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晚上7点多等到晚上10点, 凌遇始终等不到贺初棠的回复,电话也打不通,他开始从失落变成了担忧, 该不会是出事了吧?

  曾经经历过失去阿弟的痛, 凌遇实在忍不住要胡思乱想。

  那种突然失去的感觉, 他不想再经历,也不想贺初棠离开自己。

  凌遇实在难忍不安, 隔几分钟就给贺初棠发一句:初棠。

  凌遇:我很担心你。

  凌遇:看到信息给我电话。

  凌遇:初棠,我好想你。

  凌遇:你快回来好不好?

  凌遇:你这样我真的很担心。

  凌遇:你别不理我啊。

  凌遇:初棠,理我一下好不好?

  凌遇:你不要出事, 一定要平平安安的, 我会等你回来。

  凌遇:我到楼下等你吧。

  凌遇抓了件外套, 戴上口罩, 正要出门,手机突然响了。

  他看了眼来电显示,心头一喜, 迫不及待接通:“初棠!”

  手机那端传来贺初棠焦急的解释:“遇遇,很抱歉,刚刚在飞机上没来得及回复你的消息, 我没事,一点事儿也没有, 只是去了一趟北城。”

  “哈?”凌遇歪着头,悬着的心落了下来,“你现在在北城?”

  “已经回到南城了, 刚下飞机。”贺初棠的声音有些喘, 似乎在赶路,“40分钟到家, 你有没有想吃的东西?我给你带回去。”

  “没有!”凌遇道,“我不饿,你快点回来吧,我想你了。”

  “好,我到停车场来了,在找车。”贺初棠的气息越来越喘,似乎是加快了脚步,“对不起遇遇,是我疏忽了,不该出远门不提前跟你说,让你这么担心我。”

  “没有!”凌遇嘴硬,“我就是有一点点不安而已,你快点回来吧,我先挂了,路上要小心哦!”

  凌遇说完马上挂掉电话。

  他把外套脱下来,接着摘下口罩,长长地松了口气,旋即不具名的眼泪落了下来。

  “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话说回来,初棠不是说要跟朋友去游泳吗?

  怎么突然跑北城去了?

  凌遇想不通,只能等贺初棠回来了再问。

  贺初棠回到家时,凌遇刚好洗完澡出来,见贺初棠在玄关换拖鞋,他踩着拖鞋飞奔过去,将贺初棠熊抱了个满怀。

  “你跑慢点!”贺初棠真怕他摔了,用力将他抱紧,低头闻了闻他身上的味道。

  很香,可惜不能吃,小家伙的身体还没恢复。

  凌遇把脸窝在他的颈怀,闷着声音:“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等你等不到心里好慌,你会不会嫌弃我这样粘你?”

  “怎么会?”贺初棠求之不得,“我很高兴你能这么依赖我,你还可以再依赖一点。”

  “那不成,”凌遇从他怀里出来,“太腻的话,有一天你会厌倦我的。”

  “遇遇……”

  贺初棠刚想说点什么,凌遇突然抬手捂住他的嘴,“你别说,我不想听你说情话,想知道你去北城做什么。”

  贺初棠将他的手拉下来,翻到他的手背,落下轻轻一吻:“临时有个通告要过去过场子,已经忙完了。”

  “好吧。”凌遇的好奇心得到满足,“你赶紧去洗澡吧,赶了半天飞机肯定累坏了,要早点休息。”

  “好。”贺初棠捏了捏他的脸,转身走去浴室。

  凌遇走到沙发前坐下,拿起自己的手机,登上微博随便刷刷。

  无意间,他刷到了一个话题——#祝之楠直播爆料#

  「@祝之楠:别问了,谁卖屁股上位谁糊,对号入座的你家蒸煮第一个糊。#祝之楠直播爆料#」

  凌遇点开营销号截取的那段直播视频,祝之楠在直播间里说了一段内涵的话。

  “天真啊你们,这种选秀节目有三种人,一种是内定的,一种是天选幸运儿,最后一种就是卖屁股上位的。”

