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情感>热带雪>第27章 被拒绝了

  白川尧看他憋得越来越红的脸,也跟着笑起来。宋隐雪被激得不行,迅速站在白川尧面前,鼓起勇气说,“别笑了。我叫你别笑了!”

  “好。”

  “我是认真的。我下面要说的话你最好认真听,在此之前我都拿你当好朋友。”

  “好朋友?”白川尧喝了一口汽水,眼睛没有离开,完全看穿了他,“好朋友?做蛋糕,准备一袋子礼物,等到半夜?”

  如果宋隐雪足够有经验,就不会贸然在此时做无十足把握的事,说没有分量的话,但少年的喜欢就是这样,不讲道理,摧枯拉朽,哪怕明知是一场徒劳,也还是一头冲。何况,他不认为白川尧会拒绝,至少会打打太极,就还有回旋余地。

  所以,他就这样无遮无拦说出来。

  “好朋友分几种,一种是青梅竹马,一种是一见如故,一种是士为知己者死。无论什么关系的伊始,都是从朋友做起。”

  “你对我是哪一种?”白川尧觉得宋隐雪今晚格外可爱,讲大道理一套套的。

  “我一种都不是,本来是可以第二种的,但中道夭折了,我困扰了很久,我也怀疑过,但我没办法骗自己,我对你好,不是因为想跟你只做朋友。以前我本来不喜欢上学,但想到会在教室看到你,心情就好起来。刚开始我认为这是你人好,毕竟你什么都优秀,又照顾我,但后来我发现不是……”宋隐雪说得无比虔诚。

  宋隐雪还在组织语言,而白川尧没有任何回应。

  餐厅侍者调暗了右边的灯,雾霾深蓝色罩住两人,白川尧这才开口:“你才十五岁半。”说一半留一半。

  “我说了,人不是活长度。人家秦始皇13岁就登基,不到20就统一了中国。莫扎特的身体还没发育就开始作曲,米开朗琪罗雕刻圣母像的时候才23,毕加索最迷人的玫瑰时期才24……”

  白川尧端着奶茶,耐心听着。

  但宋隐雪声音越来越轻柔,“红楼里12岁就已经私定终身。你质疑我15岁什么都不懂,但喜欢是什么,我懂。如果允许十多岁的人去爱,这个世界就不会世故起来。”宋隐雪坚定的说,“虽然我们两个撞性别了。”

  白川尧终于严肃起来,他从宋隐雪炙热的眼神里看到了绝无前例的认真。

  “白川尧,戈德里克山谷的玫瑰花期很短,我想做你的那一朵。”

  宋隐雪现在无比希望自己成年,好让他的话显得不那么儿戏,好让他的告白与其他的人不同。

  “小作文整挺好。”白川尧换了个姿势,“有出息的人不是对名人感兴趣,是对名人感兴趣的东西感兴趣。我对这些人没兴趣,你对我最好也别有兴趣。朋友就是朋友,你搞一套套的干什么。”

  白川尧实在不想伤害小弟弟的心。

  他每说一句,宋隐雪的胃就抽痛一下,跟电击似的,因为紧张泛出分泌过多的酸液。

  “你太小看我了,我不仅会说,还会做。”宋隐雪既然已经没有遮羞布,两个人打哑谜一样一进一退,宋隐雪三面环壁,白川尧明哲保身。

  宋隐雪起身走过去,弯腰与白川尧平视,两人鼻尖快要相触,白川尧眉眼冷得吓人。

  空气变得浑浊不堪,宋隐雪说:“谁触发,谁负责。”

  白川尧本来想逗一逗宋隐雪,让他把这些追女生的口径收起来,却好像把人逗毛了,露出了爪子,放狠话了。

  虽然感动还是在,但这些寻常人费心织罗的心动,对他来说可有可无。他可以拿宋隐雪当同学,当跟班,当朋友,就是不能当恋人。他的性格不允许,他的处境更不允许,能够举重若轻的让对方打消对他的企图,说开了,回到安全的位置,对彼此都好。

  “流浪的猫狗,喂了几口,就赖上人,要负责吗?不是你想什么别人就要有回应,没人教你吗?”白川尧的语气淡漠的让人心寒,明明刚刚两人还是很亲密的状态。

  “就是没人教啊,你教我啊。”宋隐雪豁出去了。

  “说不过就哭啊?”白川尧声音轻了点。

  “你少掩耳盗铃。那你之前什么意思?”宋隐雪拼命抑制住酸楚,事情怎么会发展成现在这样。

  “之前怎么?”白川尧一副抹干吃尽的渣男本色,好像真没他当回事。

  宋隐雪实在羞于复述两人种种不可言说的暧昧举动,愣是为了挽回最后的尊严一个都没往外蹦,不愿将这些温暖的回忆拿来举证。

  “你敢说你对我没有一点感觉?”

