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宿带司净走遍了学校自己去过的每一个角落。

  他十分享受这个过程,好像把自己过去十二年的生活全部展现在司净面前,在过去每一份回忆里留下司净的影子。

  最后,他们来到学校公告栏的位置。

  十几张公告栏位于道路两旁,上面拉着巨大横幅,写着恭喜宿宿高考全省第一。

  宿宿高考成绩出来那一天,学校放了一晚上礼炮,声音响彻云霄。

  如今公告栏上贴着宿宿的高中两年每一次考试的成绩单,他们从第一张公告栏走到最后一张,看到了那张贴着宿宿演讲照片的公告栏。

  宿宿穿着身上如出一辙的校服,站在舞台上,朝气十足,耀眼夺目。

  而他照片旁边的位置果然还空着。

  诗歌朗诵接近尾声,两人前往操场。

  杨子琳和杨只坐在人群后边,回头看见宿宿二人,笑着打了声招呼。

  “我听说你们俩早就来了,干什么去了?”杨子琳揶揄道。

  杨只乖巧地从位置上站起来,对着他们喊了声哥哥。

  宿宿道:“我带司净在学校随便逛了两圈。”

  “司老板,怎么样?看到宿宿生活五年的学校,有什么感想?”

  司净瞟她一眼,根本不接这茬,对宿宿说:“我先过去准备,你找个位置坐下来吧。”

  宿宿点头道:“知道啦,你去吧,别太紧张了。”

  杨子琳嗤笑,心想您哪只眼睛看到司老板紧张了?

  她怀疑天塌下来司老板也不会紧张,当然,遇到宿宿的事情算个例外。

  司净离开他们去了办公室做准备。

  他转过身,解锁调成静音的手机,屏幕上有十几道未接电话,来自同一个号码。

  司净眸色沉沉,犹豫再三,回拨过去。

  “司先生!您现在在忙吗?”

  司净皱眉道:“嗯,有什么事吗?”

  “司先生实在对不起!司女士从医院跑出去了!我们已经报警了,可是她避开了监控,警察现在还没有找到她。”医护人员声音慌乱,几乎哽咽。

  司净神色一怔,“怎么回事?”

  “负责照顾司女士的两个小护士都被她刺伤了,中午病人太多,我们没有顾得上她,她不知道从哪里买了一身衣服,新来的保安大叔以为是病人家属就放她出去了。我们调过附近路口的监控,司女士走的是监控盲区,根本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司净呼吸微沉,眉心皱起,说道:“我现在有点事,晚一点就能赶到医院。她既然能买到衣服,说明预谋已久,刺伤医护人员应该是故意,医院报了警,做了该做的事情,无论她在外面出了什么事,跟你们没有关系。”

  “司先生……对不起……”

  “没事,我稍后会再联系你。”

  挂断电话,司净脸色难看得吓人。

  为什么是今天。

  为什么偏偏是今天。

  他不是已经答应了明天去见她吗?为什么一定要在今天!

  今天,他来到宿宿的母校,站在宿宿曾经去过的地方,和他做着同样的事情,把自己融进宿宿过去的学生时期里。他希望今天是美好的,希望今天能够圆满落幕,希望他的照片能被贴在宿宿身边,希望在未来的今天参与宿宿的过去。

  为什么要来破坏对他来说至关重要的一天?

  司榆,不能放过他吗?

  司净将手机紧紧攥着掌心,用着几乎能够将屏幕捏碎的力道。

  今天对他和宿宿来说应该是美好的,不应该被破坏。

  最后一个班级的朗读结束了。

  宿宿坐在人群后方,看着手机上外卖正在派送的消息。

  “杨子琳,一会儿司净上台了,你能帮我去拿一下外卖吗。”宿宿对身边人说道。

  杨子琳诧异道:“外卖?你没吃午饭?”

  宿宿摇头说:“我订了一束花,快送到了,但是我想看完司净的演讲。”

  杨子琳啧一声,“你俩来劲了是吧?怎么这么喜欢送花呢?”

