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情感>我是将军但我是黑社会老大>第七章八万副县长(五)

  深谙当前社会风气的刑向天书记,给父亲过三周年是在高度保密的情况下进行,惟恐招惹不必要的麻烦。给司机打招呼,是考虑到需要提前加油或是车万一有什么小毛病需要收拾一下。给秘书也说了一声,那是临走前打了个电话,除此两人,整个市委大院,再无人知晓。

  刑向天的家乡叫凤鸣坡,离刑向天任职的林中市二百多公里,小车三个钟头的路程,刑向天到达时,已是上午十一点多,他的兄弟姐妹们均已聚齐,就等着他了。他稍稍休息了一会,就同家人一起给父亲上坟。上完坟已是午后一点多,刑向天被单独安排在侄儿家的正房里休息,等候吃一顿难得一聚的全家团圆饭。事情虽然办得过于简单,倒也不乏天伦之乐。

  正在这时,林天龙和娄欢到了,刑向天的夫人纪雪莲对小姑子家的二姑娘说:“把两位客人给你舅舅领过去。”

  小姑娘到了正房门外,推开门喊道:“舅,有客人找你,我妗让领过来的。”说着小手一伸,让两位客人进去了。

  “刑书记!”娄欢赶忙作自我介绍,“我是严武县西后庄人,在县文化局工作。你还认得我吗?”

  “噢噢!”刑向天认真瞧瞧终于认出来了,“是娄大伯的儿子吧?我在你家吃过一顿饭,你不是呱嗒呱嗒一个劲拉风箱吗?”

  见刑向天问去过往之事娄欢连说:“对呀!刑书记记忆力真好!”

  刑向天问:“你来找我有啥事?”

  娄欢说:“听说今日你给老人家过三周年,我们就跑过来了。”

  刑向天又问:“你听谁说我父今天过三周年?”

  娄欢说:“老人家去世时,你给村里去过讣告,家里人是掐着指头算到今天的。”

  听到娄欢如此一说,虽知其来还有别意但刑向天依然有点感动:“这么说,你们是专为这事而来?”

  娄欢完全按新星旅舍201房间里研究的方案说话和行事,他把提包里的小米,绿豆、红枣取出来。土特产公司的精美塑料袋已没有了,改换成白布袋子,以显出农村的土气和农民的淳朴。娄欢把这三样东西取出来搁到桌上说:“多也带不了,各拿六斤,六六大顺,图个吉利吧。

  我爹说,老人家当年最爱吃小米绿豆粥,原想做一碗到坟上祭献,可惜路上堵车,没赶上上坟。”

  刑向天瞧瞧娄欢身边的林天龙问:“这位也是你们村的?”

  娄欢见刑向天问起林天龙忙解说:“看我就忘记介绍了,我表妹的未婚夫,叫林天龙,我们县城关镇党委书记。老人家在村里教书那会,表妹住在我们家上过几个月学,实际也是刑老师的学生,她也记得刑老师当年的种种好处,因为表妹在县委工作有事离不开就非要让未婚夫同我一起来不可。”

  刑向天深受感动,感慨道:“我父亲当年遭难的时候,是乡亲们保护了他。现在老人已经过世了,乡亲们还对他念念不忘。请你们回去转告乡亲们,他们的盛情我领啦,井转达我对他们的感谢!”

  “我们还需表达点意思。”娄欢边说边从提包里掏出两摞捆扎好的人民币往茶几底层一搁,“我们能有今天,全是刑老师栽培的结果。我们想给刑老师立一块碑,可又没法亲手办,只能留点钱烦请家人代我们具体操办了,”这才是三人在新星旅舍201房间策划的核心内容,决定以捐碑名义先送两万,来个火力侦察。为避行贿之嫌,两万又以两个人的名义送。只要他收了这两万,他们就作到了“知彼”,回到林中市后,就可以大胆地把其余六万一下子甩给他了。他们最关心的是刑向天对这两万元的态度。

  此该,刑向天伸手到茶几底层将两摞钱拿出来,掂着问:“这是多少钱?”

