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情感>风眼深处[娱乐圈]>第 42 章

  出了锦苑,俩人并肩往停车位走,快到地儿了,张深才缓缓开口:“谢了。”

  “谢我什么?”谈鸣叶回得漫不经心。

  张深说:“告诉我这些。”

  “哦,我当什么,不想看你们闹矛盾而已,弄得都难受。”谈鸣叶没当回事,“这事儿明寻不让我说的,今天我是冒了挨打的风险,别看刚才没动手,今明两天必有我一死。”

  张深笑了起来,落井下石:“活该。”

  “哼,走了。”谈鸣叶坐进车内,开走前摇下了车窗,探出来个脑袋说,“小深,别生明寻的气了,他也有苦衷。”

  丢下这句话,不等答复,谈鸣叶驱车离开。张深站在原地咀嚼着苦衷俩字,结果被汽车尾气喷了一身,他掸了掸衣裳,骂了司机一句。

  到家快六点,张深简单收拾了几件衣服,带着设备前往海淀区。头一次回去工作还能心潮澎湃,他不得不认可“爱情的力量很伟大”这句话。

  抵达剧组订的酒店九点半多,被包下的酒店一楼满座。新年未过完,剧组到场的所有人员都聚在一起谈笑,一大半人脚边放着行李箱,旁边放着从家乡带来的年货。

  张深拎着箱子进去,扫了一圈也没找到要找的人,略有些疑惑。他本就不适应这样喧闹的场合,没有熟人引导,抓着箱子根本不知道如何下脚。

  “张深老师!”

  坐在边角的乔临见着了,笑呵呵地招了招手:“来这儿坐会儿啊。”

  乔临面色红润了不少,想来新年过得应当很好,张深盛情难却,走过去打了招呼:“乔导,新年好。”

  “新年好新年好。”乔临说,“新的一年要继续辛苦老师了。”

  张深回:“不辛苦,应该的。”

  “咱们明天晚上拍第一场,辛苦你在黎醒来了之后加急赶赶。”

  张深说行,末了没忍住疑惑,追问:“黎醒没来吗?”

  “哦,他今晚活动要出席,得明天早上才能赶来了。”乔临说。

  原来如此,张深了然,强压下作祟的念想。既然没有想等的人了,他也不想勉强自己应对这种场合,和乔临道了声歉意,拿着开好的房卡独自离开。

  舟车困顿,疲惫难掩,张深洗漱完躺在床上,临睡前看了眼微信,两人聊天的消息还停留在剧组见。他捧着手机失神,想点进去问句安,盯了几分钟最后还是扔了手机,闭眼让大脑昏睡。

  翌日九点来钟,张深抵达剧组开拍的地方。今天是时隔多日的复工,又赶上正在春节,乔临要做个开工仪式,一来是经历过一次晦事,再拜拜去霉运,讨个好彩头;二来是换个拍摄地方,理应再拜当地神仙,这是心照不宣的礼节。

  全剧组的人都到了,整个现场红绸满挂,礼花电子炮摆放两侧。张深站在一个边儿上,看着人来人往,奔走忙碌,心却系在了尚未到来的主演身上。

  仪式开始之前,黎醒姗姗来迟,一身单薄风衣,脸上还挂着墨镜和口罩。他迈入人群,吸引了大半人的目光,边朝众人问好边走向前排位置。

  人员到齐,仪式开始。

  整个过程并不长,几分钟就结束了,刚一散开,黎醒就耐不住了,视线朝左右两边打去,寻了两圈才在一个角落看见要找的人。他停滞片刻,越过攒动人群,与张深视线相接。

  人海流动,四目交缠,一瞬间热意涌上心头,那是从未品尝过的滋味。分别半月,终于重新得见,强压心底的念想找到了突破口,纷纷涌出,占据了整个身体,蔓延至大脑。

  张深切实地感觉到了何为心动,即使现场如此喧闹,仍然可以听清心跳频率,由缓至快。

  黎醒从中穿梭,就算人群隔断也不止步,期间未曾将眼神移开过半分,就这么一步一步,走到张深跟前。

  两人间隔半米,张深微微仰头,看着面前的人眼睛都不舍得眨,他们用客气又疏离的眼神交流。

  见面之前,想问的话有很多,譬如活动进行得如何,顺利结束了吗,新年几天还好吗。

  可到了关键头,千言万语堵在心口,道不明说不清,张开嘴只有一句话:“许久不见,我很想你。”

  黎醒眼皮微抖,胸膛随之鼓动了几下,收起不经意流出的愕然,用玩笑的表情盖过,笑着吐露真心话:“我也想您。”