  “没有。”白川尧丢掉奶茶,“你为我花心思我很意外,但你没搞清情况,以后不要那么理所当然。我今年满18,留级过一年。”

  宋隐雪背过身微微仰头,疯狂眨眼,将眼泪挤回去。是宣之于口太急了吗?还是真的单方面误会?原来一切都是他自作多情。他厚着脸皮,弄得那么煽情,又是17个礼物,又是表白,像一场笑话。

  “我不是招之则来挥之则去的东西,我会搬座位,我不要再看见你。”

  宋隐雪不知道对方走之前有没有听见他骂人,但白川尧那个“好”字却实实在在如重拳狠狠砸在心口。

  宋隐雪一口一口往肚子里送奶油,吃得恶心还塞,嘴巴鼓囊囊,眼泪终于收不住流了下来。

  一个两磅的蛋糕快被他狼吞虎咽吃完,然后一阵反胃,跑去洗手台狂吐。本来接下来可以聊天一整晚!蠢材,为什么要捅破窗户纸,别说白川尧,就一般人都接受不了,哪里来的自信!

  虽然对方不接受,还划清界限,自己却放话说要远离他,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换就换。

  狗屁愿望,不作数!祝你受伤受伤受伤,受情商,喜欢的人喜欢别人!

  憋屈和愤怒全数随着呕吐物被水台抽走。

  宋隐雪精神极度萎靡,他扶着洗手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明天,又是新的一天。我才不在乎。”

  *

  宋隐雪的志气要一步步实践,他先是跟老师说白川尧上课睡觉,影响他学习,毅然决然要求换座。

  白川尧,年级第一,会影响他,年纪五百,的学习?

  肖风被他三顾茅庐烦了,还是希望有人能帮助他学习,索性把他调去跟宁零一起。

  宋隐雪收拾书桌的时候,故意弄出好大声响,白川尧头都没抬一下。

  白川尧有心晾一晾对方,他确实头疼,不愿被人惦记。如果回头两个人还能做朋友就做,做不成顺顺利利考上大学,天各一方,再好的感情不都是这样淡的吗,无一例外,距离包治疑难杂绪。

  宋隐雪在朋友圈发一些别人看不懂的图文,比如一张丰盛的早餐图,配文“独食果然没有大锅饭好吃”。又比如晒出一张被其他人捏着的蝴蝶标本,“还有好多呢,见者有份”结果只对一人可见。

  宋隐雪午夜梦回的时候,一晚上醒来七次看手机信息,朦朦胧胧的意识里,梦到有被回复,挣扎着立马翻看手机,却只有资讯消息弹出。

  宋隐雪控制不住想看白川尧动态,去白川尧的所有社交软件蹲守,却无任何收获。

  隔了几天,白川尧的空间却突然看不到了。一定是白川尧发现了浏览列表里显示他的账号频频查看,索性全都对他不可见了。

  太难为情了,无地自容,宋隐雪将头埋在枕头下面当鸵鸟,把那些无病呻吟的暗示动态全部删掉,决定锁手机一周,什么消息也不看,省的干蠢事。

  课上,宋隐雪除了问宁零问题,其他时间几乎不与人言。恨屋及乌,连高瞻也被连坐,只要跟白川尧关系好的,他都一视同仁横眉冷对,只要听到对白川尧有微词的,他都连连点头。那些人赶忙改口,生怕他告状,立场一点都不坚定。

  班上的人发觉最近宋隐雪似乎讨厌白川尧,又观察到两人分道扬镳,一起在场馆里练习都毫无交流,不合的传言被坐实。

  “哪儿是宋隐雪不搭理白神,怕是人家觉得他烦吧,你看人那么多人想跟白走近,最后不还是那几个人玩?别不承认,那个圈子不是谁都能进去。”有人分析。

  “可是我看宋隐雪故意找茬,白川尧也没有反击啊,不太正常。”有人反驳。

  “真现实,难道是宋隐雪发现宁零更好利用,换人了?毕竟两大学神,能让谁给开小灶都不得了,白川尧别想了,他的答题草稿收上来干干净净。宁零就耐心多了,很好说话的。”有女孩子插嘴。

  “我也想宁零给我补课,嘤嘤嘤。”旁边的男生起哄。

  “就您这尊容,穿的清凉,长的败火,宁零要是给你补课,我名字倒着写。”