  “内定的很容易猜,想想谁一开始就前三;天选幸运儿这种,只存在小说里,现实里的娱乐圈只有现实没有童话。至于卖屁股上位的,你们想想谁上位最快就知道了……”

  凌遇看完嗤了声,没有点名祝之楠这条微博,只是回应了一句话。

  「@逐梦少年志-凌遇:阴沟里的蛆虫,永远只能活在阴暗的角落里,每天靠从脏水里滋补的养分来维持生命。」

  发完这条微博,他便没再理会后续。

  然而凌遇不知道的是,在他发出这条微博之后,不到半个小时,#祝之楠直播爆料#这个话题就暗了下去。

  不仅如此,祝之楠的微博号也造谣而被封杀了,从此查无此人,而他在《逐梦少年志》里的镜头也全都打上了马赛克。

  第二天早上,在贺初棠的坚持下,凌遇假期第一站来到了他被凌家赶出家门后住的第一个地方——医院。

  医院的护士长认得凌遇,当年凌遇入院时,这位护士长还只是个小护士。

  见到凌遇那一刻,护士长激动地走过来:“小遇,你怎么来了?”

  “阮阿姨!”凌遇顾不上贺初棠在身后,也顾不上摄像机正在拍摄,跑过去抱住了护士长,“好久不见,我想大家了。”

  “诶……”护士长心疼地拍了拍他的背,“你能记住大家就好,可惜现在好多人都不在这里了,现在整个科室就剩你阮阿姨一个人还在。”

  凌遇从她怀里出来,挤出一抹微笑:“阮阿姨,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

  “好得很。”护士长瞄了眼凌遇身侧的摄像机,小声问,“他们是你那个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吗?怎么跟来这里拍摄?”

  无意间,她发现摄像师身旁那戴口罩的人长得很像一个人,但不太确定地问:“他是不是贺初棠啊?”

  凌遇点头:“是贺老师,节目组给我们放假七天,派有专门的摄像师跟拍,你就当我是在拍花絮好了,不用紧张的。”

  “咳咳!”护士长近四十岁的年纪,哪还会紧张,“小遇,我不紧张,就是我女儿,她是贺初棠的粉丝,你能不能帮我去跟他要张签名?”

  “可以啊。”凌遇回头喊了声,“贺老师,过来一下。”

  贺初棠闻言乖乖地走过去,对护士长道:“你好。”

  “你好你好!”护士长顿时紧张地伸出了左手,才惊觉贺初棠的气场非常吓人。

  贺初棠握完手后很自然地把手缩了回来,扭头看向凌遇:“什么事?”

  凌遇道:“我八年前在这家医院住了两个月,我姑姑没空来医院照顾我的时候,都是阮阿姨在照顾我,她女儿很喜欢你,你能不能给他们一张签名啊?”

  贺初棠转而对护士长道:“签名可以,合照也行。”

  “那真是太好了,我不客气啦!”

  护士长立马拿了个笔记本过来,给贺初棠签了字,接着拍了七八张合照。

  凌遇还想护士长叙叙旧,却不想贺初棠竟跟她聊了起来。

  “当年遇遇在你们医院住院,过得是不是很辛苦?”

  “何止辛苦啊!”护士长这辈子都忘不了当年的情形,“他姑姑一个小姑娘家,又要上学又要照顾侄子,哪里顾得过来,住院费用都是东拼西凑来的……”

  凌遇不想听那些事,但也不想阻止贺初棠去听,不过他也怕从贺初棠脸上看到同情,干脆找了个理由去上厕所。

  护士长见凌遇走开,马上打开话匣子:“当时小遇病得不轻,瘦得跟皮包骨似的,心理问题又严重,几乎谁都不理,就连他姑姑都劝不住,后来给他请了专门的心理医生才慢慢好转。”

  “谁知道不知从哪里冒出个杀千刀的!”护士长愤愤道,“趁小遇偷偷跑出去找弟弟,把小遇的手给砸烂了,当我们找到小遇的时候,小遇心脏骤停了很久,差点抢不过来。”

  “心脏骤停?”贺初棠瞳孔微震,“这么严重?”

