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证科同事摊了摊手:“没法子啊,不弄完这些,我睡不着觉。昨天听见孙靖仁干的那些事儿,说实话我都不想查了,真想就拖拖算了,但是……老大,我们是警察啊!”

  贺瑱眼睛一湿,真的很感恩他从始至终遇到的都是他们,才成就了沣潭市那么好的刑侦支队。

  他们有着共同的理想,也为着那些光明而不懈努力着。

  他抿抿唇,轻声说了一句:“谢谢你们。”

  鉴证科同事没听清他说了什么,啊了一声,茫然抬头又问:“你说什么了,老大?”

  “没什么。”贺瑱摇摇头,又朝着电脑努努嘴,“继续看监控吧。”

  他盯着屏幕上不断循环的视频,又不想辜负同事的努力,便又说:“再多给我看看那个年会上的人吧,他们在八层,下到六层可是太方便了。”

  “行。”鉴证科同事又将自己摘选出来的几组视频,一一放出来给贺瑱分析。

  贺瑱边看着视频,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同事说着话。

  没成想陡然一个晃神过去,竟看到了一个一闪而过的背影从电梯中走出。

  他顿时立直了身体,说道:“倒回去一点,然后慢放。”

  鉴证科同事立马行动,贺瑱便将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走出电梯的背影看了五遍。

  很熟悉。

  贺瑱皱了皱眉头,是在哪里见过吗?

  他细致地在脑海中架构出来了他这几天所有经历过的场面,不是刑警大队的楼里,也不是孙诚请客吃饭的餐厅,更没有在那家酒店的任何地方。

  所以……他的记忆滚轮再往前倒回,就到了还在沣潭市,他去陈晓礼家的那天险些撞到的那个男人身上。

  他本来是没搁在心上的,只是强行让自己回忆了起来,确实有些困难。

  那个男人在他脑海中只留下了个模糊的影子,身形轮廓大概是和电梯里这位对得上的,但他也不敢完全肯定。

  和陈晓礼一个小区,难道是邻居?难道看到了孙靖仁行的不轨之事,想要为陈晓礼出头?

  贺瑱的指尖使劲儿敲了敲桌子,又拍了拍鉴证科同事的肩膀:“仔细框一下这个人,看看有没有他的正脸,可以对上的。”

  或许也只是眼熟,两人并非同一个,是自己多想了。

  但总得有些线索串联起来,才能确定嫌疑人范围以及动机。

  他靠在椅子上回想着,这个黑风衣男并没有坐电梯去过六层,但是他走楼梯也是很轻易的。

  他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昨天大堂经理给他复印的整个酒店的建造图,观察着八层的构造。

  该酒店以八层作为一个划分,下面的七层是商务型的房间,上面五层就是豪华型的了。

  照理而言,孙靖仁这种家庭档次,怎么也不会只住在下面七层,除非房间是凶手定下的。

  但是他们已经和大堂经理确认过,至少那天的房是用孙靖仁的身份信息所定的。

  “凶手也不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贺瑱啧了一声,又继续看着图纸思索。

  八层整个都是宴会厅,分了一大两小三个厅。其中小厅一号紧挨着楼梯间,小厅二号则是在背对着楼梯的那一侧,要想过去必须要从前面绕一大圈,而最大的厅则是挨着电梯厅最近。

  贺瑱重新和大堂经理确认了一下,律所当时开年会是将整层都租了下来。大的当宴会厅,小的则是分别给男女同事作为休息室与更衣间用的。

  卫生间则是走廊的两端都有,并不存在会到楼梯间那边去上厕所的情况。

  八层的监控也在他们手上,鉴证科的同事没一会儿就用了动态追踪技术,锁定了黑风衣男的正脸。

  黑风衣男长得很突出,在律师行业怎么算也是容貌上的佼佼者。加之个头与气质,却叫来给贺瑱送材料的张棠棠打眼就认了出来。

  ——“这不是杜律师吗?我知道他!他之前因为长得太帅了,业务能力又强,然后就和各行各业的突出人才一同上了个访谈节目,被网上到处乱刷老公的。”

  贺瑱掀起眼皮看了张棠棠一眼,见得张棠棠一脸笃定,又问:“全名叫什么?”

  “杜诩!”张棠棠没多思考,就脱口而出。

  贺瑱揶揄了她一句:“看起来在网上叫老公的,你也是其中一员啊。”

  张棠棠却不害羞:“那是,我网络老公可多了。不过呢,都没我师父好看,我师父才最应该去上那个访谈节目。”

  她说完,又突然捂着嘴看向贺瑱,心里不知道在琢磨着什么。

  “你看我干嘛?”贺瑱被她盯得有点发毛,躲闪了两下。

  张棠棠嘿嘿笑了一声:“还是算了,我师父去上了那个节目,老大你得吃醋。”

  “我吃什么醋?”贺瑱没明白她,只当她说的是自己没被选上访谈节目而宋知意去了这个设想罢了。

  张棠棠噘噘嘴,却是不说了。

  贺瑱搞不懂她们现在小姑娘的心理,就也没太放在心上,不过又问:“你师父让你给我送什么资料来?他干嘛呢?怎么不亲自送来?”

  “师父在研究孙靖仁身上没有愈合的挫伤,再重新确认一下是否都是咱们队里的闻也那天造成的。他说凶手真的很缜密,将孙靖仁的指甲都剪干净了,很像个专业人士做的。”张棠棠将报告上的几个重点指给了贺瑱看。

  贺瑱一向看了法医报告就头疼,平常也都是宋知意讲给他听的。

  但这回张棠棠拿来的似乎暂时无用,他也就放置在了一旁:“跟他说一声,我等下如果找到了线索之间的联系,我再去找他。”

  “行!”张棠棠又一溜烟跑了个没影,让贺瑱忍不住撇嘴。

  但是杜诩这个名字他却记在了心里,让鉴证科的同事继续看着八楼的监控,他就到了一边去对其做起了调查。

  杜诩今年三十岁,毕业于沣潭大学的法律系。他是直博,所以在二十六岁就已经取得了博士毕业证,彼时也早已经取得律师资格证,实习两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