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景明最近一直在考虑一件事。
他是不是该公开自己和杨如熠的关系了？
公开关系算是给杨如熠一个交代，那些不知道杨如熠已经不是单身的人应该也能保持距离，还能进一步地把他和杨如熠绑在一起。
可是万一……
让叶景明顾虑的还是之前的那些问题，就在他摇摆不定的时候，叶景光来电话说他和杨如钰来学校看他们了，现在在杨如熠实验室楼下的咖啡厅。
然而等叶景明赶过去的时候，看见他们和一个陌生Alpha还有秦恒坐在一块，杨如钰和那个陌生人相谈甚欢，看起来是认识的，叶景光的脸色说不上难看，但也绝对说不上好看。
那个Alpha跟叶景光他们差不多的年纪，西装革履，剑眉星目，风度翩翩，叶景明看见他却觉得如芒在背。
叶景光见叶景明来了，立马把他招过去打断了两人的对话：“秦律师，跟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弟弟景明，景明，这位是我和你嫂子大一届的校友，秦子霄秦律师。”
秦子霄微笑着向叶景明伸出手：“你好。”
叶景明若无其事地笑了一下，伸手跟他握了握：“秦律师好，初次见面。”
秦子霄对叶景光笑道：“令弟与叶总不愧是兄弟，二位都是一表人才。”
这句分明是夸赞，叶景明却心里一紧，叶景光有些僵硬地扯了扯嘴角：“还好还好，秦律师和令弟令妹也十分优秀。”
叶景明听到这句“令弟令妹”愣了一下，杨如钰跟他解释道：“小熠在实验室有个朋友叫柳清涟，是秦律师的妹妹。”
叶景明干笑了两声：“……这样啊。”
他心想：天底下居然有这么巧合的事情，秦子霄居然和秦恒是兄弟。
杨如钰接着对秦子霄说：“小熠之前经常跟我提起涟涟，说她是自己在大学里交到的最好的朋友了，不过我没想到会这么巧，居然就是学长提过的妹妹！”
秦子霄也说：“我也没想到，我妹妹在与人来往这方面比较懵懂，听说平时在实验室的时候都是小熠照顾的她，这是她第一次在学校里交到这么好的朋友，我也很高兴。”
“……”叶景明听着这番话，心情变得更加复杂。
杨如钰开玩笑似的道：“那可太好了，小熠和涟涟是朋友，我和学长也是朋友，那他们就是亲上加亲了。”
这话说得有些微妙，秦子霄微微一愣，秦恒瞥了眼叶景明，突然咳了一声，秦子霄看了他一眼，转移话题道：“对了，他们什么时候出实验室？”
这个答案叶景明知道，他刚要回答，就听见杨如钰说：“小熠一般是十一点半，涟涟应该也差不多吧，学长，难得这么巧，不如我们一起吃顿饭？”
秦子霄笑笑：“好啊。”
过了一会柳清涟和杨如熠下来了，杨如钰见到柳清涟显得特别高兴，互相认识后，几个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去东区外的一个饭店吃饭，秦子霄的车停在校外，叶景光的车坐不了那么多人，一行人索性步行过去。
杨如钰小声对杨如熠说：“小熠，秦律师跟哥哥以前大学羽毛球校队的时候是搭档，现在关系也不错的，你要是……”说完冲杨如熠暗示地眨了眨眼睛。
“……？”杨如熠反应了好一会，才明白杨如钰是什么意思，有些严肃地对他微微摇头。
杨如钰有些气馁：“……好吧。”
秦子霄摸了摸柳清涟的脑袋，问：“现在学习累不累？”
柳清涟垂着眼帘：“还好。”
“头发好像有些干，你洛洛姐现在用的精油好像很不错，等回去了哥哥给你寄几瓶。”
柳清涟沉默了一会，说：“我自己有。”
“没事，试试别的牌子也好，”秦子霄笑道，“今天洛洛原本打算跟我一起来的，但临时被委托人叫去了，下次找个时间一起去玩吧，洛洛很想你，之前提过好几次了。”
柳清涟点头。
秦恒调侃道：“差不多得了哥，那有人见妹妹三句话不离开自己对象的。”
“我哪……”秦子霄原本想反驳，但还没说完就先笑了，叶景光听到这话，耳朵立即竖了起来：“秦律师有对象了？”
秦子霄回道：“是啊，在事务所实习的时候认识的，在一起三年多了。”他说这话时的笑相较于之前聊天时的礼貌不由自主地多了分温柔，显然是很喜欢自己的心上人。
“噢……恭喜恭喜。”
叶景光当即在心里松了一大口气。
当初秦子霄和杨如钰大学经常一起训练的时候他就颇有微词，两个人比赛赢得第一的时候还激动地抱在一起，激得叶景光醋坛子直接炸了，虽然只有很短暂的一下，但也足够让他记这个秦子霄好久，今天刚遇见的时候他还如临大敌，没想到秦子霄居然有对象了。