  “是啊。”护士长叹了声,“那时候小遇每天都偷跑出去找他弟弟,大家稍微不注意他就跑了,我听他姑姑说,他那个弟弟已经死了,小遇就是因为受不了刺激,才一次又一次的跑出去找人,诶……”

  “有时候是白天,有时候是半夜,一边喊着‘阿弟’一边哭,看着都让人心碎,他才12岁啊,失去了弟弟不说,还被家人赶出了家门,实在是承受了太多他那个年纪不该承受的东西。”

  说到最后,护士长的眼睛里浮出了泪光。

  贺初棠心口堵得慌:“后来呢?”

  护士长:“后来心理医生带他走出了阴影,他也渐渐恢复过来,不过他也忘了些记忆,到现在都不知道把他手踩烂的杀千刀是谁。”

  贺初棠抿了下唇,想说点什么,心情却压抑得说不出话来。

  护士长瞄了眼还在拍摄中的摄像机,小声问:“这些以后不会要播出去吧?”

  贺初棠道:“看情况。”

  “别看情况啊!”护士长激动地抓住贺初棠的手臂,“一定要播出去,好让全国人民看到小遇被他那家铁石心肠的家人给抛弃了,当年小遇才12岁,住院期间他的家人一个也没出现过,更不说给他治疗费了。”

  贺初棠道:“我会尽量争取把这些镜头全都放出去。”

  “那真是太感谢你了!”护士长眼中浮出慈母般的欣慰,“小遇这孩子命苦,好不容易参加选秀火了,我每期都给他拉票,他是个很单纯很善良的小孩,请你们一定不要放弃他,他真的有很努力的活着!”

  “我知道。”贺初棠道,“也谢谢你们曾经照顾过他。”

  “哪里的话。”护士长笑笑,“救死扶伤本来就是我们的职责。”

  贺初棠想了下,问:“遇遇出院后,你了解过他在新学校打架的事吗?”

  护士长“啊”了一声:“不知道啊,他出院之后就离开南城了,我不知道他后面发生的事情,不过小遇的右手伤了胫骨,这辈子算是废了,怎么可能打架啊?肯定是被人欺负了吧!”

  贺初棠道:“我会继续查这件事。”

  护士长忍不住问:“你怎么会对小遇的过去如此上心?”

  贺初棠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或许跟你们当年帮遇遇是一样的心态吧。”

  “也是。”护士长欣慰地笑笑,“小遇这孩子不仅长得漂亮,人又乖巧,跟我女儿年纪差不多,要不是她姑姑带他离开了这座城市,我都想认他当干儿子。”

  她说完还想再说点什么,这时护士站里突然传出床位呼叫的声音,“不好意思啊,我得去忙了。”

  “无事,您忙吧。”

  护士长赶紧做事去了。

  不到一分钟时间,护士长又走了出来,快语地对贺初棠道:“对了,当年有个护工照顾过小遇,她现在还在我们医院当护工呢,你可以找她了解一下情况,她现在应该是在儿科照顾小孩子,一个胖嘟嘟的女人,很容易认出来的。”

  贺初棠:“好,谢谢。”

  贺初棠随即找到了护士长提到的那位胖嘟嘟的女护工。

  了解完贺初棠的来意之后,女护工没说什么,默默地拿出手机,登进多年未用过的□□空间,翻出了一个久违的相册。

  “我在医院当护工的事不想让我家人知道,所以我就不上镜了,这些照片都是我当年偷偷拍下来的,本来是想帮小遇讨公道,但他的家人始终没有出现过,照片我也舍不得删,就上传到了空间里,都发给你,蓝牙开一下。”

