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何不明所以,忙问:“可是陈记者不是……”

  贺瑱却打断了他:“老祖宗曾经教过我们一句话,叫做置之死地而后生。”

  也还得多谢孙诚一直穿着的一副伪善的皮,就看他愿不愿意为孙靖仁这颗弃子脱下了。

  恐怕不然了吧。

  陆何好像明白了,但却仍有些一头雾水。但贺瑱交托给他的事情,他皆是不问缘由,做就是了。

  在等着孙靖仁这件事情发酵的几天内,贺瑱也时隔许久代表沣潭市刑侦支队,出席了杨宝胜割喉的记者发布会。

  虽是民众对这件事情都大概知晓,他还是以刑侦支队队长以及尚存人世的受害者双重身份,对大众揭开了杨宝胜杀人的真相。

  他环顾过四周的记者与摄像头,言辞恳切、字字深入人心,以身作则地呼吁着民众封建迷信不可取。

  带着微笑一一回答完各路记者的出格提问后,他终于能下了台,回到自己的休息室了。

  他立马像是是被人抽去了魂魄一般,瘫倒在椅子上,不住地唉声叹气:“你说这些记者脑子都有什么问题,竟然还问我被杨宝胜割了一刀之后,是不是想直接给杨宝胜毙了解气?他们大学没毕业吗?出门也不知道把脑子放裤兜里揣上。”

  陆何听他埋怨,站在一边朝他嘿嘿笑了两声,就又立马被他骂了一嘴:“天天笑笑笑,也不知道帮我分担一下,下次你去。”

  陆何连忙摆手,讨好般地说:“那我可不行,还得是老大厉害!”

  贺瑱这会子就烦他这带着揶揄的嘲讽,他是真不爱这些官方的场面。与其一直面对着这些,脸都笑僵了,他还不如去熬大夜分析凶手行为逻辑呢。

  他深深地吸了好几口气,好似终于有了力气,准备赶在某些高层准备拉他继续参加晚上酒局之前,从后门偷偷溜走跑路了。

  让他再绷着笑脸去说一晚上的恭维话,那他这一天的饭恐怕都要白吃了。

  溜出去挺远,眼见着终于要到停车场了,他一步三回头地看着方局长胖胖的身躯没有扭着来追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结果转身就差点将面前的一个小姑娘撞个踉跄。

  小姑娘见到是他,立马跟上前来说着“谢谢”。

  贺瑱这才从脑海中调取出回忆来:“你是……杨宝胜割喉案子里面死者程宏逸的女儿……对吧?”

  名字他是记不住,可容貌也拼凑了个七七八八。

  程茜茜忙不迭地点头,送上了自己亲手做的礼物:“谢谢你,警察叔……哥哥,我妈已经和继母开始打官司了,争夺我爸的遗产,希望能成功吧。但是还是很感谢你帮我爸爸找到了凶手,真的很感谢你!”

  她对着贺瑱深深地鞠了一躬,不再多言,只害羞地看了贺瑱一眼,就立马逃也是的了贺瑱的车边。

  贺瑱将她给了礼品盒放在了后座,又急匆匆地和陆何开车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出了停车场,才看见方局长瞪着他汽车尾气无能狂怒。

  他可是没有一点政治和经商天赋,他爸妈的优点都不知道遗传去了哪里。

  陆何回过头,看了那个包装精美的小盒子好几眼。

  贺瑱又笑他:“好奇就打开看看呗。”

  陆何立马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人家小姑娘给你的,我可不开,万一有情书怎么办?”

  没成想,陆何一语成谶。

  贺瑱看着拆开漂亮的外包装,里面是一盒饼干的时候,立马拿上去了宋知意的办公室,准备先给他分一分。

  可他刚准备打开有些紧的盖子之时,却是一挥手碰翻了宋知意的水杯。

  即便是他躲得快,可茶叶还是沾了不少在他的身上。

  他有些窘迫地抬着手,撇撇嘴说:“我去洗一下,你拆了先吃。”

  宋知意应了一声,本抽了几张纸巾想给他擦一下,但他似是又想到了些什么,耳尖有些发红,转身就往外跑。边跑,他还边说着:“我自己去卫生间处理一下就行,你别管我,你给那个饼干拆了尝尝呗。”

  宋知意还想说什么,可瞧着他逃也是的背影,还是收回了指尖。

  只等贺瑱回来之时,却见得宋知意纤长的指尖中捏了一个粉色的物件:“这是什么?”

  “情书。”宋知意的语调缓慢而又平稳,叫人听不出他的情绪波动起伏。

  可贺瑱却拔高了声音:“情书?”

  宋知意嗯了一声,又笃定地说:“情书。”

  贺瑱有些懵,语速越来越快地问:“哪来的?谁给你的?就这么一会儿,有人进你办公室了?谁啊?咱队里的女警?”

  他也不知道自己着什么急,反正就是心脏砰砰跳得飞快,只想着将此事问个一清二楚。

  可宋知意的目光却是缓缓移向了饼干盒。

  此时无声胜有声。

  贺瑱立马低头,又有些不敢置信:“我的?”

  “嗯。”宋知意这回没再多言,只是将粉色信封放在了一边桌角上,等着贺瑱自己来拿,而他不过是又继续将目光投向了电脑屏幕,但余光却紧紧地追随着贺瑱的动作不放。

  贺瑱有些诧异,可还是拿起了那个烫手山芋。他将粉色的信封撕开,从其中拿出了一张沾有香味的信纸。

  不过读了两句,他就兀自笑了出来,将所谓的“情书”拿到宋知意眼前晃了晃。

  宋知意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上一篇读了许久却还未曾翻页的文献,又说:“你的情书,我不合适看。”

  “什么情书啊,感谢信。”贺瑱又拿着信纸在他面前晃了晃,玫瑰香露的味道随着微风入了他的鼻腔,似乎逐渐在掩盖住那股雪松与白茶混合的味道。

  他却是皱了皱眉,就着贺瑱的手浏览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