  “人家是这么肤浅的人吗?”男孩子兴高采烈拿着卷子去请教,垂头丧气败兴而归。

  “看吧!没说错吧。宁零绝对的颜控。”

  “哎呀,这些都看眼缘啦,你长成宋隐雪这样,人生也会容易很多。”

  人生容易的小宋,中午就收到了警告。

  战书十分不讲究,派了一个大嗓门来传话,“你们班宋隐雪是谁?中午小西门等一下。”

  一般让在小西门等一下,约等于会进行一场不平等谈话,谈不拢就会被找麻烦。十七班的混子,□□片看多了,搞什么兄弟义气那一套,在学校作威作福,又因为父母都是当地有点权势的人物,平时也没有在学校里面闹出大动静,老师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宋隐雪根本没把这群人当回事,收到传话左耳进右耳出,在宿舍被人从床上拎起来请出去的时候才意识到,这帮人是真看他不顺眼。

  小树林里,几个少年人,各个比宋隐雪高大。他们不想把场面闹得太恃强凌弱,起初还规矩引导,“错哪儿了知道不?”

  “我认识你们吗?张口闭嘴就是我有错?我看是你们有病吧?”宋隐雪义正言辞。

  “嘴巴挺较。”有个看起来就特别不好惹的人,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脸警告,一下比一重。

  宋隐雪没想到对方上来就动手,也火大了,仰头也拍对方脸,“脸皮挺厚。”

  “操!”几个人被点燃,围上来打算教训他,被宋隐雪三两下躲过了。

  “你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不跑才是缺根筋,宋隐雪三两步快走出小树林,却在出口处被一人拦住,后空翻摔在地。

  这个人拿着棍子,嘴上叼着烟,动作有些痞。宋隐雪警惕不敢动,运动员最怕被人拿捏要害,此刻这个人正踩在他腿上,一点一点加力,其他几个人赶过来,看到宋隐雪已经躺下,站在老大身后树威。

  男的缓缓蹲下,又狠狠抽了烟两口才开口,“问你一句,是就点头,不是就摇头。”

  这个人和前面几个人明显不同,咬人的狗不叫,就是说这种人。

  “你认识心茹?”

  宋隐雪摇头,这个人抽烟的手顿一顿,把烟灰抖在他脸上,另一只手掏出了钱包里的照片,“认识了?”

  宋隐雪认出这是在公园烧烤,找他递邀请函的女同学。他点头。

  “这就对了。这是我老婆,她找你干嘛?”

  宋隐雪点头又摇头,得到对方首肯才开口:“你先松开脚,不是你想的那样。”

  宋隐雪背后火辣辣的痛,男的放开他,他站起来抖擞几下,“她自己来我们班聚会,在烧烤摊遇见,请我去漫展,校规上也没规定不能和其他班的异性说话吧?”

  “她跟我不是这么说。”男的略带沧桑的说。

  “她跟你怎么说关我什么事?我跟她真没关系,我对她也没兴趣。”宋隐雪说。

  “永哥,这小子嘴没个把,欠揍。”几个少年义愤填膺。

  宋隐雪胆敢瞧不起他们大哥的女人,就是瞧不起他们大哥和他们大哥的审美,这怎么能忍。

  “她说你答应了。”被戴绿帽已经很屈辱,没想到劈腿对象还是个怂货。

  “那你叫她来,我们当面对峙。”

  “不用对峙,她说什么,我信。”男的把烟踩灭。

  宋隐雪想叫屈,可凭什么,他才是被冤枉的,但是女孩既然这么说,就是希望摆脱这个不良少年,拿自己当挡箭牌,要是骨头硬一点,挡了就挡了,但宋隐雪不想平白无故被当男小三。

  “那你想怎样?”

  既然说什么对方都不信,就是叫他出来出气的。

  “你跟她说清楚,不会纠缠。然后跟永哥道个歉,这事儿就完了。”旁边小弟开口。

  “我没有纠缠她,不过你一定要让我保证,可以,但道歉绝对不可能。”宋隐雪说完就被围了起来。

  几个人你一把我一把推搡他,逃不掉。宋隐雪再次被掀翻在地,拳脚落下来的时候他自保的蜷缩起身体保护内脏,本就受伤的后背咔嚓作响。

  他们走后,至少十分钟宋隐雪都无法动弹。这些少年打人很有技巧,不打脸,不打要害,如果不是他一拐一拐回去,身上裹着泥巴和树叶,压根没人知道他被围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