  娄欢说:“我俩一人一万。”

  林天龙这时插嘴说:“钱不多,表个心意吧。”

  刑向天说:“如果说你们认为立碑是对老人尽点孝心的话,这份孝心该谁尽?我们兄弟姐妹共五人,排队也轮不到你们呀!”

  林天龙忙说:“这仅是我们的一点想法。如果立碑用不着,干点别的也行。反正今天是老人家的三周年,我们总得上点礼呀!”

  “上礼?”刑向天目光轮番地扫着两人,最后目光却定在林天龙的脸上,满脸警觉他说,“上一份礼就一人一万,可谓出手大方。家里不会有印钞机吧?我倒想问一下:你们到底是为过世的老人而来,还是为我这个市委书记而来?如果是为我而来,那就说吧,有啥事?”

  娄欢一听刑向天这话心里一慌,有点语无伦次:“不是,刑书记,我们今天……是为老人的事……”

  感觉娄欢的话有点乱林天龙忙把话接过去掩蔽,笑笑说:“刑书记,我们的确是为老人的事来的,没有别的意思。”

  正在这时,夫人纪雪莲过来叫刑向天吃饭。刑向天站起来说,“如果是为老人的事而来,小米。绿豆和红枣留下,钱一分不收,我这里没有收礼的规矩。安葬老人时也没收过礼,何况办三周年!”

  林天龙这时脑子里可就充满一个词:出师不利。娄欢心里更是沮丧,瞟林天龙一眼,说:“那,咱们就告辞吧。”

  纪雪莲一伸手说:“不收礼是规矩,但吃饭也是规矩。

  哪有大老远来了不吃饭就走的理?”

  刑向天反应过来,觉得是应当留他们吃饭,心道,熟话还说理(礼)多人不怪吗!何况俩人又没直截了当地把话挑明呢!想到这也说:“对,饭还是要吃的。吃过饭再走。饭后我们也要走的。”

  娄欢满脸的难堪之色,有点吃不住劲了。而林天龙何尝不感难堪?但他早有思想准备,把自尊心扔一边了,因此能顶得住尴尬,经得起难堪。他戳了有点发愣的娄欢一下说:

  “恭敬不如从命,既然刑书记、纪主任要咱们吃饭,那就吃了再走吧。”

  娄欢点点头,心里却想,你还有心思吃饭。

  吃饭是安排在还没有住人的一栋新房里,地面比较宽敞,一家二十多口人坐了满满三桌,林天龙和娄欢被夫人纪雪莲安排在第一桌的主位上,由刑家老大和老二相陪。纪雪莲还向大家介绍说:“两位客人是来自老人家当年被下放劳动的那个村,群众还委托他们带来了小米、绿豆、红枣,本来要做一碗小米绿豆粥给老人献到坟上,可惜没赶上。”又给老二家女人布置道:“二嫂,以后遇上过节,做一碗到坟上献献吧。乡亲们这么远送来了,咱们不做,对不起乡亲们的一片盛情,再者,老人家倘若有知,见群众如此深情厚意,定会含笑九泉,感到欣慰的。”

  林天龙明白,纪雪莲的用意是对刚才拒收礼作点弥补,冲淡一下他们的尴尬。他想,既然人家书记夫人还有此心,自个也应当主动点,就讲起听自娄欢那得知刑老先生当年的故事来,诸如如何诲人不倦,如何严肃认真,如何关心爱护每一个学生。还说到他病了以后的情景,他们曾跑到镇上为他抓药……娄欢见林天龙如此讲,心领神会,便赶忙同他呼应,把每一件事补充得更具体更圆满。他们讲到的事,有些实有其事,有些是即兴编的,反正死无对证,他们怎么样讲,他们就怎么样信,听得人们一片感叹唏嘘之声,这样他们二人不仅彻底摆脱尴尬局面,还赢得了大家的好感与尊重,都急着同他们碰杯。连刑向天也端了杯从第二桌走过来。林天龙忙说:“刑书记,我们还没有给你敬酒,你得喝我们一杯酒。”刑向天说:“今天不说敬,碰一杯就行了。再次感谢西后庄父老乡亲,感谢你们二位。”

