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宜年覆在键盘上的手下意识僵了一下，他故作镇定地扫了陈相岁一眼，继续手里的工作：“怎么这么问？”
“解释起来有点麻烦，”陈相岁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没什么，你忙吧。”
见陈相岁没有要继续深究的样子，程宜年不由得松了口气。他刚点开测试页面，陈相岁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搬了张高脚凳坐在自己身边，两只手搂在程宜年腰上，大半个身体和他相贴。被黏着的人不由得无奈笑笑：“怎么了？我没事。”
“不是你喜欢这样吗？”陈相岁侧过脸，目光轻轻触碰着程宜年长而微微弯起的睫毛。
程宜年愣了一下，他在室内穿得不厚，陈相岁的温度隔着衣服的布料传过来，仿佛也渗进了他的心绪之中。“……没有不喜欢。”
他深吸一口气，说服自己冷静下来做测试题。程宜年平时基本不听毛概课，对着哪道题目都没有头绪，于是拿起手机正准备搜题，陈相岁倒是在一旁，贴着他的耳边抢先念出了答案：“选A。”
“……嗯。”程宜年忍着没管那只仿佛被烫熟的耳朵，选择了正确的选项。他刚点击下一题，路彦和徐子棠就从外面进来，看到抱成一团的两人，路彦没忍住轻笑两声开口：“大白天就粘腻成这样，不知道还以为你们在谈呢。”
“没有……”程宜年下意识开口解释，一旁的徐子棠倒是少见地插嘴：“那还说不定。”
“徐子棠怎么突然也开你俩的玩笑了？”路彦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接着调侃那两人，“喂，你们真的是一对啊？”
程宜年还没来得及开口反驳，陈相岁先在旁边一本正经地回答：“现在还不是。”
“还答得挺严谨，说得好像你们以后会是似的。”路彦不由得捧腹。
“不知道。”陈相岁似乎确实认真思索了片刻，半晌忽然将视线转向程宜年，“你觉得呢？”
陈相岁的表情正经得就像是在问他老师刚刚布置的作业怎么做，程宜年没好意思答句什么，连忙转移话题：“……测验还没做完，我先写这个。”
“是写完就可以回答我吗？”陈相岁的视线落在程宜年的侧脸上，比起刚才似乎多了一份小期待。
程宜年即使没有正眼望去，也能察觉到对方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滚动，他被对方看得毫无办法，憋了半天才回一句：“……以后就知道了。”
“那我等你。”陈相岁弯起嘴角笑了一下。
……
下午只有七八节要上，正好下次课有小测，老师安排这节课所有人自主复习。程宜年在自己的位置上自顾自地练题，突然卡在一个步骤上，怎么也进行不下去。
陈相岁似乎察觉到他的窘况，立马停下笔凑过来问：“是有不会的题？”
“嗯，感觉这里怎么往下写都不对。”程宜年一边说一边在一旁的草稿纸上多列了几遍，却发现怎么也不合逻辑。陈相岁看着他的演算，不知道什么时候直接靠在了他的肩上，手臂和他的几乎贴在一起，轻轻握过手里那支还在演算的笔：“不是这样的，我写一遍你看看。”
程宜年下意识抬头，周围的同学都在忙着看书，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他有些讪讪地压低音量朝正在演算的陈相岁开口：“……不用靠这么近。”
“可是你喜欢。”
“……”程宜年觉得自己否认也不对，放任对方也不怎么对，“在外面不行。”
“知道了。”陈相岁就像个知错的小孩，慢慢地往后退开，继续给程宜年计算题目，“那就等不在外面的时候。”
……
不知道出于什么理由，程宜年发现最近的陈相岁一有机会就跟自己靠得很近，就像是要贴在他身上似的。甚至等周日他在出租房开直播的时候，陈相岁也非要在旁边抱着。
程宜年刚开始玩迷宫跑图，通关之后才换了一款游戏直播。他和陈相岁两个人联机玩一款新出的人气解谜游戏《崩落》。玩家需要两个人合作，在屋子倒塌之前解开谜题脱出密室，逃出生天。
“好了，松开了。”程宜年确认自己没开麦，故作严肃地把目光戳在陈相岁身上，对方这才缩回到旁边的位置上去：“嗯，我在上号。”
【哈哈哈没有人能拒绝这个塌房游戏！本人因为太菜又太爱玩已经一天塌房十余次】
【谢谢崩落，从没试过一天塌房这么多次】
【你俩稳住别塌房，我还要嗑呢】
