意思,脸也跟着红了,连忙一转话题,又问:“你心脏真的没问题了吗?”

  骆凡点头:“没问题了,能跑能跳。”

  白谦易:“你做阑尾炎手术那一次,我没注意到有痕迹。”

  “哥哥想确认一下吗?”骆凡说着就伸手撩衣服。

  白谦易只见他的腹肌露出来了,连忙按住他:“不用了,活着就好,有没有痕迹都没事。”

  骆凡乖乖拉下衣服:“怎么样哥哥都可以吗?”

  “对对,怎么样都可以……”白谦易说完才发现不对,骆凡身上有没有疤干我什么事啊!这小子说话怎么这样呢!

  昨晚两人匆匆离开,屋子里还维持着昨晚的样子。

  骆凡擦去餐桌上已干涸的血迹,白谦易在一旁看得触目惊心,连忙动手抢过抹布:“你去休息吧,手都成这样了,还干什么活。”

  骆凡低头腼腆一笑:“哥哥真疼我。”

  白谦易:“谁、谁疼你了!走开!”

  明明面对董屹这种一上来就求婚的,白谦易都能镇定自若,他也不晓得为什么现在自己面对骆凡,心里便没来由地慌。

  一直到了晚上睡觉了还是这样,他明明没和骆凡躺在一张床上,但只要一想到骆凡就在下面,他就心跳加快。

  “哥哥。”

  “干嘛!”

  “哥哥好凶……”骆凡无辜道,“我就是想提醒你,明天晚上我们和刑云学长有约,不要忘了。”

  “哦,知道了。”白谦易悻悻然,“这两天我老板应该不敢太奴役我,明天简单处理一下工作应该就能准时下班了。”

  “嗯。”骆凡道。

  房间陷入沉默,白谦易只好又随便找个话题:“你最近有钱老师的消息吗?”

  骆凡:“没有。”

  白谦易:“这阵子我再帮你打听看看吧,要是他知道你的近况,一定也会开心。”

  骆凡:“谢谢哥哥。”

  “谢什么,这么重要的人当然要找到。”白谦易笑道,“你的艺术兴趣是他教的,演艺生涯是为他开的,命还是他给的……说他是你的白月光都不为过吧?”

  白谦易说完,心里莫名发酸。

  ……要是他能是拯救骆凡的那个人就好了。

  这念头一出,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他怎么会这么想?

  “钱老师是我的恩人。”骆凡轻声道,“我的白月光是其他人。”

  “谁啊?”白谦易下意识就问,问完又知道自己多嘴了。

  然而骆凡却没有直白地答,只淡淡问:“你说呢?你明明知道。”

  这句话,比直球还更直击人心。

  *

  第二天,白谦易逃也似的上班去了,人生头一遭迫不及待想上班。

  他就怕多和骆凡待一秒,骆凡会无预警来个告白,杀得他措手不及,到时候他可不知该如何反应。

  白谦易埋头于工作间,暗自祈祷时间能过得慢一点,最好老板使劲奴役他,让他今天就能又出差又加班。

  然而上天并未听到他的哀求,老板可怜他刚经历火灾,英勇救人,所以没到下班时间便早早让他走了,还说明天再放他一天假。

  我该去哪……该回家吗?

  白谦易茫然地走出写字楼,准备先去街上溜达一圈再说。然而他才刚踏出写字楼,便听身后一人叫住他。

  “白谦易!”

  白谦易回头,发现是一个好一阵子未见的人。

  “李常棣?”

  李常棣朝他挥挥手,笑得很客气。

  *

  下午四点半,酒吧才刚开门,李常棣和白谦易是第一组客人。

  “放心,这里是清吧,不是那种很乱的地方。”李常棣道,“只是想和你聊聊。”

  数月未见李常棣,李常棣仿佛变了一个人。

  白谦易还记得前两次见到李常棣,李常棣都是人群中的焦点,张扬而自信。但这一次却不同,李常棣的打扮内敛许多,与寻常律师无异,讲话也温和了,不再一上来就要和白谦易勾肩搭背。

  “最近好吗?”李常棣点了杯酒,“之前就听说你回来上班了。”

  “就那样吧,上班、下班。”白谦易也点了一杯酒。

  酒吧里放着节奏缓慢的音乐,气氛闲适舒坦。

  过去白谦易和李常棣待在一起时总是不自在,今天却没有一丝尴尬。

  可能我变得更坚强了吧,白谦易心想。

  喝了半杯酒,李常棣放下酒杯,面有歉意地看向白谦易。

  “白谦易,我今天约你,是想和你道歉。”李常棣认真道,“之前赵京禹的事情我很抱歉,明明想介绍你们两个,我却还和赵京禹有关系。”

  “哦,那事啊。”白谦易发现自己都快忘了那个菜花男的存在了,“没事,我也不是很在意,你不要放在心上。你和他还有来往吗?”