  饭后,纪雪莲做了这样的安排:让刑向天还到正房休息一个钟头,睡上一会,孩子们不要吵扰,她呢,利用这段时间上旅游公司新近开发的驰马洞看看,纪雪莲的嫂子说:“山洞在半山腰上,要爬二百多级台阶,得让孩子们去搀扶着点。”

  这时在旁的林天龙一听,这是接近并讨好书记夫人的极好机会,绝不可错过,忙说:“我们俩也想去看看,纪主任有我们招呼,家里人尽管放心。”那当嫂子的高兴道:“有两位客人同去,我们就放心了。”

  难怪家里人担心,这上山的路也真陡,一开始爬山就是台阶,抬头望去,那台阶就像一架梯子一样,斜斜地挂在山崖上,纪雪莲有点犹豫了,说道:“果然陡得很。上倒估计问题不大,主要是不好下,恐怕腿会发抖,我就不用上去了吧?”

  林天龙一听心里暗暗高兴。他就是希望这台阶陡点险点,这样自己才能充分发挥作用,因此忙劝道:“纪主任,还是上去看看吧。人家外面的客人远道而来参观,家乡的人近在咫尺,不看也太遗憾。”

  娄欢听其音知其意接口说:“有我们招呼,你尽管放心。”

  林天龙又说:“下来时要是腿抖不敢走,我们俩人背也能把你背下来。怎么样?”

  纪雪莲与其说不着怕留下遗憾,倒不如说是两位客人的好意难却。她笑笑说:“好,那就鼓足勇气,上吧!”

  其实纪雪莲的身体很好,五十来岁的女人,腿脚还相当灵活,上去时挺顺利,下来时林天龙倒真希望效犬马之劳,把纪雪莲背下来,只可惜纪雪莲试了试,笑道:“原来把困难估计得过分了,没问题,能自己下。”果然下得比林天龙他们还快呢。林天龙好不遗憾!

  这时刑向天的车正好来了。车是停到镇上等候的。

  纪雪莲同林天龙和娄欢一一握别:“非常感谢二位,以后到家来玩。”

  刑向天向林天龙他们招了一下手就上车了。司机小刘朝他们点头致意。

  送走刑向天和夫人,林天龙和娄欢也同刑家人告辞。

  他们不敢显摆,车也在镇上停着。村庄离镇子二里地,他们步行去。

  走到村西路上时,娄欢说:“唉,今天可能日子不对,黑道日,不宜出门。”

  林天龙问:“你是说,我们今天不顺利?”

  娄欢点点头:“我们失败了,两万没送了,还弄得狼狈不堪。幸亏你比我沉得住气,留下来吃饭,纪雪莲帮着咱们挽回些面子。不然,那可真成了过去歌里唱的:帝国主义夹着尾巴逃跑了。”林天龙却有点不赞同地说:“也不要悲观泄气吗。

  我倒是从不利因素中看到有利的一面,看到一丝希望的曙光。”

  娄欢不解地问:“希望的曙光?希望在哪里?难道在田野上?”

  林天龙不理会娄欢的打歪却一本正经地说:“你想想看。”

  娄欢依然摇摇头:“我想不出来。我想到的全是悲观失望,我还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平时听人说,好像行贿送礼很简单,没有不吃肉的猫,只要你送,对方就会收。

  原来全是瞎扯。这不,今天的实践已经证明,送礼并不好送,提着一包八万元,就是送不了。唉,难哪!”

  这时,已经到了镇政府大院,看到他们的银灰色桑塔纳了。

  因为林天龙自已驾车,所以娄欢一路上很少说话。

  他有个经验,人在最沮丧或最高兴两种极端情绪时,最容易出事。前者叫祸不单行,后者叫乐极生悲,因此不敢分散他的注意力,并不时地点上一支烟递到他手里,以防他瞌睡打盹。

  到了林中时,娄欢问:“市里停留不停留?”

  林天龙不回答反问道:“那你说,咱们的事就这么算了,打道回府,偃旗息鼓?”