  贺初棠拿起手机,打开蓝牙功能。

  一共39张照片,传完用了四五分钟。

  贺初棠拿到照片,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坐下来,将照片逐一打开。

  那年的凌遇皮肤很白,不是雪白的白,而是没有血色的透白,像个瓷娃娃一般,躺在床上毫无朝气。

  那年的凌遇眼神很空洞,仿佛没有焦距一般,果然是不会哭也不会笑。

  那年的凌遇很瘦,已经瘦得皮包骨,瘦到了脱相的程度,身上的青筋几乎全都突了出来,两只手上全都是针孔留下的淤青。

  后来凌遇的身体渐渐有所好转,脸上总算是恢复了血色,但他脸上仍然没有什么表情,依然死气沉沉的。

  再后来,凌遇的右手被人踩烂了,血肉模糊的,白皑皑的指骨都露了出来。

  医生给他处理好了之后,他这只手很长一段时间都包裹着一层厚厚的纱布。

  凌遇出院的那一天,他和凌淼,以及照顾过他的整个科室医护人员一起拍了一张合照,但凌遇的脸上依然不见生机,亦看不到笑容。

  那年的凌遇才12岁……

  啪嗒。

  贺初棠的手机屏幕突然湿了,他愣了下,手忙脚乱的把手机擦干,生怕看不清照片上的人儿,接着他才抹掉脸上不知何时落下了的泪水。

  如果他能早点认识遇遇就好了。

  遇遇的人生,他迟到了太多太多。

  可惜现在想这些也没用,他能做的,只能用余生来守护他的遇遇,不再让遇遇受到半点伤害。

  贺初棠调整好心思,动身走回肠胃科,远远看到凌遇站在走廊的尽头,提步走过去。

  “怎么不过去?”

  “你和阮阿姨聊完了吗?”凌遇回头问。

  贺初棠停在他身侧道:“随便聊了几句。”

  凌遇笑:“那我们现在可以去下一站了吗?”

  贺初棠道:“下一站,我想改去另一个地方,先不去你和你姑姑的租房了。”

  凌遇怔了下:“你想去哪儿?”

  “马城,”贺初棠道,“你上第一个初中的地方。”

  凌遇的手,失控地抖了一下。

  最后凌遇还是没有拒绝贺初棠的请求,带领摄像团队前往马城。

  凌遇在马城住过两年,那两年可以用地狱般的生活来形容。

  日复一日的遭到霸凌,没有尽头的伤害,让他被迫把自己关进一个壳子里,只有将自己的心封死了,才不会觉得痛苦。

  马城是座小城市,凌遇当年上的那所学校在旧城区,老路非常狭窄,尤其是上下班高峰期的时候,至少要堵上一个小时才疏通。

  凌遇怕耽误时间,没让司机把车开进老路,而是绕了条远路。

  这条路环江,能看到马城的江景,也能看到当年凌遇差点被浸死的地方,没想到过了那么多年,那棵柳树还在。

  “停车。”凌遇突然开口。

  司机立即踩下刹车。

  贺初棠问:“怎么了?”

  “我想下车看看。”凌遇说完便打开车门下了车。

  贺初棠跟在他身后,和凌遇认识的时间不长,但经过他的观察,如今他已能读懂凌遇脸上的一些微表情。

  以往凌遇流露出这种表情的时候,那就意味着,他心情不好。

  贺初棠什么话也没问,默不作声地跟在凌遇身后走。

  凌遇慢吞吞地走到那棵老柳树下,停下脚步,望着江面被风打翻的波浪,记忆如潮水般涌了出来。

  “再放一点!”

  “再放!”

  “哈哈哈……你们不觉得这个小窝囊废沉下水的时候很像一头猪吗?”

  “诶快拉起来,别真把他弄死了!”

  “弄死了又怎么样,这死孤儿的家人又不管他!”

  “老大,不对啊,他好像不动了!”

  “别管他,继续放……”

  凌遇抱住头,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背撞到贺初棠怀里才停下来。

  贺初棠下意识地搂住他的身子,柔声道:“怎么了?”