  “哪有可能。”李常棣苦笑,“我都快被他害死了。”

  原来那日白谦易隐晦地暗示李常棣赵京禹有性_病后,李常棣随即就去做了检查。这一查,他发现自己也染病了。

  李常棣看似玩得很花,但知道分寸,一直很小心。少数几次玩得比较大,还特别选了赵京禹,只因为他和赵京禹是老同学了,以为对方干净。

  “以为同学之间知根知底,没想到最后栽在他手上了。”李常棣自嘲地笑笑,“竟然还想把那种烂人介绍给你,我真是脑残。”

  “那种人不值得我们骂他。”白谦易安抚地拍拍李常棣的背,“去治疗了吗?”

  李常棣道:“治疗了,但之前又复发,这阵子才控制住。”

  白谦易不知道怎么安慰李常棣,只能道:“以后多多小心,日子还很长呢。”

  “谢了。”

  李常棣收敛后,白谦易倒也不觉得他难相处。

  两人交换了彼此的工作近况,白谦易见和刑云约定的时间也差不多了,便准备告辞。

  但就在这时候,李常棣却道:“对了,之前听说你在找一个人,对吗?”

  “谁?”

  “姓钱的M大学生。”

  李常棣这么一说,白谦易才想起这事。

  他和骆凡认识不久后,就替骆凡找过了钱老师。那时他问遍了所有M大的朋友,却没有下闻。

  “对,你知道他?”

  白谦易没问过李常棣,一来李常棣和他同为H大的学生,二来他不想和李常棣有太多接触,他没想到李常棣竟然会知道这事。

  “我怎么会不知道?”李常棣笑了,“你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姓钱的M大学生,那不就是你吗?”

  “我?”白谦易一头雾水。

  *

  晚上六点,骆凡匆匆赶到餐厅。

  “还知道要来啊?”刑云没好气道,“我还以为今天所有人都要放我鸽子呢。”

  “学长,抱歉,我刚才去了医院一趟。”骆凡的气息不稳,明显是跑过来的,“哥哥说他遇上了一个朋友,可能会晚一点到,要我们先吃。”

  “怎么又去医院了?”,刑云眉头一皱,“不舒服?”

  “没,哥哥的一件外套落在医院,我回去拿了。”骆凡道,“后来又遇上了一个护士,她有东西要转交给哥哥。”

  “哦。”刑云点头,“算了,先点菜吧。”

  餐桌前,只有刑云和骆凡两人。

  薛赢双原本也要来,但临时学校有事,也放了他们鸽子。

  两个人面对面,实在没有话聊,就像两只陌生的小狗被拴在了一块,点完菜了只能各自挠地玩手机。

  六点半,白谦易还没出现。

  刑云无所谓道:“我看他不会来了。没差,合同你带回去看吧,你是白谦易的弟弟,就等于是我弟弟,我也不会坑你。要还不放心,就让你哥帮你看合同。”

  骆凡接过刑云递过来的文件袋,里面是作为模特的合同。

  “今年的模特只用你一个,这种待遇够好了吧?”

  “谢谢学长。”骆凡道,“我会努力的。”

  “嗯,就看你的了。”刑云点头,表情得意。

  气氛融洽了一点,两人随口闲聊了几句学校的事。

  刑云又问:“你刚才说护士要转交什么东西给白谦易?”

  骆凡答:“感谢信。”

  刑云:“火灾时那几个小孩的感谢信?”

