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么没有?”线人倒是坦然,“做我们这一行的,身上那些病怎么跑得了?你就像我,我还有艾滋呢!”

  贺瑱下意识地想后退,可瞧着线人落寞的眼神,还是没有躲开。只要注意着点,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他如是宽慰着自己。

  却没成想,线人又笑呵呵地说:“骗你的啦,但是我们的确多多少少都会有些职业病,就是你们口中的淋/病、梅/毒那些。说实话我算是好的了,吃药也能控制得住。再者说了,坐办公室不照样有什么腰椎间盘突出、颈椎病的,不也是伴随一生要控制的吗?都一样。”

  这话说的,贺瑱都不自觉地觉得有些道理了。

  他又问:“那你姐妹这几天,有看到周志忠吗?”

  线人摇摇头:“说是上次见到他,得有一两个星期了。她们也不怎么乐意搭理周志忠,又老事儿又多,穿得人模狗样,给的钱却是零零碎碎。”

  “行。”贺瑱记下了这点细节,却也符合报复行凶的动机,但他又问,“平常周志忠会带她们回家吗?还是……?”

  “哪能啊!”线人噗嗤一声只觉得贺瑱好笑,“还带回家?在周边找个小旅馆就完事了!”

  贺瑱顿时眉头紧锁,那王曼说遛狗的时候看见周志忠和打扮妖艳的女子一同坐电梯上楼,那这又是谁?

  他在后面打上了个问号,又说:“那如果你不能提供你姐妹的联系方式,我们也可以直接要求她们来这里协助调查,看看你这边是怎么想的了。放心,我和秦诺不是一个体系的,我不至于把她们连窝端了。”

  线人叹了口气,撅着鲜红的嘴唇,给贺瑱写下了她们的联系方式和地址。

  “现在我算是罪过了!”她又在胸前比划着十字,嘴里却念念有词的还是,“阿弥陀佛!”

  贺瑱忍不住问她:“你这到底是信耶稣,还是佛教啊?”

  “都信。”线人笑笑,“谁能保佑我,我就信谁。最信财神爷,保佑我发大财!”

  见着秦诺去送完线人回来,贺瑱仍在对着笔记本整理着案件的线索思路。

  他给那些小姐们发了消息,可都如石沉大海,许久都半分回应也没有。

  “我觉得还是得去和这几个小姐聊聊,看看到底有没有在周六凌晨去到周志忠家里。还有王曼一直说的那个和周志忠上楼的女人,到底是谁。”他把笔往桌子上一扔,靠着椅背就继续琢磨了起来。

  宋知意没开口,只是静静地等着他把这一切捋清。

  贺瑱啧了一声,猛地回头望向宋知意,上下又打量了一番:“算了,我还是带陆何去比较稳妥。不然你这个长相,去了不知道你是嫖/客,还是别人嫖你了。”

  “你要去红/灯/区?”宋知意知晓他是为了查案,但心中仍是咯噔一下。

  “不然怎么办?她们又不回消息。”贺瑱也无可奈何,“那我只能自己去了啊,看看能不能演一下。不过就是这个工作上的花销,却没法报了,挺烦!”

  宋知意眉头紧锁,当即制止:“不行,你不能去。”

  “怎么就不行了?”贺瑱反问,“担心我啊!”

  宋知意没犹豫,郑重地点了头:“是。”

  贺瑱嘿嘿一笑,心下欢喜多了:“知道了,也不一定去呢。这会儿理应是人家休息时间,看看晚点回不回吧。不过咱们可以先回了,我去跟秦诺打声招呼。”

  “我看你们在这里面待了挺久,应该有点作用吧。”秦诺朝着贺瑱扬了扬下巴,又笑道,“有没有什么可以跟我分享的?”

  贺瑱可还记得要给人家保密:“暂时还没有。”

  秦诺哦了一声,也不再追问,只是又说:“如果有什么需求,到时候直接再联系我就好了。”

  出了扫黄支队的楼,贺瑱就坐上了宋知意的车:“到底那个女人是谁?我总觉得那个女人才是破案的关键。”

  他一直翻看着自己的笔记,转过头又去给王曼发了条消息:你上次见到周志忠带所谓“不三不四”的女人回来,是什么时候?

  王曼这回消息回的快:应该事上个月十号左右,我也不太确定。

  贺瑱无奈地叹了口气,给陆何打了电话:“去调一下周志忠小区的监控,看看上个月十号的是否还可查?如果可查的话,看看有没有记录到周志忠和一个女人在晚上一同回了家。”

  但他自己心里也清楚,这小区监控大概率也不会留存一个月之久,只能碰碰运气了。

  果不其然,他甫一踏入小灰楼的门口,陆何就着急忙慌地上来汇报着:“老大,小区物业那边回应了,说已经查不到上个月十号的监控记录了。咱们下一步怎么办?”

  贺瑱叹了口气,摇摇头:“没啥法子,这条路就走不通,算是断了。只能等着那边的小姐给我们回信了,看看有没有什么新的线索。”

  “小姐?”

  贺瑱把今早的事情全和陆何同步了一下,陆何立马表示:“那行,老大晚上我和你一起去。”

  贺瑱拍了拍他的肩膀,是看见了他给温苗发消息取消晚上约会了的,又说:“不一定去呢,先再看看吧。”

  陆何也没再和温苗说,只是攥着手机看着温苗那善解人意跟他说办案要紧的消息,发了会儿呆。

  贺瑱回到办公室,也看着笔记本有些毫无头脑,他直觉觉得这案发现场做的这么狠毒,定然是对周志忠有恨意的,可是……

  如果只是小姐和嫖/客之间的金钱冲突,不至于到这个地步。更何况,他们检查案发现场的时候,房间也齐整着,没有乱翻寻找任何值钱物品的痕迹。

  想了想,他到底还是拨通了季朗星的电话。

  “学长这么快就来找我帮忙了?”季朗星的语调依旧是温和包容的。

  贺瑱不得不承认,季朗星是个很好的人,可他就是不喜欢。

  他从前没喜欢过任何人,如今往后,恐怕也只会喜欢宋知意罢了。

  他抿抿唇,将案发现场和自己的构想同季朗星说了。

  季朗星沉吟片刻:“学长,你想的确实没错,凶手定然是很恨死者的。除此之外,凶手和死者之间也必然存在着性/关系的联系。凶手将死者的生/殖器切下来,塞进他的肛/门中,这就是彻头彻尾的报复性杀人。”

  “还有凶手将死者的胸膛剖开,将他的心脏单独拿出来扔在一旁。不是什么为了掩饰死者心梗发作,而是凶手就想要看看……死者这一颗心,到底是不是彻底的黑了。”

  “凶手真的对死者恨之入骨,这不是一两天可以积攒起来的。恐怕有各种原因交叠着,累积到了一个临界值。凶手因为什么,让其在此刻不得不除掉死者,自己才能解脱。”

  贺瑱听着,只觉得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