  娄欢说:“反正我觉得是无咒可念了——哎对了,你不是看到一丝曙光吗?”

  林天龙说:“对。正是为了这丝曙光,我建议咱在市里住上一晚,你不反对吧?”

  娄欢说:“我是围着你转的。只要你觉得需要,住十天半月我都没意见。”

  他们在林中宾馆下榻,房间215。

  这时已是六点钟了。他们简单洗了一下,就到一楼餐厅吃自助餐,饭后回到房间,娄欢就有些迫不及待地问:“龙哥,我怕你分散注意力,把车开到沟里,有一句话憋了一路了。你说的曙光到底是什么?”

  林天龙笑笑说:“书记夫人——纪雪莲。”

  娄欢说:“我可没看出她身上有啥希望。你快说说吧。”林天龙说:“我觉得,刑向天不收钱,无非是几种情况:第一,是真不收,这种人虽然很少,但偏让我们给碰上了。第二,咱们的做法不对,据说如今的当官的,不直接收受贿赂,而喜欢间接来,有二传手,二传手当然是心腹之人了。咱们却是直截了当地来,是不是不策略?第三,是钱少,不足以动其心。比如给你调资,只能增加一块钱,你就会拿出高姿态,不要或让给别人。如果增加一百块,甚至是一千块,你会让人吗?所以数量的多寡,往往能使同一个人作出截然不同的姿态,假如我们今天上的不是两万,而是八万,也许他会是另一种态度,你看是不是这样?还有什么可能没有?”

  娄欢说:“我看也就不外这三种情况了,还能有啥?”

  “那我们就对症下药。”林天龙站起来,在地上走着,走了两圈后在娄欢面前停下来,“若是因为钱少,我们可以把八万一次上。若是他不愿意面对面直接来,我们可以找个二传手。比如找夫人纪雪莲,把八万块一次性给了她,不就把两个问题都解决了!”

  “倒也有点道理。”娄欢瞧着林天龙有种以前还真没想到你这清官也能想出这种主意来的意思,不会是你已经用这三种方法试过收受贿赂吧!不过又想如果真是如此林天龙也不会找他和任文军借钱了,就说“但这只是解决了第二种和第三种可能。假如是第一种呢?也就是说,刑向天不是因为直接间接的缘故,也不是因为钱少不动心,而是属于你说的第一种人,坚持原则,刀枪不入,一分钱都不收,你又该怎么办?”

  林天龙沉思了会脸现坚定说:“如果说真遇到这种人,也只有他的夫人,才有可能制服他。现在有句话:要女人上歌厅,要行贿找夫人,还有句话:夫人的项链可能就是丈夫的锁链。这话本是用来警示当官的,却同时也告诉人们一个行贿的诀窍——找夫人。事实上,多少人的行贿都是通过夫人实现的。只要夫人动心了,收下了,丈夫就是刀枪不入,也对老婆毫无办法,只能逼上梁山,老老实实给人家办事去。

  何况这个南国女子说话办事干脆利索,生得又那么漂亮,五十来岁的女人了,说她四十岁没人会怀疑。能干而又漂亮的女人在丈夫面前绝对是说一不二的。你说纪雪莲真要收下,还怕他刑向天不老老实实给咱办事?”

  娄欢在林天龙肩上拍了一掌说:“到底是搞政治的,说起来一套一套的。照你这么说,下面把主攻目标对准纪雪莲?”

  “我想应该是这样。”林天龙说,“今天直接对刑向天捐碑上礼本来就是试探性的,确定主攻目标应当在经过试探摸清底以后,枕风吹得‘官’人醉,何况是纪雪莲这种女人吹的枕风,他刑向天能不醉?”

  “可是,”娄欢说,“假如这纪雪莲也是一个刀枪不入的人呢?难道没有这种可能?”

  林天龙想了想说:“娄欢,问你件事,你可不要生气。”

  娄欢说:“问件事怎么会生气,何况是你我朋友之间。”

  林天龙说:“你在女人身上很有经验,我问你,这男女之间谁主动?”