  宿宿笑了笑,“仪式感嘛。”

  杨子琳答应下来:“行,看在司老板经常光顾我生意的份儿上,今天免费送你一次。”

  “谢谢你。”

  主持人邀请司净上台,身穿蓝白相间校服的男生步履稳健地走到台前,台下爆发疯狂的尖叫声。

  隔着震耳欲聋的声音,司净走到话筒前,与宿宿四目相对。

  “大家好,我是司净。”

  男生清冽的声音通过话筒在校园里响起。

  最后演讲环节,学校将话筒连接到校内每一个广播,因此学校周边的人也能将他的演讲内容听得清清楚楚。

  宿宿手机显示外卖已经送到,杨子琳前往学校门口帮他取回来。

  “十分荣幸能够站在这里和大家见面,或许你们认识我,或许你们不认识我,但是你们应该认识我的朋友,宿宿。”

  宿宿看着舞台上耀眼的他,听着广播里他透着冷淡的声音,心脏无法控制地微微颤动。

  “我们今年十七岁,风华正茂的年纪。”

  “我能够站在这里,不是因为我聪明,我比你们优秀,过去十二年,我一刻不停地学习、成长,我努力得到的成果,不是一句轻飘飘的‘聪明’‘生来优秀’能够概括的。”

  人们对于比自己优秀的人,总是习惯性为他们贴上标签,逃避自己因为不够努力造成的困境,智商高、天才、家世好、学习背景好,可是这些标签并不足以支撑他们成为优秀的人。

  司净脸上没什么表情,却说得相当认真,向他们剖析这些年他走到这里的原因。

  宿宿在台下听得入迷,眼里只剩高台上那道身影。

  杨子琳抱着一捧颜色浓烈的玫瑰花回到位置上。

  “宿宿。”杨子琳犹豫片刻,喊了他一声。

  宿宿回过神来,视线依旧定格在司净身上,问道:“怎么了?”

  周围实在太吵了,杨子琳不得不靠近一些,压低声音道:“学校门口来了一个很奇怪的人,她说……她是司净的妈妈。”

  杨子琳知道来时路上为什么会觉得那个女人眼熟了,因为她曾经在电视和新闻上见过她,她就是司净的亲生母亲,一个有精神病、虐待司净的亲生母亲。

  宿宿身形一僵,心脏仿佛停止跳动,后背泛起密密麻麻的凉意,喃喃道:“司净的……妈妈?”

  那年之后,宿宿再没从任何人口中听到过司净妈妈有关的事情,他对司榆的记忆还停留在她歇斯底里怒骂司净的时候,

  这么多年过去,生活实在太美好了,宿宿早就忘了她的存在。

  他没有想到这个人还会出现。

  她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为什么偏偏是今天?为什么是司净站在舞台上无限耀眼回望过去生活的时候,她要出现在这里?

  她是不是还想伤害司净?她是不是还不肯放过司净?

  曾经出现在司净身上的伤痕,曾经司净一脸平静地在他面前说她会杀了他的画面,齐刷刷印刻在宿宿脑海中。

  他好像对司净的亲生母亲角色产生了ptsd,下意识认为她一定会再次给司净带来伤害。

  杨子琳见他脸色不太对劲,安慰道:“她虽然看起来身体状态不太好,但是精神应该没什么问题,跟保安说话挺正常的,可能听说司净今天演讲,想来看看他。”

  宿宿无声摇头,司榆在他印象中总是扮演破坏者的角色,他不相信她只是想来看看司净。

  “我去门口看看,如果司净演讲完了,你告诉他我马上回来。”

  “诶!”杨子琳想抓住他,可是宿宿跑得太快了,她没能抓住。

  舞台上,司净声音一顿,将宿宿离开的背影看得清清楚楚。

  杨子琳站在原地有些迷茫,不由看向高台上的司净。

  司净脸色沉沉,抬了下手,杨子琳明白了他的意思,想把玫瑰花交给杨只自己追上去看看,但是想起杨只花粉过敏,只好嘱咐他别乱跑等她回来,然后抱着玫瑰花追了上去。

  广播中演讲停顿一瞬,又恢复如常。

  宿宿实在太紧张了,几乎一路飞奔到校门口。

  司榆不是应该在医院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难道她病已经好了,出院了?那她过来司净知道吗?

