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父本是不乐意的,可瞧见陈晓勤的模样,训斥的话到了嘴边,立马变成了:“晓勤吃过晚饭了吗?喜欢吃什么,让小林给你加菜。”

  林姨瞧见,也是恨不得将锅铲子抡出火花来,给这个可怜的小姑娘添上几道可口爱吃的菜。

  陈晓勤在贺瑱的目光鼓励下,终于开口介绍起来了自己:“叔叔阿姨,我叫陈晓勤,今年是十八岁。我哥哥是陈晓礼,也就是……孙靖仁案子的凶手,我的腿……是被孙靖仁害成这样的。贺哥哥说以后能帮我继续上学的,我也想要努力活下去!”

  “叔叔阿姨不用把我当个残废,我从前在家里的时候,我哥哥去上班,我也能自己照顾自己的。我还可以帮着做些力所能及的家务,叔叔阿姨我……”

  “哎哟乖乖!”贺母看着她心疼极了,立马把她抱到怀里,“以后这里就是你家,想做什么阿姨都帮你,你就是阿姨的宝贝女儿,什么都不用做。”

  陈晓勤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没有妈妈了,这样柔软的怀抱她亦是等了许多许多年。

  她忍不住想要多和贺母说着话,贺母也都顺着她,听她说着,时不时地应着她。

  贺父插不进去话,只得抻着脖子佯装看菜,一会儿就要说上一句:“你们娘俩别聊了,菜都凉了。”

  贺瑱撇撇嘴,却也没急着上桌。

  他瞄了一眼宋知意,见得宋知意不再同他对视,立马伸手抓住了宋知意的手腕,把宋知意拖到一边,急匆匆地发问:“你到底什么毛病?你早上说没睡好我信了,现在还给我整这死出,你要干嘛?”

  他强压着嗓音,不让贺父贺母看见他质问宋知意的模样。

  可宋知意却并不正面回答他,只是说:“可能连续两个案件,太累了。”

  “累个锤子!”贺瑱斜他一眼,“我也熬夜,我也一直跟,我怎么不朝你冷暴力呢?宋知意,你从不这样的,到底是怎么了?你跟我说清楚!”

  他越说越起劲,忽而又想到了什么一般:“你是不是觉得朝澜市那边好,没人管着,想去那边当法医了?是不是?”

  宋知意有些无奈:“我并没有这么想。”

  贺瑱却不信他的:“行呗,你说你房子车子都在沣潭市,可都能卖了重买,猫也能带走。啧,宋知意,你怎么不把我也带走啊,他们那边也缺个管事的呢。”

  宋知意听他这样无理取闹的话语,却忽而又有些轻松了。其实……贺瑱喜不喜欢男人不重要,他从不知道自己是喜欢他的,那自己就算是演他一辈子的好兄弟,又如何呢?

  他既是放下了心中的包袱,也就轻松了许多,面容上的冷漠疏离也去了大半。

  就如同往日般,他又开口:“铁柱在叔叔阿姨这养的很好。”

  贺瑱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想通了,又说:“怎么?你走了,就连猫都不带了?行行行,好好好,我明白了。”

  宋知意终是漂亮的眼角眉梢带了些许笑意:“又明白什么了?我都没明白呢。我上次也说了,我不会走的,来沣潭市刑侦支队是我强求来的,我又怎么会离开呢?”

  贺瑱撇撇嘴,给了宋知意一拳,这才算勉勉强强和他和好了。

  “你俩别说悄悄话了,过来吃饭了!”贺母招呼着,贺瑱忙又拽着宋知意,给他按在了自己旁边的位置上,顺手就给他碗里夹了满满的菜,这才反应过来陈晓勤也在。

  他转身又要给陈晓勤夹菜,却见贺父贺母围着她,哪里还有自己能插的进去一点的缝隙?

  他瘪瘪嘴,面前就多了一碗蟹黄豆腐,是宋知意亲手给他盛的。

  他也不说谢谢,直接拿勺舀着就喝了起来:“林姨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林姨得了夸奖,却并不脸红,只说:“蟹黄豆腐不是我做的。”

  贺瑱猛地扭过脸看着宋知意,又挑了挑眉。

  宋知意可真好玩,他俩闹成这样,还默不作声地给自己做饭吃。

  要是真有一天,他真想也做个法医,剖开宋知意的心看看究竟是怎么长的,怎么他时常看不懂呢?

  他赶忙喝完,又自己盛了一碗,朝着宋知意挑挑眉。

  吃饱喝足后,贺母又是拉着陈晓勤问东问西的。贺瑱却是想起来陈晓礼嘱咐着他,陈晓勤的病到点就要吃药。

  贺母看着小小的女孩子要吃那么多种的药,又是心疼极了:“勤勤要不要吃点什么糖啊?”

  陈晓勤抿着唇笑了笑,又摇摇头:“不用的阿姨,都是药片、胶囊,不苦的。”

  真的不苦的。

  家里的客房还是之前给宋知意收拾过的,一层的小房间也堆了不少杂物。贺母干脆就拉着陈晓勤的手,决定好了让贺父自己去住客房。

  贺父无奈:“……也行。”

  随后贺母又将目光投向贺瑱:“你也留下,陪妹妹待会儿,不然我怕她一个女孩子人生地不熟的也害怕。”

  贺瑱也无奈:“……行吧。”

  到底是亲生父子,如出一辙。

  那么就剩下宋知意了,贺瑱看了看铁柱又看了看他,抬手一把搂过宋知意的肩膀:“不用担心,我房间床够大,他和我睡就行。”

  宋知意本意是带着铁柱回去,结果却成了和贺瑱同床共枕。

  从前他是期许此事的,可如今听得贺瑱亲口说了不喜欢男人之后,他又胆怯了。

  可贺瑱瞪他一眼,挑着眉毛用眼神问他还要和自己吵架,他终归还是没舍得伤害贺瑱一分。

  宋知意叹了口气,抱起了铁柱顺着它的毛:“好。”

  洗漱收拾完后,铁柱就被贺母抱走去陪着陈晓勤了,她也戴上了老花镜开始研究怎么在网上给陈晓勤多买些漂亮裙子。

  贺瑱洗完澡,没擦干头发就又往自己的电脑椅上一窝,看着靠在床头看书的宋知意又发问:“你到底怎么回事啊?我还是觉得你不对劲儿。”

  宋知意细致地将书签夹在纸张中,不看贺瑱的眼睛,又摇头说:“没什么。”

  贺瑱非常肯定:“我不信。”

  宋知意却是几步挪去了贺瑱的身边,作的是从前相处的姿态,又说:“可能真的是有些累了,或许休息几天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