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楷张了张嘴, 没能说出话来。
林楷对这个声音太熟悉了，曾经枕边耳语都是这个声音，他们很久不打电话了，都是文字聊天, 现在再听到这个声音, 好像比那会儿更成熟, 更具有男人的低磁。
他越发不可控制地去想楼下看到的那个人，披着风与雪钻到车里去。
林楷不知道为什么, 他总觉得那天的江昀好像心情也并不是那么好, 说不上来的落寞。
他很想问一句为什么不理他，为什么到了楼下都不上来看看他, 是工作真的很忙还是在一起久了嫌他烦了……
林楷强压下心中的情绪，犹豫再三, 还是发了一句。
-空的。
那头很久都没有再说话，就像交代一个任务似的，现在任务完成了，没有再说话的必要。
林楷看着聊天界面上的头像，忍不住点开江昀的主页，又点进了朋友圈。
这个号是江昀的新号, 朋友圈设置了仅半年可见, 林楷又打开先前江昀的号, 愣了愣，朋友圈确实没有更新。
他突然有个奇怪的想法……江昀为什么要换号呢？
林楷顺着江昀新号的朋友圈，一条一条往下翻。
江昀还是和以前一样，不爱发朋友圈，总共加起来也就那么几条动态，一会儿就翻到底了。
突然, 他手指一顿，翻到了一条朋友圈，照片是在一个漆黑的晚上，人应该是走着的，路灯光模糊的只剩个残影，照片里一个骨节分明的手拿着一杯咖啡。
-平平安安。
林楷退回了聊天页面，看着那一小段绿色的语音条，眼眶渐渐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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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里，江昀站在饮水机前，给自己接了杯水，踱回了位置上，低头盯着聊天界面。
“哎，我说江昀，你这公司是真大啊，什么都齐全。”
胡斌杰毕了业出国深造去了，如今刚回来，迫不及待想跟江昀叙叙旧。
他借了江昀公司里的员工单人浴室，刚洗完澡出来擦着头发，他瞄了眼江昀的手机：“哟，跟谁聊天呢？”
“未婚妻。”江昀合上手机。
胡斌杰惊得好久没缓过神来，他拧开瓶盖，喝了口水压压惊：“你的……”
你的未婚妻不就是林楷？
江昀估计胡斌杰是想说这句话。
“什么情况这是？之前你去渠哥那儿工作，我好久没问你这事，”h大之前有一段时间的毕业实习期，最后他们忙了好久，都没怎么联系上，“你跟林楷到哪一步了？”
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说话还是一向不拘于小节。
江昀头都没抬：“最后一步也走了。”
胡斌杰一愣，整个人噎住，他过了好久才道：“你俩……到底处多久了，是不是从学校开始就瞒着我们开始了？”
江昀蹙眉：“管得着么你。”
“我这不是关心你么，别见外呀，”胡斌杰叼了根烟，给自己点上，长舒了口气，“舒服。”
江昀指了指他：“掐了。”
“一根，就这一根，”胡斌杰一脸好奇地凑过来，“哎，你俩真那什么过了？”
“给你两个选择，”江昀看着他，“滚出去，或者打一架。”
“行，我闭嘴。”胡斌杰掐了烟，滚回沙发上看电视去了。
江昀看着聊天框上的备注名，久久不语。
前段时间去法国谈的那个项目过程并不是特别顺利，他之身一个人前往，对面估计是看他势单力薄，想把价格压到最低，甚至让他直接按成本价把东西供出去。
江昀人在异国他乡，知道说话得讲究分寸，不过最终还是惹恼了那群商业圈的流氓。
在外面拉扯的过程中江昀的手机被那群流氓砸到河里，电话卡和储存系统全部被泡烂了，人在国外，一时半会儿找不到能办理业务的营业厅。
所幸工作机里面还有些灵活挪用的余款，让他撑到了回来的这一天。