  “没事。”凌遇甩甩头,将那些不好的情绪甩开。

  他的脸色看起来根本就不像没事,贺初棠心里担忧:“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没有,我们找个地方坐一会儿吧。”凌遇看了看周围,“我记得这附近有个公园来着,但不太记得在哪个方向了。”

  贺初棠指着某个方向道:“在那边,路过的时候我看到了。”

  “那走吧。”凌遇走在前头,脚步匆匆,像是要逃离。

  贺初棠顿了片刻,提步跟上去。

  尽管现在是午休时间,公园里仍有不少人,凉亭下那群下棋的老人还在,不过似乎不是几年前的那波老人了。

  凌遇走到一张长椅前坐下,看着不远处的行人发起了呆。

  摄像团队还在一旁候着,没开机。

  贺初棠坐在他身侧,问:“要不要喝点东西?”

  “好,你想喝什么?我去买、”

  “我去就行了。”贺初棠按了下他的肩膀站起来,“想喝什么?”

  凌遇想了想:“酸奶。”

  “等着。”贺初棠走开了,摄像团队没跟上去。

  这时一位四十来岁的男人推着一位坐轮椅的老人往这边走过来,那是一对父子。

  凌遇认出了这两个人,惊喜道:“唐爷爷,唐叔叔!”

  父子俩闻声看了过来,坐在轮椅上的老人眼花看不太清楚,回头问:“儿子,那个人是不是在叫咱们爷儿俩啊?”

  唐报恩道:“爸,是凌遇。”

  老人倏地睁大眼睛:“凌遇啊?快点推我过去看看这孩子!”

  唐报恩颔首,却没敢推太快,怕磕到父亲的老骨头。

  凌遇欲要站起来迎接,唐报恩道:“你坐着吧,别起来了。”

  凌遇坐了回去,看了看老人身下的轮椅:“唐爷爷,你怎么了?”

  “老了,腿脚不好使了。”老人道,“但没事,腿动不了唐爷爷也能打拳!”

  凌遇不由得勾起了唇:“唐爷爷身体真好。”

  突然想起了什么,凌遇赶紧回头对刚开机拍摄的摄像师道:“你们别拍,唐爷爷和唐叔叔都是警察,他们不方便上镜。”

  唐报恩看了眼摄像师,问:“他们在拍什么?”

  凌遇道:“我在参加一个选秀节目,他们是节目组派来拍摄花絮的。”

  “这样啊。”唐报恩道,“没事,可以拍,到时候不把脸放出去就行。”

  凌遇:“也没什么好拍的,唐叔叔,你要不要也坐一下?”

  “也好。”唐报恩走到凌遇身侧坐下来。

  老人便说:“儿子,那你先跟凌遇聊会儿,我先过去。”

  “好,爸你慢点。”唐报恩叮嘱道。

  目送老人自己推着轮椅走开,凌遇好奇问:“唐叔叔,你们要忙吗?”

  唐报恩:“没,我爸跟我妈约了今天在这里见面,我正好休假陪我爸过来看看。”

  “哦。”凌遇应了声,“唐爷爷头发都白了,上次见他都还能跑。”

  “那没办法,人总有老的一天。”唐报恩笑了笑,“对了,这些年那个几个小混混有没有找过你的麻烦?”

  “没有。”凌遇道,“有唐叔叔罩着,他们哪敢再来招惹我。”

  唐报恩扭过头,细细打量凌遇漂亮的脸,忽而勾起了唇:“看到你能健健康康地长大,还找到了自己的梦想,我很是欣慰。”

  “是啊,如果当年没有唐爷爷出手相救,也没有唐叔叔帮我讨公道,我早就被那群人淹死在江里了。”

  咯噔……

  身后突然传来物品掉在地上的声音,凌遇回头看去,只见贺初棠愣在两米外,脚边滚着一瓶矿泉水。

  凌遇怔住,刚刚他说的话,被贺初棠听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