  不,司净不知道,否则他应该会跟宿宿说。

  宿宿来到学校门口时,看见许多人围在一起,隐约听见里面传来女人的声音。

  “我是司榆,我是司净的妈妈!不信你们可以去问他!”

  “让我进去吧,我知道他在学校里,我只是想见一见他,我太想他了,我太想见他了!”

  女人声音高亢,不算歇斯底里,听上去就是一位思儿心切的母亲。

  “我们学校有规定,闲杂人等不得入内,如果你真的想见他可以在旁边稍微等一下,他演讲结束就会出来,你再这样闹下去我们就要报警了!”

  宿宿捏紧手机,他想报警,他担心司榆是从精神病医院跑出来的,可万一不是呢?万一她的病已经好了呢?

  今天,他不想让任何事情影响到司净,也不希望他再见到这个曾经无数次伤害过他的母亲。

  “我是他的妈妈,我只是想见见他这也不可以吗?我只是想看看他站在台上的样子,他是我的孩子啊,我已经十二年没见过他了……求求你们让我进去见见他吧!”

  宿宿走到人群外围,看见身形消瘦的司榆掩面蹲在地上痛哭流涕。

  “我只是想见见我的孩子,我有什么错啊?为什么要抓我?为什么?!”

  “为什么你们所有人都觉得我会伤害他?他是我的孩子啊!我怎么会伤害他呢?我那么爱他……”

  女人哭得那般伤心,说得那般情真意切,路人难免有些动容,纷纷劝说:

  “让她进去看看吧。”

  “唉,她一个当妈的也不容易。”

  “我听说司净这么些年从来没去看过她呢。”

  “司净怎么说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

  女人抬起泪眼婆娑的脸,泪水晕染了脸上的妆容。

  “就算他把我关进医院,就算他不来看我,我也深深爱着他啊!”

  “让我进去吧……让我进去吧……”

  保安拿不定注意,给学校领导打去电话。

  打完电话,保安对司榆说:“女士你先稍等一下,学校正在和医院核实,如果确认你是正常出院,我们就能放你进去。”

  司榆神色明显僵了一下,露出一抹阴郁,哭喊道:“你先放我进去,我进去看看他,就让我看他一眼就好了……”

  保安一脸无奈,“这……”

  “司净这孩子也真是,自己有本事了,也不管生他养他的人。”

  “是啊,在国外享这么多年福,恐怕早就忘记自己还有一个亲生母亲了。”

  宿宿听着他们数落司净,心脏仿佛被一只手攥住,难以呼吸。

  时间真的是一副良药,可以让人忘却一些东西。

  为什么她曾经带给司净的伤害就能这么轻易被遗忘呢?

  “宿宿!你是宿宿?你快告诉他们,我是司净的妈妈,我真的是他的妈妈,你让他们放我进去吧!”

  宿宿穿过人群走到司榆面前,司榆认出了他,好像看到救星一般。

  宿宿叹了声气:“阿姨,我们先换个地方好吗?我会带司净来见你。”

  可是不要在这里,不要在今天让司净成为一个笑话。

  保安见到宿宿松了口气,问道:“你认识她是吧?你先劝劝她,我们暂时不能放她进去。”

  “抱歉。”宿宿朝对方点了下头。

  “阿姨,我们先离开这里行吗?我保证,司净会来见你。”宿宿试探性地向她靠近。

  广播里,司净声音持续响起。

  “或许你会觉得迷茫,不知道哪一条路适合自己。”

  “可是人生就是在不断试错中度过。”

  “或许现在的你成绩并不理想,可人生并非只有一条通往未来的路。”

  ……

  司榆渐渐停止哭声,她垂着脑袋,长发垂落下来,嘴里喃喃道:“为什么不让我见他?为什么要阻止我?为什么……为什么……他是我的孩子……为什么你们都要抢走他……为什么!”