不过再等他重新用新号去联系林楷的时候，话筒那头传来的是礼貌的“你所拨打的用户正忙”，他才惊觉林楷从淞州离开之后就一直把私人号设置的拒绝任何陌生电话。
再想去林楷的微信也是一样，除了好友推荐，谁都不能加上。
江昀没办法，偏偏背不出陈叙阳和严峋的手机号，他想方设法，最终打开了许久不用的企鹅。
他试图用企鹅来联系林楷，和他说前因后果，和他说过几天就回来了。
他知道林楷会用企鹅，之前他们一起幼稚兮兮地开过情侣空间。
但是林楷依旧没有回复，连一个生气的符号都没有回给他，给予的只是长久至今的安静……
“哎，江昀。”胡斌杰喊他。
“说。”江昀说。
“那个收购树芽的人……是你么？”胡斌杰问。
江昀把手机收回口袋，靠着椅背看他：“你猜。”
_
一周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林楷忙着忙着，就到了约定的那周周末。
他们打理好机构的事务之后，一块提前回了茗州。
刚巧茗州这边的分机构也策划完成许久了，林楷去那儿看了看，晚上回去时顺带着到香火店买了些元宝。
夜晚，衡安小区亮起了一簇火光。
林楷沉默着往火里扔了些元宝，这是他每年都会悄悄做的一件事。
每年的冬天，他还是会不可遏制地想起曾经那个奶奶。
“我现在有出息了。”林楷看着火光，眼瞳里都是火的倒影，他轻声说，“不用为我挂念，我们的机构也慢慢做起来了。”
“我的同学和我一块儿合资，不会像小时候那样被人随便欺负。”
火光越燃越旺，林楷看着那蔟火团愣了神，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落寞地把脸埋进围巾里去。
“今年昀哥没有回来看我……”
他静默好久。
“我从来没有想要过什么，但是今年我有点难过……”
“奶奶，今年我想你保佑我一下。”
“我想让他回家，想见到他……”
……
同学聚会的排场很大，包了三个包厢，三桌人三个厅，连在一块儿，林楷进去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都到了。
陈叙阳一进去就举着礼物晃了晃，然后朝坐在角落的胡斌杰飞了个吻，胡斌杰也很高兴地回了一个。
然后陈叙阳满脸开心地就扑腾着跑过去了。
很多同学都到了，班长和姜悦都变了样子，染了黄毛烫了卷发，看起来成熟了不少，还有赵飒，戴上了一副眼镜，正在跟旁边人炫耀，装得斯文败类。
他们刚来的时候就有不少人看到他们，他们特别惊讶地挥着手：“林楷……哎这是林楷啊？林楷变了好多！”
林楷笑着和他们点点头。
很多人面熟，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一时半会儿居然也叫不上名字来。
林楷看了看周围，就是不见江昀。
大概是还没到。
身边的人不停讲话，嘈杂到身边都是呼呼的风声，还有酒店里细微到听不见的轻音乐，听得人头疼发困。
林楷松了口气。
“哎，江昀哪儿去了，我来就没见着他。”
林楷又马上紧张起来。
“江昀他好像……”
“来了。”门口一个人推门进来，“不好意思，刚刚出去接了个电话。”
林楷顺着看过去。
他一眼就看到他了。
江昀个子很高，白色毛衣黑色裤子，特别简单的搭配放在他身上就是不一样……
江昀看着林楷，笑了一下，朝他走了过来。
林楷顿时有点紧张，咽了咽口水。
是不是要说点什么？
……应该说什么？
好久不见？
你最近还好吗？
还是……
江昀越来越靠近，林楷忍不住屏息，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跳特别快，快蹦出嗓子眼了。
江昀看着林楷一对亮晶晶的眸子，带着点惊慌，一动不动看着他。
江昀把视线移开了，看着旁边坐在包厢沙发上的一群人：“来了就找个位置坐，傻站着干什么呢？”