【笑死，一语双关】
两个人都是第一次玩《崩落》，程宜年先创建好角色，随机选择了一个地图后邀请陈相岁加入游戏。第一次匹配到的图是一所老房子，到处结了蛛网，显然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主角二人刚睁开眼，就发现自己被锁在了这间屋子里。
程宜年在房屋一楼探索，陈相岁的角色也跟在他身边。他思索片刻：“你先上二楼看看。”
“好。”陈相岁说完便开始点开地图查看，似乎是不太擅长找路，他的角色停在原地好一阵也没有动。程宜年见状这才没忍住轻笑一下：“那你还是跟着我吧，找到楼梯再上去。”
【Age是不是为了陪在老婆身边故意装的】
【嗯嗯人家就是老婆的狗皮膏药黏着怎么了吗】
【受不了小情侣，现实中住在一起到游戏还要黏着，是不是现在本人也相互贴着不让我们看啊】
程宜年想起陈相岁最近在现实中的各种贴近行为，便突发奇想地怀疑对方会不会把黏他的习惯也带进了游戏里，下意识扫了旁边的陈相岁一眼。只听对方连忙解释：“我第一次玩这个，确实不太熟悉地图。”
像是生怕对方生气，陈相岁又补了一句：“我对你很认真的。”
“……是对和我玩游戏认真的意思？”
“嗯。我只跟你认真玩。”
【你们听听，Age又在示爱了】
【知道你对老婆认真了，这么认真就负责呀，要负责就结婚呀，反正都同居了】
【光玩游戏认真可不行，结婚生子是人生大事，办得认真一点，譬如邀请我们去喝喜酒满月酒就是很恰当的安排，毕竟不能把我们嗑死了一点责任都不负】
程宜年在一楼差不多扫清了路线，最后停在楼梯前，目送陈相岁上了二楼，自己则直接到了三楼。
两个人线索搜集得还算顺利，尽管只是一所房子，地图却出奇地大，要在规定时间找到任务地点不是容易的事，更别说这个游戏的地图格外错综复杂，就连程宜年摸清所有道路也多花了一点时间，也难怪刚才陈相岁看地图看了这么久。
【连年糕也兜了这么久，显然不是我太菜，是游戏真的太难了】
【倒计时快到了，进度好像有点落后诶】
程宜年查看自己物品栏里的线索，确实大部分都没有进行回收，而倒计时即将结束。耳机里传来崩坏的声音，只见系统提示三楼已经开始坍塌。
看来先彻底摸清地图可能不是适用于这个游戏的策略，要么他能以更短的时间跑图，要么他有其他的应对方法。程宜年想。
不过这一局显然没有机会了。紧接着是二楼的地板塌陷下来，安全范围逐渐缩窄，他和陈相岁的角色最后靠在一起，被跌落下来的房梁压出Game over。
【笑死年糕也塌房了，说起来一周目真的很容易翻车】
【这不废话，那种手速和跑图技巧练很久才练出来的，没有谁天生就那么擅长啊】
【死在一起了诶，Age和年糕的be美学】
【嗯嗯果然一辈子都在一起了，浅嗑】
程宜年在游戏这方面多少有些好强，在他没有把握赢下一局之前，他觉得自己不会再直播《崩落》这个游戏。
他换了游戏，一直到晚上才下播，陈相岁见对方关上电脑，很快将对方搂进自己怀里。
“你真的很黏人。”程宜年无奈地弯了弯嘴角，只听对方解释道：“不是黏，是安慰你。”
“这没什么，谁都会输的。”程宜年接着要从陈相岁的怀里挣脱出来，对方却没有要让他如意的意思：“你说不是在外面就可以。”
“……那也不能时时刻刻都黏着。”
“你喜欢，我就可以一直黏着。”陈相岁说完手上又紧了几分。
“我告诉过你我喜欢了？”程宜年终于没忍住心中的困惑，直接问了出口。
“嗯。你喝酒那晚告诉我的，说要是我喜欢你，就多看着你，多黏你。”
“……”程宜年不好意思地把脸埋在陈相岁身上，“那你喜欢我吗？”
“喜欢。我想让你相信我，我不喜欢其他人，女孩子也不喜欢，只喜欢你。”陈相岁轻声在他耳边开口，“可以告诉我还要怎么做吗？”
“我……”程宜年一时之间羞赧得说不出话，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陈相岁的问题，确实他对这段感情有顾虑，尽管他愿意对陈相岁有所回应，但仿佛轻轻一勾，他们之间连着的丝线就会断裂。
原因很简单，他是个男人，而陈相岁原本是个铁打的直男。
“以后再告诉我也可以。”陈相岁摸了一下程宜年的头发，“我也会想办法。”
“……嗯。”程宜年悄悄红了耳廓，“所以你不用总是黏着我。”
“可是我也喜欢。”
陈相岁往后退开，看着程宜年的眼睛：“现在不在外面，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