  女人突然变得歇斯底里,抬起猩红的双眸,恶狠狠地瞪着宿宿,眼中的恶意仿佛是一把淬着毒的刀子。

  “你想抢走我的儿子?为什么?凭什么?那是我的孩子!那是我的孩子啊!”

  “不可以……不可以……谁都不可以抢走我的孩子……”

  女人拔地而起,身体如同离弦之箭般朝宿宿扑了过来。

  “你抢走了我的孩子!把司净还给我!”

  女人从大码皮包里摸出一把锃亮的水果刀,刀尖泛着凌厉冷光,狠狠捅向宿宿心口位置。

  人群顿时一片哗然!

  “她手里有刀!”

  “宿宿小心!”

  “天呐!她居然带着刀!”

  “报警!快报警!”

  ……

  “宿宿!”杨子琳追上来时就看到如此惊险一幕,登时吓得惊声尖叫。

  与此同时,广播里仍然是司净清冽的声音。

  “关于学习这件事,我不能给大家太多意见,我的学习方式一直以来就是不可取的……”

  “小心!”

  身边传来无数惊呼,宿宿看到司榆疯了般朝他扑来,手里攥着银白的水果刀,不由分说捅向他的胸膛。

  宿宿浑身一个激灵,因为内心对司榆的畏惧,害怕她会再一次伤害司净,宿宿一直对她抱有防备,靠近她时做足了充分的心理准备,当刀尖向自己刺来时,宿宿身体反应迅速,抓住她横在半空的手腕,刀尖悬在两人上方没有落下来。

  在场众人不由松了口气。

  “你把司净还给我!你把他还给我!”

  司榆嘴里仍在叫嚣,再也维持不了表面的和平,神情扭曲,目眦尽裂。

  “一定是你!是你抢走了我的司净!他是我在世上唯一的亲人!没有他我活不了的……我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他的人啊!你把还给我!还给我!”

  她用尽全身力气将刀尖刺向宿宿,可是宿宿力气比她大太多,控制着她拿刀的手,她根本前进不了分毫。

  “报警!”宿宿五指用力,将水果刀从她手中摔了下来。

  水果刀与地面接触发出一声脆响,众人终于回过神来,拨打了报警电话。

  杨子琳白着脸走上前,“宿宿你没事吧……”

  “别过来!”

  宿宿控制着司榆,怕她发疯再伤了别人,将脚边水果刀踢到远处。

  “疯子!她就是个疯子!”

  “她根本不是来看司净的!看自己的孩子身上怎么会带着刀!”

  “幸好学校没有让她进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天呐……幸好宿宿没有受伤,快把她绑起来吧。”

  ……

  司榆没了武器,扑通一声在宿宿面前跪了下来。

  “宿宿……阿姨求求你,你把司净还给我……你把司净还给我好不好?我什么都没有了,我只有司净了……”

  她不断朝宿宿磕头,即使头破血流也不肯停下,宿宿想把她拉起来,又担心她身上还藏着武器。

  “宿宿……我求求你……你行行好……你把司净还给我……他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啊!我不能没有他!我不能没有他!”

  司榆情绪太激动了,额头鲜血染红地面,其他人根本不敢冒然向她靠近。

  看着她鲜血淋漓的额头,宿宿耳边一阵嗡鸣。

  为什么啊?为什么一定要是今天?为什么不肯放过司净?为什么要折磨司净?

  “宿宿……”

  宿宿眼泪大颗落下,无力摇头,“阿姨……你放过司净吧……你放过他吧……”

  广播里依旧是司净冷淡平静的声音。

  “其实我想借这次演讲跟朋友说两句话,可是他突然离开了。”

  “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听见。”

  “领导打电话问过医院,她是从精神病医院跑出来的!快把她抓起来!”

  保安举着防爆叉朝司榆围过来。

  宿宿有一刻精神恍惚,他后退两步,任由其他人将司榆围了起来。

  广播里司净的声音与身边所有人的声音不断在他耳边形成冲击,他努力想从里面分辨出司净的声音。

  司净说有话想跟他说,他一定要听清楚。

  “小时候某个阶段,生活对我来说只有苦难。”

  “我看不到未来,看不到光亮,不明白活着有什么意义。”

  “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你,你的出现给我的生活带来了光亮。你让我想要自由,你让我想要反抗。”

  “你能听见我说话吗?我想看到你。”

  ……

  司榆向靠近的保安声嘶力竭地尖叫,如同囚笼里的困兽,不断碰壁乱撞。

  “警察来了!”