那边有人在催江昀过去玩儿，都是以前和江昀交好的兄弟。
江昀轻轻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过去。
他看着林楷，似乎想说什么，但顿了顿，只是道：“还有几个没来，估计也就几分钟的事儿了，我通知他们上菜吧。”
林楷说不出江昀哪儿有变化，就是觉得好像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最主要的是，他好像不习惯了……
就像他印象中的江昀好像从来不喜欢这样热闹的地方，以往总是跟那么三两个好友在一起，不会游刃于这样大规模的社交场合之中。
林楷想说昀哥好久不见，想问你最近过得好吗，但又觉得草率，觉得敷衍。
可是再往深里想换个话题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寒暄了，于是那些话到嘴边又囫囵吞下去。
“你……”江昀道。
林楷猛地这么一听他的声音，整个人都直了起来，僵在那边一动不动。
江昀看着林楷，后半句话没说完就被人喊了去。
“江昀，”有人在那边喊他，有些严肃，“你来一趟，我有点儿事跟你说。”
江昀看了一眼林楷僵直的背影，应道：“嗯，就来。”
他又看了林楷一眼，似乎是想和林楷说些什么，又或许……是林楷想错了。
同学们好久不见，兴致也比较高，班长和姜悦一瓶接一瓶地喝着鸡尾酒，也不管什么空腹不空腹伤胃不伤胃，等到菜上来的时候，大家都是面颊红了一片。
他们在茗州这么多年，也从来没谁举办过什么同学聚会，大部分都是私下里三五个人聚集出去，在哪儿吃个饭打个卡，顶多晚上再去哪个酒吧通个宵，第二天就各回各家了。
时隔多年，很多在学校里结了仇的冤家也在这儿冰释前嫌。
大家都玩的很开，聊这聊那，照样找着自己最好的朋友坐在一起。
江昀从一开始就被胡斌杰拽着坐在了最里面的位置。
而林楷他们来得晚，任林楷怎么挑挑拣拣也只能坐在最靠近门的位置上，刚好和江昀连成了一条最远距离的对角线。
大家都在说他们自己的事业，有说自己不如意的，也有说自己最近的行程，还有说自己攀上高枝嫁进有钱人家的，语气跟开玩笑似的，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感觉大家都过得挺好的呀！”胡斌杰说，“飒飒呢？我听说飒飒好像找到女朋友了，哎哎哎，真的假的？”
“你说真的还是假的。”赵飒白了他一眼，“那不废话吗，我总不可能找个假人跟我结婚呗。”
大家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惊叫道：“你什么时候结婚啦！”
赵撒嘿嘿笑，从兜里掏出来一本巴掌大的红本子晃了晃：“就前不久，怎么着，羡慕吧，我跟我媳妇儿好着呢……对吧宋筱！”
宋筱打了他一下：“闭嘴。”
众人起哄道：“哎哟——”
包厢里挂着各式各样的气球，还有金色的上面写着什么生日快乐，林楷估摸着是上一批客人余留下来的，酒店可能还没来得及拆。
一群人说他们感兴趣的事，上到他们公司老板，下到他们老家的八卦，林楷插不上嘴，就只能默默低着头，一口接一口灌着酒。
包厢顶部的水晶灯迷得人头昏眼花，视网膜所能涉猎到的部分，全部都凝聚在一起，像放入了什么大染缸似的，被人搅和搅和，天旋地转。
林楷一口闷着一口，不知不觉已经把小半瓶白酒都喝完了，他借着酒劲迷迷糊糊从兜里摸出了一根烟低头叼在嘴里。
没有发现隔着很远距离的江昀越过他的指尖看向了他的唇。
周围吵吵闹闹，胡斌杰把烟叼在嘴上，顾于江昀不喜欢烟味，于是没点着，只叼着过个嘴瘾。
胡斌杰一边听一边跟江昀讲，这个人是做什么的，那个人是做什么的，这个人最近升职了，那个人最近公司形势走下坡。
他正说得起劲。
“他呢？”
江昀突然问。
