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奇怪了。

  这三五分钟内,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佟元龙非得将大门敞开呢?

  是有人来了他房间?还是本来屋中有人,趁着这几分钟的空挡,逃也是的离开了房间,并且连门都没来得及带上?

  贺瑱倒吸了一口凉气,看着吴碧彤的目光中又多带了几分探究。

  吴碧彤被他盯得发毛,浑身难受,只又问:“该说的我都说了,我没什么别的可讲了啊!警官,我真的会被判刑吗?”

  “不知道。”贺瑱兀自摇了摇头,又问,“那你在前台拿水的时候,有听见三号房有什么动静吗?是否关注到有人离开了佟元龙的房间?”

  “没吧……”吴碧彤也不怎么敢确定,“我当时从那个塑料膜里拿水,也稀里哗啦的,确实什么都没听见。反正我能确定的是,我看到的时候他就已经趴地上半死不活了,屋里客厅中就他一个人,我探头看的,没错的!”

  贺瑱看了一眼宋知意,又仔细观望着在场所有人的表情,却并没有察觉出一丝异常来。

  他思索片刻,还是挑了王大鹏开刀:“你没去见过他?”

  王大鹏立马并着四根手指头起誓:“苍天啊大地啊,我跟观世音菩萨发誓,我真没见过他,那会儿我真睡了。”

  贺瑱闻着他身上的烟味就犯难受,一张嘴更是老烟鬼的臭味,让人更是忍不住捂住鼻子。他十分想摸颗糖吃,可兜里空空如也。

  他对着宋知意挑了挑眉,又抽了抽鼻子,指了指王大鹏和三号房,希望宋知意能明白他的暗示。

  宋知意思索了一下,又摇了摇头:“只有苦杏仁味。”

  那王大鹏去了三号房的可能性就极小,他这种在警察面前都忍不住抽烟的人,不可能在逃跑的时候还记得把佟元龙房里的烟灰缸倒干净,更何况那个烟灰缸连半点烟渍都没留下。

  贺瑱目光移到安锐神身上的时候,安锐就立马缴械投降了。他刚听着王大鹏被盘问,自己也早就预备好了说辞。

  他立马把手腕上带的电子表摘了下来:“警官,我、我这个能证明吗?就是他一直监控我的心率和步数呢,每一个小时就会更新一次。”

  “除了一点那会儿在楼梯口看见他,和被你抓的那一回,我真的再也没出过门了。更何况,如果我要去他那杀他,我肯定心率也会变的。警官,你看这能不能证明我的清白啊?”

  贺瑱接了过来,翻看着记录,的的确确如安锐所言,步数几乎没有任何变化,心率更是还算平稳,一直到三点那会儿尖叫声,给他吓得一瞬停跳了。

  贺瑱实在没想法了,他看着窗边蒙蒙擦亮,太阳也快升起,将雪尽然融化。

  罪恶被风雪掩盖,却也在同时留下了真相的痕迹。

  他深吸了一口气,朝宋知意瘪了瘪嘴。

  又看了看仍是淡定不出门的甄宣,干脆决定先将吴碧彤关回她的房间里,还是将大门锁好,不允许一个人在陆何带人来之前离开民宿。

  等那时候有仪器可以检测刀上的指纹,再核对所有人身上是否有氰/化/物残留,就知道究竟是谁接触并杀害了佟元龙。

  他折腾了这一晚上,已经尽自己的全力了,可奈何还是差一点功亏一篑。

  他没带手铐在身上,所以本想用布条拴着吴碧彤关回房间的,可最终还是没什么做。

  他坐在前台对面的沙发上打着盹,实在是有些太困了,上下眼皮简直黏在了一起,重的有些抬不起来。

  他环臂在胸前,本是靠着的,可逐渐感受到他身边的暖意,有人将被子盖在了自己的身上。

  他哼唧了一声,没睁眼:“你来了啊,你怎么不回去躺会儿?大门我守着就行。”

  宋知意知他执拗,就算劝也不会回去房间休息,让自己顶替他的位置的,所以只拿了被子下来陪他:“安心睡会儿吧,我在呢。”

  贺瑱把被子一横,盖在了他们两人身上,又把鞋脱了脚缩在沙发上,靠着宋知意的肩膀就又打起了盹。

  宋知意的肩膀有点硌,可肌肉还不错,能给他垫垫脖子。

  他脑子其实还是在转的,可眼皮已经快跟不上了。

  可他这觉还没睡上十分钟,就又被一声骇人的尖叫吵醒。他猛地睁开双眼,立马拉住了宋知意的手,问道:“怎么回事?”

  宋知意也不清楚,只尽可能地快速交代他的所见所闻:“沙发是正对着楼梯的,我确定刚才没人从走廊位置过去。”

  贺瑱望了一眼,这家民宿的楼梯是只有一节,坐在沙发上的确刚好能看见上方走廊是否有人活动。

  “声音呢?从哪里传来的?”贺瑱没留意,左右顾盼了一下。

  宋知意笃定:“右边。”

  右边,女人,尖叫。

  那就只有吴碧彤了!

  难不成凶手是真的以为吴碧彤看到了什么,也要杀她灭口?

  那就只有甄宣了。

  安锐和王大鹏都住在左边的房间,而前台和秦芝芝现在正在贺瑱自己的房间中休息,能动手而不被看见的,只有甄宣,除非谁还会飞檐走壁。

  贺瑱边穿鞋边迅速地在脑海中把这些信息都过了一遍,想完的时候已经到了吴碧彤的房间门口。

  他用前台给的万能房卡刷开了房门,就见到吴碧彤正站在沙发的扶手上,惊恐地看着面前的——

  一只蟑螂。

  贺瑱只觉得头痛欲裂,恨不得他根本没上来过。

  他一脚踩死了蟑螂,抽了张纸巾包裹住,随手就将其扔在了一旁的垃圾桶中。

  却是在此刻,他脑海中灵光一闪。

  水杯不是重点,纸巾才是。

  是他忽略了,他一直觉得纸巾是只用来擦了刀伤的血迹,却忘了纸巾也可以让一个不懂的人,暂时用来包裹住那一小小块的固体氰/化/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