  娄欢笑道:“你怎么问这个?当然绝大多数是男的主动。”

  林天龙又问:“为啥男的敢主动出击?就不怕碰钉子不怕挨打挨骂?”

  娄欢说:“一般是不会的。”

  林天龙再问:“为啥不会?是不是她要给你一种什么暗示?”

  娄欢虽然还不完全了解林天龙问到底和他们计划有什么用处,但他也不是傻子,想也没想就说:“用不着,如今的小姐赤裸裸的,你一进歌厅,她就坐到你腿上了。”

  林天龙紧接着说:“我是说良家妇女,不是歌厅小姐。”

  娄欢说:“要是良家女,那倒是有暗示的,这种暗示往往隐藏在一句话或是某个动作某种眼神里面,你只要抓得住,辨得准,只管上手,不会有错。”

  说到这娄欢也是一副晃然的神情。

  林天龙笑了:“我觉得纪雪莲已经给了我们一种暗示,当然不是那方面的暗示。她知道我们在她丈夫那里碰了壁,对我们却很和气,把我们从难堪中解脱出来。参观石洞时,同我们谈得很投机。分手时还主动跟我们握手,要我们到家里去玩,这一切会不会就是给我们的一个暗示:

  你们有啥事尽管找我来吧,我会帮你们把事办成的。”

  娄欢虽晃然但依然有些担心,说:“是不是这样我可说不准。不过这个女人对我们很热情很友好这是真的。”

  林天龙问:“这种友好,会不会就是一种暗示?”

  娄欢说:“照你这么说来,倒也有其可能。”

  林天龙说:“如果纪雪莲的暗示我们看准了,那就是这样两种情况:一是夫妻俩本是一丘之貉,丈夫朝外推,妻子往里拉,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红脸,是演的一出戏;

  二是夫妻俩观念不同,丈夫拒之门外,妻子觉得不收白不收,就设法把它再拉回来,不管属于哪种情况,对我们都是一样的,都能达到预期的目的。”

  一番话说得娄欢又有了信心,并且对林天龙也更加配服,他高兴道:“既然是认准的事,就坚决去干!你说吧,咱该怎么行动?”

  林天龙说:“从知己知彼看,我们对这个人还缺乏了解,需要摸摸底;从时机看,应当是刑向天开会,下乡不在家的时候。要弄清这些情况,恐怕还得找找司机小刘。”

  娄欢说:“这样吧,我给小刘打个呼机,问清他的住址,我们到他家坐一会。”

  林天龙说:“很对!多买点东西,咱带着钱就是往这上面花的。我要不要一块去?”

  娄欢说:“你也去,省得回来给你转述。”

  说罢就打呼机联系,问清住址后,就到街上买东西。

  半个钟头以后,两人就坐到小刘家小客厅了。

  小刘见娄欢提了两个大塑料袋,一袋是水果,另一袋是烟酒,忙说:“你们买这么多东西干啥?我是个开车的,啥事也办不了。曾有人在我身上打过主意,要我在刑书记面前说说情,给他办点什么事,我就坦率地告诉人家,刑书记很不好说话,我无能为力,千万不要对我抱幻想。以后人们就不再找我了。”

  娄欢和林天龙俩人却不认为小刘真起不到什么作用,最起码小刘不是还能帮他们了解刑向天夫妻俩的生活习惯等,从另一方面来说这也是起到帮他们的作用,娄欢笑笑说:“第一次来家,给孩子买点东西,没有别的意思。”又说:“凤鸣坡走得着急,没来得及给你介绍,这是我表妹夫,叫林天龙,我县城关镇党委书记,是出来帮我办事的。”

  “欢迎林书记。”小刘说,“林书记既然是你表妹夫,又是出来帮你办事的,那就都是自家人,我想问你到底有啥事?去凤鸣坡有没有收获?”