“他？”胡斌杰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
林楷戴着一副银色眼镜，正一言不发地抽着烟。
他应该也是在听，就是好像心事重重似的，偶尔回应几句陈叙阳。
“那不是你的林楷么？”胡斌杰笑着打趣说，“你想知道他什么？”
“他现在呢？”
胡斌杰见江昀不像在逗他，狐疑地道：“他是你男朋友……你不知道？”
江昀没接他的话：“你不是说班里所有人你都能打听到么？”
“那我哪能不知道，我这不奇怪么……林楷最近新公司也越来越好了，听陈叙阳那个大嘴巴说……除了平时日夜颠倒有些工作狂，其他方面都还行。”
胡斌杰想了想：“虽然是个机构，但是林楷挺认真的，他应该是真的热爱师范这行。”
江昀没说话。
“哎不是……”胡斌杰说，“我真觉得你今天有点奇怪，你俩不是男朋友关系吗？有什么话不能当面问出口的？”
江昀沉默了一段时间：“他……可能跟我闹矛盾了吧。”
“这样啊……”胡斌杰明白似的点了点头，“我就说嘛，感觉你们俩好像今天气氛不太对……哎，也没事儿，小两口吵架很正常，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江昀扫了他一眼，没说话。
林楷坐在桌子边上，旁边是陈叙阳，项羽看着他熟练地夹着烟，在灯光底下吞云吐雾。
“谁教他抽烟了。”
胡斌杰一愣：“什么？”
“林楷，”江昀蹙眉，回头看着他，“他不抽烟，谁教他的？”
胡斌杰看了一眼林楷，又看了一眼江昀，有点莫名其妙：“这种事情还用教？又不是小孩子了，拿到烟自然而然不就会了……他之前不抽？”
江昀没理他，靠在椅背上看着林楷，若有所思。
“人家林楷现在也算是成功人士好吧，那么大个机构呢，要跟人家谈商务总得出去应酬吧？这年头哪个男人不喝点儿酒不抽点儿烟的。”
胡斌杰笑骂了一句“你这是事儿妈型男朋友吧”，就又招呼着其他人喝酒吃菜去了。
林楷之前在学校人缘就好，这一趟同学聚会过来好些个女生都想过来跟他聊聊，胆子大点儿的走过来和林楷碰酒。
起初林楷往那儿一坐不说话，本来没什么人注意到他，被她们这样一弄，都来灌他，林楷不好意思拒绝，都一一接过酒杯一口闷了。
到最后林楷走路都有点飘，他费力地灌了最后一杯酒，只觉得自己像个坏掉的人工智能，连人脸都识别不出来了。
他扒着桌子摆摆手：“不……不能喝了，酒量……不行。”
带头灌他的男生哈哈大笑，拍拍他，推搡着想去灌江昀。
江昀坐在位置上，笑着指了指那个带头的，颇具威胁意味。
那男生一挥手，反手把旁边的陈叙阳勾过来。
陈叙阳来不及躲，一堆人又嘻嘻哈哈把陈叙阳围住了，一杯一杯灌。
林楷扶着额头靠在椅子上缓了会儿，起身出去。
他喝高了，感觉整个人都是飘的。
林楷晕乎乎找不着北，就那么十几米远的走廊，他几乎是摸着墙走到了卫生间。
凉水泼到脸上的时候，林楷才觉得那阵燥热退了点，他睁了睁眼睛，抹了把脸，有些吃力地去看镜子。
看到了镜子里站在他旁边的江昀。
林楷立马弹了起来。
“刚开始看你自己闷头喝酒，以为是林老师酒量见长了。”江昀看着他，轻声道。
林楷有点恍惚，脚踩着脚，晃了一下。
江昀伸手想扶，林楷下意识往后躲了一下。
江昀的手僵在一旁。
林楷尴尬道：“我……可能得先走了，下周要跟人谈合资，机构内部的任务还要重新安排下，要不……你们先玩儿吧，我……我不能喝太多了，要……先回去。”
他说得有点急，喝了酒好像舌头打结了，话也不会说，语无伦次地想逃走这个地方。
那么久不理他，应该嫌他烦了……
是啊……在一起那么久了，该说的话该做的事都做完了，已经没有新鲜感了。
江昀现在工作也很好，前景也很不错。
林楷这样想着。
原来这种淡离的感情最终也会轮到他身上……
喝酒会让人胡思乱想。
