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徒二人跨过门槛,来到殿外。

  两列侍卫就在外面等候,气势汹汹,来者不善。

  见祝青臣出来了,两列侍卫抱拳行礼:“祝学官,陛下有召。”

  祝青臣走下台阶,谢明月刚准备跟上,却被为首的侍卫拦住了。

  “君后见谅,陛下只说传召祝学官。”

  谢明月神色一凝,问:“不知陛下传召学官,所为何事?”

  “回君后,我等不知。”

  “学官是我请进宫的,如今陛下要见,我相陪同去,有何不可?若是陛下有事要问,我也好在旁回禀。”

  侍卫油盐不进,只是抱拳赔礼:“还请君后见谅。”

  祝青臣垂了垂眼睛,对谢明月道:“多谢君后好意,想来陛下不过是问些寻常琐事,就不劳烦君后同行了。”

  谢明月神色焦急,但仍旧竭力维持着平静:“可……”

  祝青臣抬眼,定定地看着他:“君后不必担忧,于殿中稍候,臣去去就来。”

  “是……”谢明月顿了顿,转头看向杨公公,“那就请杨公公同去。”

  他对侍卫道:“我派个宫人陪着祝学官,这总可以罢?”

  侍卫没有再反驳,而是侧开身子,让出一条路来。

  祝青臣提着书箱,走下台阶。

  杨公公跟在他身后,颇为担忧地看了他一眼。

  他不知道,今早君后派他去传话,他反倒把祝青臣带进宫来,究竟是不是对的。

  若是因此害得祝学官被陛下发落,那岂不是他的过错?

  他叹了口气,稳住心神,跟上祝青臣。

  两列侍卫左右护送,竟像是押送一般。

  *

  一行人来到皇帝寝殿。

  祝青臣提起衣摆,跨过门槛,不由地皱了皱眉头。

  殿中门窗大开,酒气却未散尽,混着男宠们的脂粉香气,还有用来掩盖的熏香味道,实在是不怎么好闻。

  可想而知,昨夜究竟是多么荒唐的场景。

  萧长旭歪着身子,坐在位置上,见祝青臣来了,微微往前探了探身子,似乎想将他看得更清楚一些。

  祝青臣行至殿中,作揖行礼,恭敬道:“见过陛下。”

  萧长旭眯了眯眼睛,也不同他兜圈子,直接问:“就是你日日进宫,给君后讲经?”

  祝青臣颔首称“是”:“君后闲来无事,召臣入宫讲论文章。”

  “林星也跟着听了?”萧长旭甚至以为祝青臣不认识林星,还要解释一番,“就是跟在君后身边那个太监。”

  “是。”祝青臣依旧颔首,“是有一位林公子,一同说话。”

  “你都跟他们讲些什么?”

  “左不过是讲经论史,君后与林公子都当故事听。”

  “都讲些什么故事?”

  祝青臣还没来得及说话,萧长旭就一摆手,指了一下杨公公手里提着的书箱,不耐道:“罢了,拿上来,朕亲自看看。”

  “是。”杨公公应了一声,提着东西上前。

  萧长旭随手抽出一本书册,随便翻了翻。

  确实都是一些经史书籍,挑不出什么错处来。

  可萧长旭早就在心里给祝青臣定了罪,认定是祝青臣带坏了林星,哪里有需要什么罪名?

  杨公公眼见着萧长旭脸色变了,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萧长旭忽然发作,一扬手,“哗啦”一声,书册被丢在祝青臣脚边。

  “原来如此!他二人就是被你教坏的!”萧长旭厉声道,“整日里看这些杂书,看得心都野了!”

  他终于找到了林星冷淡对他的原因。

  不是因为他,而是因为祝青臣,一定是因为祝青臣!

  可他忘了,谢明月是世家子弟,自幼饱读诗书;林星是现代高中生,是接受过现代教育的。

  他们二人,原本就是翱翔九天的鹰,不是被他囚在笼中的雀,心性本就坚毅,怎么会因为两本书就变了?

  萧长旭只是想为近来林星的转变找一个理由,这个理由可以是书,是画,是旁人教的,只要不是他,就可以。

  不是因为他,不是因为他欺辱林星,是因为祝青臣,都是祝青臣教的。

  只要解决了祝青臣,林星就能变回原来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