杨如熠听到这话，突然想起了什么，心下一惊，下意识地看向了柳清涟。
柳清涟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表情，一直盯着眼前的路，不说话也不看人。
杨如钰好奇道：“那有结婚的打算了吗？”
秦子霄有些不好意思了：“今年比较忙，我们准备明年再回去见家长。”
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几个哥哥身上，叶景明走在一行人的边缘，有些心不在焉，还有些慌张。
他跟秦子霄并不是第一次见面。
当初杨如钰比赛的时候他也去看了，那天他本应该在学校上课，为了看杨如钰比赛特意装病翘了，校服都来不及换就买了一束花赶过去躲在观众席的角落里偷偷地看。
然后他就看到了秦子霄抱杨如钰，心里愤怒又嫉妒，比赛结束后他托人匿名把花送给杨如钰，准备溜之大吉的时候在洗手间跟秦子霄撞上了。
叶景明当时只跟他打了个照面就低头匆匆走了，他不确定秦子霄有没有认出他，当时为此胆战心惊了好几天，见他哥和杨如钰什么反常都没有才松口气。
但是……万一认出了怎么办？
胡思乱想间，一行人已经到了饭店，叶景光拉着叶景明坐自己旁边，悄声问：“你今天遇到什么事了？总感觉你怪怪的？”
叶景明勉强笑了笑：“……没什么，今天有点困不太想说话。”
说话间，他看着杨如熠走到杨如钰旁边的位置上坐下，他很想坐过去。
然而就犹豫了那么几秒的功夫，柳清涟没选择坐在两个哥哥之间，而是秦恒和杨如熠当中。
服务员递来菜单，杨如钰拿到手就递给了柳清涟，说让她和杨如熠这两个最小的先点，柳清涟翻了翻菜单，又看向杨如钰叶景光那边，小声问了句杨如熠什么，杨如熠侧耳去听，然后摇摇头，也在柳清涟耳边说了些什么。
他说完后似乎是察觉到了某人的目光，抬头朝叶景明看了一眼，又不动声色地移开了视线。
叶景明就坐在杨如熠对面，对柳清涟他已经吃不起醋来了，只有种无力，他隔着一张桌子看着低声交谈的两人，突然想起跟王家父子吃饭那次，也是跟现在一样，两个人隔着桌子抬眼就能看见对方。
不同的是当初是他被王溏拉着说话，杨如熠默默吃着饭，现在沉默不语的换成了叶景明。
他突然发现自己跟杨如熠好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一旦没了伴侣这层关系，他们就会像以前那样，不冷不热，不近不远，是最熟悉的陌生人，在别人眼里甚至连朋友都不是。
一年之前的叶景明从来不在乎跟杨如熠的关系怎么样，但现在一回想到过去，他就恨自己以前为什么没有跟杨如熠多说几句、多看几眼、多亲近一点，这样也不会大家一提到杨如熠身边的人的时候说的总是“杨如熠和陈思乐”，“杨如熠和杨如钰”，“杨如熠和柳清涟”，就是没有“杨如熠和叶景明”。
而且叶景明觉得自他们和好后，杨如熠还是很奇怪，平时看起来都与之前没什么区别，可有时候他会露出茫然或者宁静的表情，叶景明看不透，看不出原因，却没由来的心慌，尤其是后者，那种死一样的宁静让他坐立不安，只能紧紧将人抱进怀里、触摸到熟悉的体温，才能有一丝丝缓解。
叶景明按耐着恐慌和焦躁，温柔着嗓音问道：“在想什么？”
但每次得到的回答都是千篇一律：“没什么。”
他无可奈何，有时候实在害怕了，就会把人压到身下与人纠缠作一团，贪婪地闻嗅杨如熠身上的气息，一遍又一遍地贯穿，听着对方隐忍低沉的喘息呻吟和叫自己名字的声音，感受着身下的人包裹着自己温热紧实的触感，才能慢慢抚平心里的不安。
杨如熠明明就在身边，他们还是像以前那样日夜相伴，叶景明却时常觉得杨如熠与他的距离变远了。好像不再像之前那样从身到心都是亲密无间。
而且有件事他一直耿耿于怀。
他从杨如熠的抽屉里翻出避孕药，急性的，对身体的伤害很大。
他想起自己假性易感时说的怀孕就结婚的那句话，那句话很冲动，但叶景明说出口了就一定会做到，但杨如熠还是选择吃药。
自那起叶景明总是忍不住猜测，杨如熠到底是因为不想怀孕才吃药，还是因为……
只是不想怀他的孩子，不想跟他结婚，所以才选择吃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