  骆凡点头:“除了那个之外,他之前也有在医院捐款,还有那时候的感谢信。”

  骆凡也是刚才才知道,原来在他因为阑尾炎住院时,白谦易也在医院捐款了。

  那时白谦易得知一个小孩要动心脏手术,但家里只剩下爷爷奶奶,实在没钱医治,便干脆把手术费包了,便匿名捐了钱。

  后来小孩手术成功,一直想要找到恩人,便写了一封感谢信请护士转交。

  骆凡朝刑云一扬那张孩童用稚嫩手法画的卡片,说道:“哥哥真的很善良。”

  刑云笑道:“那是当然,他从高中就是这调调了,到处救人于水火之中。”

  骆凡:“明明他也没什么钱,却还是说捐就捐。”

  刑云:“所以老是把自己搞得头疼……他和你说过他大学有一次捐到自己没饭吃吗?”

  骆凡摇头,饶富兴致地睁大着眼,准备听哥哥以前的故事。

  “他大四那一年,有一次突然跑回国。”刑云道,“他没有告诉我他去哪了,就是突然出现在国内,又告诉我他准备回美国了。”

  “他回美国后出了车祸,撞到脑袋,所以他也忘了自己到底回国干什么。够狗血吧?”

  骆凡点头:“哥哥有说过车祸的事情,说车祸后什么都记不得,考试差点挂科。”

  刑云又笑:“但他应该没有告诉你,他醒来后还发现存款少了十来万吧?”

  骆凡茫然摇头。

  “他发现自己在国内的医院花了十来万,但完全想不起来为什么花了。”

  “后来呢?”

  “哪有什么后来,想也知道一定是捐了。”刑云道,“你也知道他不会在乎捐完后别人感谢不感谢,所以也就没继续追究了。那阵子他真的穷得苦哈哈,差点连饭都吃不起。”

  骆凡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莫非……

  “学长。”骆凡一颗心提了起来,“你还记得那是哪一年吗?”

  刑云想了想,说了个年份。骆凡愣了,一双眼缓缓睁大。

  “是不是十二月的时候?”骆凡颤声问。

  “嗯,十二月。”刑云点头,“我记得那年冬天很冷,他回去前还告诉我他看到雪了……奇怪,他是上山了吗,不然怎么会看到雪?”

  骆凡的双手轻轻发颤,刀叉在盘子上一碰,发出清脆声响。

  他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他捐款的医院,是不是我们这次住的医院?”

  “对。”刑云点头。

  同一年,同一个月份,同一家医院。

  要有多少巧合,才有可能是不同的两个人?

  “我、我先走了……”骆凡猛地站起,“我有点事。”

  “喂,你去哪里!”刑云不明所以,只看到骆凡头也不回地跑了。

  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怎么所有人都要放他鸽子……

  *

  骆凡离开餐厅,颤抖着手打电话给白谦易。

  白谦易没接,他又打了两次后,这才有人接起电话。

  “哥,你在哪?”骆凡急迫道,“我去找你。”

  “你是白谦易的弟弟?”电话那头是一个陌生的声音,“太好了,你来接他吧,他喝多了。”

  晚上七点,骆凡匆匆走进酒吧。

  李常棣看到骆凡出现,被骆凡那张帅得惊天动地的脸给吓了一跳,怔怔道:“你是白谦易的弟弟?你怎么和上次长得不一样?”

  骆凡没有理会他,满眼只有那个趴在吧台上,已经醉得不省人事的白谦易。

  “他怎么喝了这么多酒?”骆凡不悦地看向李常棣。

  “我们聊到一点往事,之后他就开始自顾自地喝酒了。”李常棣道,“刚才他还哭了,他最近压力是不是很大?”

  骆凡替白谦易穿上外套后,小心翼翼抱了起来,冷冷道:“我先带他回去了。”

  *

  骆凡回到家后,将白谦易放到沙发上。

  白谦易喝得脸上发红,一身酒味,也不晓得喝了多少酒。

  这是骆凡第一次看到醉酒的白谦易,又是好奇,又是心疼地看着。

  哥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喝了怎么多?

  脸红红的好可爱。

  哥哥,这是他的哥哥,他最心爱的哥哥。

  同时也是救了他一命的钱老师。

  这中间出了什么问题呢,为什么先前会弄错?

  他好想要白谦易早点醒来,一起将事情理个清楚。

  骆凡轻拉白谦易的手,白谦易浑身软绵绵,像是最柔软的小白猫。

  “哥哥。”骆凡摇了摇白谦易,“哥哥醒来好不好?”