  人群中传来一声高呼,司榆浑身一震,原本精疲力竭的她突然回光返照一般,猛地挤出人群,不要命地跑向车流涌动的马路。

  “喂!”

  “别跑!”

  突然跑进马路中的司榆打破了原本应有的秩序,一时间刹车声、鸣笛声响彻天际。

  宿宿看到她流窜在车流中,心脏好像被一只手重重往下一扯,灵魂颤动,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有了行动。

  那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啊!那是司净的妈妈啊!

  司净还那么年轻,他身上怎么能背着一条性命呢?!

  “宿宿!”

  “宿宿别去!”

  “不要啊!”

  宿宿跑进混乱的马路,警察紧急挥停后面的车辆,可现场实在一片狼藉,道路两侧全部都是行人,为了避免发生事故,车辆竭尽全力横停在路中。

  “宿宿!”

  一辆失控的货车辗向四处乱窜的司榆,剧烈刹车声刺破众人耳膜。那一瞬间,宿宿肾上腺素飙升到极致,听着耳边激烈的刹车声,一个猛扑将司榆撞倒在马路牙子上。

  货车从两人身后辗过,“砰”的一声撞在路灯上停了下来,司机劫后余生探出车窗看向斜后方的宿宿二人,神色顿时僵住。

  “宿宿!”

  “宿宿你没事吧?”

  车流终于被控制下来,宿宿手掌撑着地面抬起头来,司榆满脸惊愕地被他护在身下,抬手碰了下宿宿的脸,沾了满手鲜血。

  宿宿想说什么,语言系统却发生了紊乱,他张开嘴,发不出任何声音。

  眼前视线一片模糊,鲜红血液如流水般倾泻在司榆身上,染红她的脖子,浸湿她的衣服。

  “宿宿!宿宿!”

  杨子琳疯了般从马路另一头跑过来,手里鲜红的玫瑰花瓣被疾风吹落飘散在空中,如同散落一地的鲜血,那般刺眼。

  “宿宿!”

  杨子琳哭得不能自已,她看着宿宿被鲜血浸透的半边身体,双腿一软跪坐在地,手中花束掉落在身边,沾上几滴浓稠的鲜血。

  她颤抖地拿出手机,拨打了急救电话。

  “有冰块吗?他需要止血……他需要止血!”

  宿宿觉得十分疲惫,侧倒在地上,看着被鲜血染红的天空,意识控制不住地下坠。

  “宿宿!别睡!求你别睡……不要睡……你听!你听啊!司净在跟你说话!他在跟你说话……你听听!你听听!”

  宿宿听见杨子琳在他耳边嚎啕大哭,听见许多凌乱的脚步声在耳边响起。

  司净……司净……

  “你应该能够听见吧?”

  “我们坚持了十二年走到彼此身边,从这一刻开始,我们再也不会离开彼此。”

  “你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是唯一不可或缺的人。”

  “我好像看到你买了一束花,是送给我的吗?”

  ……

  司净的声音清晰又遥远,宿宿想抓住,想听得再仔细一些,却没有丝毫力气。

  突然,广播里响起一声刺耳巨响,像是话筒坠落在地面的声音。

  “睁开眼睛……宿宿你睁开眼睛!司净马上就来了!他马上就能赶到了!“

  宿宿奋力睁开眼睛,隐约看见许多人将他围在中间。

  “救护车到了……宿宿坚持住!求求你坚持住!”

  坚持住……

  他要死了吗?

  宿宿感觉不到身体情况,后脑一片冰凉。

  他脑袋受伤了?

  会不会变傻……

  不行啊,他不能变傻,更不能死……

  司净还在等他呢。

  作者有话说:

  不会有事!我看看今晚能不能把这段写完,写完了就放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