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萍,女,二十五岁。

  最重要的是她亲属名字处,赫然写了她有一弟名唐前。

  虽然写法略有不同,但是贺瑱敢笃定这就是唐谦本人。

  要么唐谦这个名字是他在马戏团的化名,要么就是他成年后自行改的,亦或者说整个唐谦这个身份就是假的。

  也怪不得他们从唐谦这个人查不出什么端倪来,原来根本就该查的是唐前。

  至于她为什么拒绝接听警察的问询,就不得而知了。

  平县离沣潭并不远,差不多有400公里。只是最近的高铁站,也只能通到临市,下了车还要转乘其他交通工具。

  贺瑱即刻联系了当地警方,买了最近的高铁票准备去和她好好聊聊。

  只是陆何留下了,他就得需要另一个人陪同一起出差。他本想一人去的,可终归这不合规矩。

  可是没成想,最后前往平县的竟成了贺瑱和宋知意。

  也没什么别的理由,多的就是支队人手不足,鉴证科、检验科离不开人,而部分警力还要盯着马戏团,多余出来的就宋知意和张棠棠了。

  张棠棠一句我是女孩子,把宋知意推到了风口浪尖。

  后来贺瑱就随意给宋知意找了一个也许还会有其他尸体的理由,没想到一语成谶。

  贺瑱坐在高铁二等座的窗边,望着渐行渐远的城市风光,眼中逐渐浮现了绿色。

  他靠着椅背眯了一会儿,不多时就感觉到自己的脑袋滚到了一个靠垫上,舒服极了。

  他哼唧了一声,蹭了蹭那个有些硬的靠垫,自顾自地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窝下,又陷入了梦境之中。

  宋知意看见一头撞在肩窝上的脑袋,唇边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他不再挪动半分,直到高铁已经减速,就要进入他们要下车的站台,这才叫醒了贺瑱。

  贺瑱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看见周遭已经是别样的风光了。

  这里的温度比沣潭市要高,贺瑱脱下了外套抱在手里,身高手长地从架子上取下了他和宋知意的背包。

  当地警方已经等在高铁站外,见到贺瑱二人的时候就开始握着贺瑱的手不住寒暄,还介绍说自己是平县的警局副局长,姓郑。

  贺瑱的脸歪了歪,也自我介绍:“我是沣潭市刑侦支队的队长,鄙姓贺。这位是我们队里的……同事,姓宋。”

  到底带个法医出公差的事情,有点奇怪。

  郑局长立马笑得满脸褶子,又说:“虽然现在已经过了饭点,但是还是应该给二位好好接风洗尘一番。不如我们就市里找个黑珍珠餐厅,稍微吃上一吃?”

  贺瑱听罢,眉头都皱了起来。

  平县是个区级县,也算隶属于这个市的。所以当地的警察局长,和他这个支队队长相当是平级。

  但他平日里过得不算拘谨,也是因为有家里的帮衬。但这个郑局长一出口就是五星级酒店大鱼大肉,当真是将某些特质写在了脸上。

  “不去吃什么好的了,您稍微前面便利店刹一脚,我们买点面包什么的垫一下就行。”贺瑱绷着一张脸制止了郑局长的行为,即便是他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郑局长看见人家不买他的帐,也不再多问,只是又亲自下车在便利店里买了最贵的便当和面包。

  车程一路从高速开进了国道,又逐渐走上了盘山的公路,最后到了颠簸的土路时候,贺瑱知道他们终于抵达了唐谦的老家平县光明村。

  这车坐下来比高铁时间都长,一路颠的贺瑱屁股都疼了。

  他下车之后就原地蹦跶了两下,缓解了腿上微微充血水肿而带来的不适感。

  继而又敲响了唐谦家破旧的大门。

  “谁啊?”院里传来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和贺瑱那天在电话中所听见的相差无几。

  郑局长刚想应声表明身份,就被贺瑱制止了。

  唐萍心里埋藏着秘密,贸然公开身份,恐怕她连这个门都不会开。

  贺瑱只是佯装有些急迫地说:“您好,不好意思打扰一下,我是过路的,但是突然很想上厕所,可以借用一下您家的吗?”

  唐萍不疑有他,更记不住贺瑱在电话中短短的几句声线,不设防地打开了门,却见到外面有不少人。她心下已经,当机立断又要关上厚重的大门,可却被贺瑱抵住。

  “不好意思骗了你。”贺瑱这回吐露出了他们的真实身份,开门见山地说,“我是之前被你挂断电话的沣潭市刑侦支队贺瑱,唐萍女士,就你弟弟的事情,我想与你谈谈。”

  唐萍面露菜色,却又听到屋内传来一声略显苍老的女声问道:“萍萍,谁啊?”

  她赶忙回应:“妈,没谁,借厕所的。”

  唐母哦了一声,没再多话。

  唐萍叹了口气:“我弟弟早死了,没什么好说的,你们走吧。”

  贺瑱在手机上亮出唐谦的照片,放到唐萍的眼前,唐萍的目光躲闪根本不敢细看。

  “真的不认识吗?”贺瑱已经从唐萍的反应中确认她认出唐谦了,再次发问不过是想一步步地击溃唐萍的内心。

  唐萍握住大门的手颤抖着,她舔了舔下嘴唇,仍是固执地咬死:“不认识,我弟弟早就死了。”

  贺瑱啧了一声,又说:“那我们可能就要请唐萍女士和我们回警局一趟,接受调查你弟弟的死因。毕竟这么多年,你们家里也不曾带着他的死亡证明去销户,是否有其他隐情呢?”

  唐萍一愣,也没想到贺瑱在这里等着她。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亮着灯的屋子,又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说道:“出去说吧,我妈身体不好。”

  见贺瑱点点头,她又对着屋内喊了一嗓子:“妈,我出去买点东西,一会儿就回来。”

  即便平县的温度比沣潭市高上不少,但傍晚的气温还是有些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