  白谦易被他摇醒,迷迷糊糊地看着他。

  “骆凡?”

  “哥哥你醒了!”骆凡开心笑了起来,“喝点蜂蜜水醒酒好不好?”

  骆凡说着就要起身进厨房,然而他才刚站起,身后便有一只手拉住他。

  “别走。”白谦易轻声道,“你不许走。”

  “哥哥?”骆凡不解回头。

  “我不是你哥。”

  “?”

  “我是少奶奶。”

  白谦易表情严肃,一点开玩笑的意思也没有:“懂了吗?”

  骆凡:“……懂了。”

  白谦易:“懂了吗!”

  骆凡:“……懂了,少奶奶。”

  白谦易满意了,终于松开手。

  但这下骆凡也不想走了,他坐回沙发前,好奇地看着白谦易。

  白谦易躺在沙发上,醉眼迷离地看着天花板。片刻,他转过头来问骆凡:“我是谁?”

  骆凡:“你是少奶奶。”

  “哦,对,我是少奶奶。”白谦易恍然大悟地点头,“我是少奶奶,好吃懒做,只想不劳而获的废物少奶奶。”

  骆凡心疼道:“你不是,你是最努力的。”

  白谦易喃喃道:“努力也比不过他们,废物……”

  “又笨又懒,难怪没有男朋友……”白谦易说着说着就哭了,“好想要有男朋友……”

  “哥,别这么说,你是最棒的。”骆凡急了,“我爱你啊,你不要说这种话……”

  然而白谦易仍旧只是自顾自地哭,哭完后又看着骆凡,呢喃道:“幸好你活下来了……谢谢你活下来。”

  骆凡看着白谦易为他流泪,心中的弦再次被拨动。

  他忍不住了。

  *

  白谦易第二天醒来,头疼欲裂。

  老天,我昨天又干什么去了,我怎么又喝酒了?

  说好的不能乱喝酒呢!怎么老学不乖啊!白谦易好想抽自己一巴掌。

  他满头毛躁地坐了起来,发现自己又回到房间里了,就连衣服都换成了睡衣,想必是骆凡帮他换的。

  他动作迟缓地洗漱一番,又缓缓下楼。

  被酒精麻痹过后的脑袋让他一时忘了自己昨晚和李常棣喝了酒,也忘了他和骆凡正处于奇怪的氛围之中。

  他下楼后来到厨房,猫猫祟祟地躲在门边看骆凡煮汤。

  弟弟好帅啊……

  “醒了?”骆凡回头朝他一笑。

  白谦易吓了一跳,只能点头。

  “来,喝碗红豆山药汤醒酒。”骆凡给白谦易盛了一碗汤。

  面对这晚热腾腾的汤,白谦易只觉得这场景识曾相似。

  之前他才在刑云家经历过一模一样的事情。

  先是酒醉,再是第二天早上喝醒酒汤,接着是知道自己昨天胡言乱语了一夜,把老底全都揭了……

  “弟弟。”白谦易小心翼翼地拿着勺子。

  “嗯?”骆凡今天格外温柔,“哥哥怎么了?”

  “我昨天晚上……有没有说了什么?”

  “没什么。”

  白谦易松了口气。

  接着骆凡道:“你只是让我喊你少奶奶而已。”

  白谦易眼睛一闭,只想现在一头撞死。

  白谦易呀白谦易,你怎么又来了!这个梗你到底想玩几次!丢不丢人啊!怎么就学不乖!

  “你还哭着说你想交男朋友。”

  白谦易咬牙切齿,悲愤欲绝地一摆手:“好了别说了,我知道了,我待会就去上吊。骆凡,谢谢你这阵子的照顾,我们来世再见吧!不用帮我叫救护车!”

  “哥,不要这么说。”

  “丢脸的又不是你!”

  “不丢脸,想要交男朋友很正常。”

  “哪里正常!”

  “不正常吗?我也想交。”

  白谦易缓缓睁开眼,迟疑地看着骆凡。

  他听到什么了?

  骆凡站在他面前,俯身看着他。

  骆凡的眉眼含笑,声音里带着纯情的渴望。

  “哥哥,想找男朋友的话,可以考虑我吗?”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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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