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铁马上到站。
陈相岁松开手，跟着程宜年下了列车。前几天听路彦说话剧社会办一个活动，主要就是吃喝交友，对参加者没有限制，还说他们俩作为副社长的室友必须来捧场。
程宜年蓦地想起这件事：“好像是在明天，你会去吗？”
“你去的话，我陪你。”
朋友既然开口说让自己捧场，程宜年自然是不好意思拒绝。按照约定的地点，程宜年坐在陈相岁的副驾驶上，车子开到了学校附近的一家酒吧门前，进门才发现除了路彦以外还有几个熟面孔，譬如自己上次在社团活动室见过的导演。
“坐这边。”路彦朝刚过来的两个人招了招手。程宜年在路彦旁边的位置上坐下，陈相岁也紧挨着他落座。一群人只是吃东西聊天，程宜年跟谁都不太熟，自然是融入不进去，便只是在边上跟陈相岁讲些小话。
“你平时喝酒吗？”程宜年看着桌面上的几个啤酒瓶问。
“不怎么喝。”陈相岁压低声音在程宜年耳边答道，接着就听程宜年说自己没喝过酒，不太明白酒的魅力在哪里，想试着尝一口。
陈相岁没忍住弯了一下嘴角：“你好乖。”
“……才没有。”程宜年话音刚落，陈相岁就从沙发上站起来，不一会拿了一瓶新的啤酒回来，拉开拉环递到程宜年嘴边：“只能一口。”
程宜年接过酒瓶喝下去，苦涩在他的舌上蔓延开来，他连忙把酒瓶放到一边：“喝不太习惯。”
“那就不喝了，小孩子别喝这么多酒。”
“……”似乎自从游乐场回来之后，陈相岁管自己这个年纪比他大的室友叫小孩已经非常习惯了。
陈相岁面不改色地拿起啤酒瓶，在程宜年刚刚喝过的地方啜了一口。还没等他想好下一个话题，不远处恰好有人朝他打了个招呼：“这不岁哥吗？今天怎么有空来？”
“陪朋友。”陈相岁抬脸望向来人，程宜年顺着身边人的视线望过去，发现是自己上次去活动室见过的导演。陈相岁向他打了个暗示，说自己过去跟人聊几句，一会再回来。
程宜年嗯了一声，陈相岁便跟着孙原走到某个角落，只听对方随意张口抛出话题：“看你这么久也没个女朋友，来这边正好，多认识点人。”
说完还跟一旁路过的女生打了个招呼：“来，有没有兴趣认识个朋友？”
女生梳着可爱的丸子头，穿着一条镶满蝴蝶结的裙子，朝陈相岁甜甜地打了个招呼：“你好呀。”
陈相岁出于礼貌和对方简单说了两句，女生提出加联系方式，还没等陈相岁开口拒绝，他的视线就从女生身侧穿过去，捕捉到卡座上的程宜年蓦地将那瓶啤酒大口大口地往自己肚子里面灌，看得他一下子就急了眼，仿佛对方喝进嘴里的是毒药一般：“等一下。”
他匆匆忙忙抛下这句话，也不管面前那两人的目光，径直往程宜年的方向走去，抢过对方手里的酒瓶：“你没怎么喝过酒，不要一下子喝这么多。”
“……你跟那个女生认识吗？”程宜年还记得自己在陈相岁某站里看到的视频，一瞬间他的思绪剧烈动摇，他需要什么来平定自己的胡思乱想，于是顺手拿起桌面上的啤酒瓶。
“刚见面而已，不认识。”陈相岁看着程宜年那张因为酒精而涨红的脸，“是不是醉了？我送你回去。”
程宜年渐渐有些头晕目眩，周遭的场景在他眼里略略显得模糊，就连陈相岁的话语他也只能捕捉到几个关键词：“醉？我没醉，就是困了，想睡觉。”
“带你回去睡。”陈相岁说完扶着程宜年离开酒吧，将人放在自己的车后座上。还没等他回到驾驶座，程宜年就迷迷糊糊地拉住他的衣袖：“去哪……回去找那个女生吗？”
“不回去，我就在这里。”陈相岁一并坐进后座里，小心翼翼地将程宜年的脑袋平放在自己大腿上，手指蹭在对方红得发烫的脸颊上，“说喝不习惯，没看着你就偷偷喝一整瓶。”
酒量还这么差。陈相岁皱着眉头，就像在看一个让人头疼的不听话的小朋友。
“就……不开心。”程宜年像小猫一样翻了个身，“你是不是还是喜欢那样子的……以后就去照顾别人了，不跟着我了。”
“我不喜欢她，我喜欢你。”陈相岁摸了一下程宜年的头发，轻柔地就像在触碰什么易碎的艺术品。他还是第一次见程宜年对着自己展现出这么脆弱的模样，就像一只刚出生躲在父母怀里的小幼崽，让他很想把人搂在怀里保护起来。