  娄欢按事先商量定的口径回答:“我想动动工作,能提一下更好,提不了挪挪地方也行。去凤鸣坡是给老人过三周年,没好意思提个人事。”

  小刘说:“这么点事回去找找县委书记,组织部长就行了,我看你这个人出手挺大方,花几个小钱,请他们洗上两回桑拿就把事办了。”

  “就是。”林天龙忙把话扭到本题上来,“杀羊岂用宰牛刀!其实到纪委找找刑书记的家属,她能给县里说一声,事情也就办了。不知这纪主任人怎么样?给不给帮忙?”

  小刘说:“这南方女人同别的女人不一样,会生活,会工作,也会做家属,很少掺和自个范围之外的事。”

  林天龙问:“没听说她给刑书记吹吹风,帮别人办过什么事?”

  小刘说:“没有。上了班只考虑自己的工作,一回家就考虑家务。刑书记是甩手掌柜领了工资全撂给她,家里的吃喝拉撒。柴米油盐全由她包揽。很能干。”

  送上茶水来的小刘爱人接上话:“这女人脑子也好,很会算计,花同样的钱,人家办的事比别人家好。其实吧,书记的工资同那些专员副书记们差不了多少,可你到家里看看,人家是啥样,别人家是啥样。”

  “是啊,别人家是同他们家没法比。”小刘说,“不过这种差异也不光是会不会算计,咱们这地方的人,土财主作派,有钱舍不得花,舍得也不会花,或是不敢花。为啥不敢花,心虚,怕人们算活帐:你挣多少钱?一月存多少?一年存多少?十年存多少?你的钱是从哪来的?因此尽作出个清贫俭朴的样子来,人家纪雪莲主任就不是这样,人家敢花,人家说,虽说官不修衙门客不修店,可住一年我也要住得舒服,因此家里收拾布置得很漂亮。”

  林天龙感到小刘这番话信息量很大,他用心捕捉其中有用的东西。

  小刘很健谈,那脑子仍在“不敢花”上,发开了感慨:“林书记,娄欢,细细想这当官的挣黑钱一点意思也没有。他拼命捞拼命收,捞下收下又不敢花,存款还得用家属子女的名字,分开存,甚至要存到外地去。这样存啊存,说不定哪天眼一闭腿一蹬,死啦,钱都留给子女挥霍。子女不劳而获,坐吃山空,把子女也给毁啦。与其这样,哪如当个清政廉洁的好官,死后还留个好名誉,也不会腐蚀子女。”

  林天龙激了一句:“像人家纪主任,能弄下钱,又敢花,多痛快!”

  小刘忙说:“咱说的挣黑钱并不是指纪主任。”

  林天龙说:“对对,人家纪主任属于来钱正大光明、花钱大方痛快的那一种。”

  娄欢说:“小刘你这两天不出去吧?”

  小刘说:“那就得看书记了,刑书记还没说过要出去。”

  林天龙和娄欢在小刘家坐了有一个钟头,回到宾馆时,已是九点钟了。两人都为刚才了解到的情况而振奋。

  娄欢说:“说不定你这目标选对了,选准了。这纪雪莲很可能就是‘要行贿找夫人’那句话里的那种夫人。”

  林天龙说:“小刘和他妻子的话里,有这么几点应当重视:一、纪雪莲包揽家务,精于算计,且思想解放观念新;二、她很能干,在丈夫心目中威信高说话管用;三、他们家比别的领导工资多不了多少,可装修。摆设比别人家阔气得多;四、属于会生活重享受的那种人。这四点里面,似乎都包含着我们希望的因素。”

  娄欢说:“我也有这感觉。”

  林天龙说:“纪雪莲如果属于这样的人,那就不是一般水平,极可能是属于胃口大,收得狠但办事也痛快利索的角色。回去索性再凑两万,添个整数上!”

  娄欢说:“如果人家是这方面的老手,官价行情一定烂熟于心,这八万绝对够个价码了。这毕竟是风险投资,你给了钱,人家办不办,啥时办,都还是未知数呢!”

  正当这时,小刘打过电话来,说刑书记明天上午要下去参加一个水利工程竣工典礼,完了接着到下面三个县里转一圈,估计得走三四天。

  “怎么样?”娄欢问。

  “天助我也!”林天龙说。

  “啥时去?”

  “明天……中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