林楷暗自懊恼，酒精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金色的墙壁把所有灯光都聚拢在了一起，镜子里也反射这种暖黄的光。
林楷朦朦胧胧听见走廊上有服务员低低的谈话，他就像处在了一个封闭的环境，所有声音都像在听诊器里面一样被无限放大，吵得头疼。
江昀顿了顿：“很重要么？”
“什……什么？”林楷问。
“那个商务。”江昀看着他，“很重要么？”
林楷觉得自己的脑子动得很迟缓，手指无意识地捏着衣服一角。
片刻，他很轻很缓地点了下点头：“很重要。”
江昀沉默了下，侧身给他让路。
林楷垂眸，越过江昀就想走。
走了几步，发现身后有很轻的脚步声。
林楷顿了一下，回头。
江昀隔着他三米之外，也停下了脚步。
江昀看着他：“送送你。”
林楷鼻尖酸了一下，忍着道：“不用，你去吧，我……”
“不去。”
林楷喉咙很干，咽了咽口水，没忍住问道：“为什么？”
“没什么好玩儿的，和他们都不熟。”
江昀就站在大厅那篇最亮的灯光下，也许是被边上柜子的一小段阴影遮住了一些，林楷有些看不清江昀的表情。
江昀走了过来，指尖碰碰他的脸，有点烫。
林楷愣神，等反应过来想躲的时候，江昀已经重新后撤到了那段安全距离之外。
他看着江昀。
他想问的东西太多了。
为什么会说和他们不熟？
不熟为什么还要一起同学聚会呢？
会在这里留多久？还要出国吗？
还会一下子消失这么久不想联系吗？
对我的是不是已经淡了？
……
他以为自己混迹社会也算是明白了如何与人寒暄，放不下，只好在暗处一张一张地把他想说的话都排列组合。
但是他怎么排想不到完美的，怎么说都有纰漏，他不敢问，怕自己自作多情换来的答案是自己想的那样。
“我……”林楷我想说些什么客道的话，可他想了想，又没什么话好说的，于是道，“我走了。”
台阶上不知道是什么硬的东西硌到了他，林楷一脚踩空，整个人不受控地往下跌。
林楷也觉得自己挺神奇，在倒下去的那一瞬间居然还有空想这估计得摔出个半身不遂或者脑震荡。
不过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赶来。
江昀拉住了他。
经过这么一趟折腾，林楷觉得自己灵魂快飞出去了，酒精火辣辣地烧着胃，一阵又一阵地想吐。
他转身扶着栏杆就开始干呕起来。
林楷刚刚的注意力全在江昀身上，菜还没来上多少，胃里全是空的，吐也吐不出什么，就感觉一阵又一阵地泛酸水。
江昀伸手去碰他。
“别动我……”林楷觉得这样有歧义，又强忍着难受飞快地说了一句，“我……我晕。”
说完他又脚底一软就要跪下去，还好他撑住了。
林楷觉得江昀估计要觉得自己在演戏，他都在社会上混迹这么久了，哪儿有酒量差成这样的……
江昀没说话，
他把林楷背了起来，林楷靠到他身上，江昀一下子蹙眉。
他沉默了下：“林楷。”
林楷别扭地应了一声：“……嗯。”
“你是不是又瘦了？”
林楷无意识蹭了蹭江昀的肩窝，江昀身上的味道令他安心：“最近还……还没称过……”
他伏上江昀的肩头，最后强撑着的意识就全部离散，他只有一个念头，好想睡觉。
林楷搂紧他的脖子，含糊地喊了一句：“昀哥……”
“嗯。”江昀应着。
林楷吸了吸鼻子，小声嘟哝哝了一句什么，最后那点困意强撑不住，伏在肩头睡着了。
江昀一上车先把暖气打开，把林楷放到后座躺好了睡，没了江昀的温度，林楷冻得哆嗦一下，把自己蜷缩了起来。
江昀打了个电话给胡斌杰，说自己现在临时有点儿急事，晚上就不过去了。
胡斌杰以为要自己买单，直接大声嚷起来：“什么啊！不是说是宴会以你的名义请大家吃饭吗？”
江昀道：“谁空了谁留下来，你就说我有急事陪不了，今天晚上算我的。”
胡斌杰啧了一声道：“这大晚上的，你他妈能有什么急事？”
江昀关上车门，语气平淡：“送林楷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