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烫。

  贺瑱的神思仿佛有些飘远了,但他不着急将其追回,只觉得现下这一刻的平静,太珍贵了。

  “师父,我现在……”张棠棠做完了手上的活,想要来问宋知意下一步计划,就打眼看见了这溢满暧昧情愫的小小无菌室。

  她立马惊呆,觉得自己该走,但是大脑控制住她的腿让她忍不住停留在原地,不住地看着。

  贺瑱似是没发现,但宋知意却敏锐地回首瞥了她一眼。

  瞬间,她的口型就变成了:“好的师父,我现在就迅速滚走,我绝不打扰!”

  天知道她多不想走开,她真的想看。

  老大和师父,真的好配啊!

  涂完了药,宋知意又轻声开口,语调中仍是充斥着无尽的温柔:“要不要来看看尸体,听听解剖报告?”

  贺瑱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他也该放下别的情绪,再次投入工作之中了。

  在无菌室换了新的干净衣服后,贺瑱戴着帽子手套进了解剖室。

  孙靖仁的尸体被开膛破肚,静悄悄地躺在解剖台上。

  说实话,他长得挺丑的,一点都不像他那个文质彬彬的爹孙诚,估计是像他那个悍妇妈。脸上有些陈旧的疤痕,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在狱中被创造出来的。

  “死者孙靖仁,男,二十八岁。死因是割腕导致的失血过多。但我根据大部分割腕都有试切伤来判定,这大概率不是一件简单的自杀事件。”

  “死亡时间判定界限有些模糊,因为我来的时候已经是从冷柜里把尸体取出来了。但是我根据尸体的尸斑以及尸体腐烂程度来看,应该是在发现尸体的12-14个小时前死亡。”

  “毒理和病理检验并没有完成,也不清楚他们这边的效率与结果如何。所以我也留存了一些血液样本,放在冷柜之中了。”

  贺瑱给他比了个大拇指:“聪明!等陆何他们带人来了之后,咱们自检。”

  张棠棠在旁边也噘了噘嘴:“老大,你是不知道,是这边人火急火燎地要我和师父过来,等我们来了之后他们又开始拖拖拉拉,这里磨叽一下那里又一下的。要他们帮忙协助也推三阻四,有没有一点职业素养啊!”

  说完,她又是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揉了揉眼睛。

  贺瑱心疼自家孩子,朝着宋知意挤了挤眼睛。他知道自己说没用,张棠棠现在就听宋知意的话。

  宋知意果真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他想什么都知道,立马就说:“棠棠,去会议室休息一会儿,有事我叫你。”

  张棠棠还想拒绝:“师父,这不好,我得和您一起站在第一线!”

  “去吧。”宋知意却是瞥了一眼贺瑱,一扬精巧的下巴,她瞬间听话乖巧。

  还是把二人世界留给师父和老大!

  贺瑱又看着孙靖仁没有任何血色的尸体有些发怔:“走前我确认过了,就是孙靖仁□□了陈晓礼的妹妹陈晓勤,并恶意致残,导致小姑娘下半生只能在轮椅上度过了。”

  陈晓勤本来有大把好的青春,却被这样一个人渣祸害。其实孙靖仁在他心里,死不足惜。

  “对了,你见到尸体的时候,就已经是在冷柜之中了吗?还是你也去了现场?”贺瑱绕了两圈,又问。

  宋知意摇头:“没去。”

  贺瑱又冷哼一声,伸手摸手机想要看看方局长回复什么了,却半天没摸到,这才想起放在无菌室里的外套中了。

  他没再出去找,而是又说:“还有什么能补充的吗?”

  宋知意还是摇头:“没了,他的死因当真简单。”

  “不知道非要把你叫来的意义是什么,烦死!”贺瑱又想骂人了,但还是生生憋住,“算了,那我再出去晃晃,等陆何他们到,我们一起去现场。”

  宋知意陪着贺瑱一同走了出去,贺瑱打开手机方局却是没回复。

  反而是空了有十年没发消息的贺父给他发了四个字来:放手去做。

  贺瑱腰杆子立马挺起来了,脸上也有了笑意。他爸这个前沣潭市某大领导,就是他最好的底气。

  他就是官二代了,他就要以权谋私了。

  拿他如何?

  贺瑱昂首阔步地下了楼,抬眼就差点撞上苏晴晴了,还是宋知意手快拉了他一把。

  “怎么了?”他皱了皱眉又问,“出什么事儿了?”

  苏晴晴满脸愁容:“贺队长,那死者的父亲来闹事了!现在正在会议室里呢。我刚才就是正准备去楼上找您呢,结果就正好遇到了。”

  贺瑱回头看了宋知意一眼:“棠棠也在会议室里。”

  他们急匆匆赶到会议室时,果不其然看到的就是张棠棠束手束脚站在一边,被孙诚的妻子孙太太急头白脸地一顿训斥,甚至还想要动手。

  而朝澜市刑警大队的人却只在一边冷眼旁观着,丝毫没有任何想要出手的欲望,根本不管不顾张棠棠只是个柔弱的小女生。

  贺瑱当即进了门,挡在张棠棠身前替她挡住了孙太太抬手的一巴掌,顺势反推孙太太,顶着他的脸将她他按在会议室的桌子上。

  “你知道袭警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吗?”贺瑱冷冰冰地开口,威胁着孙太太。

  可孙太太不吃他这一套:“你他妈放开我,你知道我是谁吗?还袭警?我现在就能让你身败名裂你知道吗?!”

  贺瑱也没多言,却也放开了他,与宋知意呈开扇状将张棠棠完完全全地护在了身后。

  张棠棠受了莫大的委屈,硕大的眼泪珠子拼命地往地下砸。但她也是忍着,不肯在这个时候和贺瑱抱怨一声。

  贺瑱看着面前的孙诚,果然如贺母所说一般,是个彻头彻尾的悍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