他想起自己给年糕发的最后几条消息：“不是告诉过你，我不和别的女生聊天吗？怎样才能相信我？”
“亲我一下。”程宜年抬起手似乎想触碰到陈相岁的脸，却因为没有气力很快垂了下去。
陈相岁的视线在程宜年嫩红的嘴唇上停留片刻，却很快移开视线：“可是你说，接吻只有恋人之间才能做。”
“可我就是想要。”程宜年的脑袋在陈相岁大腿上不安分地动了两下，为了安抚躁动的小幼崽，陈相岁只好在自己的食指上吻了一下，接着放到程宜年唇边轻轻一点：“这样可以吗？”
“耍赖。喜欢我就多看看我，多和我贴在一块，总是耍我不行。”程宜年哼哼两声，直接把自己的脑袋埋进陈相岁的外套里，“像我这样黏你。”
“嗯，知道了。”陈相岁就像上课听到重要的知识点一样，神情认真得像是在努力加深记忆。他任由程宜年把脸埋在自己外套里，等到对方睡着之后，他才轻手轻脚地下车，回到驾驶座。
……
明天是周一，陈相岁思索片刻将车开到学校门前，接着才小心翼翼地把程宜年从车上抱起，一直到宿舍才将人放下来。
他给程宜年准备好热毛巾，顺带擦干净身体，把人收拾得差不多之后才蹑手蹑脚地把人放到床上。他坐在程宜年床边，发现孙原给自己发了消息：【怎么这就走了？人家女孩子都还没加你微信】
陈相岁：【没兴趣，我不喜欢这种类型】
【……不，重点是我有喜欢的人了，他就睡在我旁边】
孙原：【发展这么快？都没听你说过】
【不是你喜欢的类型？真的假的，我上次上你的某站号，还看到你看了好几个我看过的视频啊】
陈相岁没忍住皱了皱眉：【我没有。】
孙原：【演的吧？我不信你没有】
陈相岁：【……】
陈相岁完全不理解孙原怎么会有这样的发言，于是他爬下床，打开自己的电脑，特地查询了对方借自己账号的那个月的浏览记录，才发现居然确实有几条回播。
可这些视频自己分明没看过。
于是他查了一下最近的登陆地点，顺带看了一下消费记录，一切都没有什么异常，他就更想不明白了。
陈相岁：【确定不是你自己看的？】
孙原：【……】
【我要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看的，能这么跟你说话？】
陈相岁百思不得其解，难道他把账号密码发给谁了，但是自己没想起来？
虽然账号里的道具和钱都没有被使用，但不知道为什么，陈相岁就是觉得这个事很莫名其妙，越难以理解他就越想找出答案。
但他现在没有头绪，也就只好作罢。陈相岁默默爬回程宜年的床上，紧紧挨着对方躺了下来。
……
第二天程宜年从床上醒来，发现额头上搭着一条毛巾，旁边还有一个抱着自己睡觉的陈相岁。
“醒了？”陈相岁抱着程宜年的手紧了紧，“有个网课测验马上就要截止了，休息好了就去做吧。”
“嗯，我现在就感觉挺好的。”除了完全不记得自己昨天晚上出酒吧之后干了什么之外，程宜年的身体一切如常。尽管他很在意自己昨晚有没有发酒疯，不过见陈相岁反应如此平静，周遭也干净整洁得不像是被闹过的样子，他多少有些放心。
于是他打算爬下床，看着眼前似乎没意识到该将自己从拥抱里解放出来的陈相岁，他无奈地笑了一下：“你这样我做不了了。”
“……对不起，我只是想黏着你。”陈相岁听言连忙松开手，见对方下了床，自己也跟着落地。
“……黏着也不用这么时时刻刻的。”程宜年讪讪地回了一句，接着打开电脑准备做测验，结果半天了笔记本都没有开机成功。他没忍住眉头紧锁，下一秒朝陈相岁投去求助的目光。
“来。”陈相岁理解了他的意思，便把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放到程宜年跟前。还没等他报出密码，只见程宜年直接在键盘上熟练地摁下几个数字：“我之前借用过一次，你告诉过我密码了。”
陈相岁站在他身边，仿佛脑海里的拼图找到了缺失的那一片，他愣了片刻，开口问程宜年：
“那上次的时候，你有看过我的某站账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