  得到了还算中听的回答,张深心情好了些,用炽热目光烧着他,生疏的邀约:“带我四处走走吧,谈谈今晚要拍的剧本。”

  张深捏把手心的汗,向天承认,这一次交流剧本是以公谋私。只因如今立场,无论说什么黎醒都不会拒绝,哪怕交谈中问答涉及私密,也不必担忧失了分寸越了界,有问要如实相告,这是他们之间曾定的约。

  他在借着最便利的关系,满足自己的私欲,一点登不上台面,聊慰己心的小伎俩而已。

  黎醒果然毫不犹豫地点了头。

  今天要拍的第一场戏是在城市街头,这一片被清了场,剧组正在搭建布置。俩人和组里说了一声写剧本,借着名义偷溜出剧组,绕到了附近的森林公园。

  怕在路上被认出,黎醒出来的时候戴了墨镜口罩和渔夫帽,捂得严严实实,就露了几根发丝。他左右看了一圈,没什么人才松了口气,悄声说:“我拍戏的时候很少出剧组。”

  “为什么?”张深不解,“不都说上班不摸鱼,天打雷劈吗?”

  黎醒听乐了,抖着肩膀憋笑:“深哥写书的时候也这么做?”

  “当然了。”张深觉得理所应当,“倘若交稿期限是一个月,那我要玩上十五天,休息够了才会动笔赶稿。”

  像是听到了新鲜事,黎醒特别感兴趣,追问:“每本书都是这样写出来的?”

  张深很少与人说起自己,除非完全信赖,值得推心置腹,否则能不开口绝不开口。他把黎醒搁在了心里,所以聊聊也无妨,坦诚道:“差不多,看过我的《失轨》没?”

  黎醒缓缓点头,张深张扬一笑:“一个月稿期,我闭关了二十天不见人,最后十天写出来的。”

  “十天?!”黎醒讶异脱口,完全没法想象这个概念。

  天知道,《失轨》全本字数虽然才短短二十万,可字字泣血诛心,光看文字都如利物锥心,这样的作品,居然只花了十天就写出来了。

  这是何等的创作天赋?

  黎醒再一次感叹,人与人之间差距就是如此的明显,有的人生来便是这块料子,短短几天创作出别人一生写不出来的作品。

  滋味难言,他喟叹:“您真的很厉害。”

  张深倒不这么认为,一笑而过:“哪有什么厉害不厉害,不过写些自我批判。这种东西就是图个认可,能引起共鸣,那么你就成功了大半。”

  “这么说《失轨》是深哥对自己的批判吗?”

  张深没立马接话,一直走到公园中心湖了,也没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他指着平静湖面,不经意将话题转走,问:“今天要拍的戏,是小五第一次来北京吧?”

  话题跳的黎醒一愣,半天才缓缓道来:“是啊,二零一二年的冬夜,赤身空手,揣着三千块钱,长途奔袭,来到北京这座繁华的大都市。”

  张深静静地听着,黎醒的声音有种魔力,分明一把悦耳青少音,可总给人一种历经沧桑的故事感,令人着迷。

  两人往前走,在草坪上席地而坐,立春后天气没那么凉了,吹些风倒也不觉冻人。

  黎醒手没闲,撅了个根草叼着,续说:“首都的火车站都比乡间繁华,那么大,站台八条轨道,人行路台比家乡的马路都宽。高楼梯台,候车厅人山人海,宽敞的一眼望不见头,是这辈子未见过的景象。”

  “这是家国安宁的太平盛世,因安乐方繁华。”张深说。

  黎醒说了句当然,撑着身体缓慢躺下,仰头看天:“这是小五第一次看到北京城的万家灯火。高楼错落有致,街灯排排相接,辉煌有序,璀璨亮眼,连死角都能分到一寸光。他当时震撼又错愕,心中止不住的感慨,啊,原来这就是首都。”

  “然后呢?”张深催促。

  “然后?”黎醒轻笑了声,“然后他就不知死活,闯入了这座城市,抱着满心幻想,以为能在这座没有漆黑暗角的城市中,闯出一番天地。”

  这是所有青少年的通病,带着满腔热血,无知无畏地前往大城市里闯荡,可大多数人最终收获的不过是认清现实。

  张深还是很想知道,是什么促使小五鼓起勇气,让他就这么形单影只,不惧艰险的孤身前往北京。

  他猜黎醒不会说,换了个方向问:“结果呢?”

  “结果嘛。”黎醒拍了拍手,神秘一笑,“今天拍不到结果,深哥还是先想想今天的剧情怎么写吧。”

  终于明白追更的感觉了,张深懊恼咬牙,失了风度怒斥:“混账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