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的座位上都放着今天演出的节目单,大多都是什么杂技杂耍、魔术幻术的,穿插着些许驯鸟和猫狗的表演。

  贺瑱打了个哈欠,他其实只对最后压轴的猛兽表演比较感兴趣。

  果然不出他所料,外面刮大风,这帐篷里就刮小风。他嘶地吸了一口凉气,觉得自己腰腹因为坐下而露出一点皮肉的位置,有些寒意。

  宋知意立马注意到了他的情况,忙问:“怎么了?冷?”

  “有点吧。”贺瑱点点头,又往宋知意的身边凑了凑,“挨着点,暖和。”

  宋知意感受到贺瑱贴上来的温度,和碰触在他手臂上的肩膀,眼底更是多了几分更加浓烈的色彩。

  他的手微微探了探,就碰触到了贺瑱的指尖。好似只要他再往前一点,再努力一点,他就可以握住这双手了。

  可是……他轻轻垂下了眼眸,还是将动作停在了这一瞬间。

  宾客逐渐入场后,马戏团的团长也开始主持起了今晚的盛会:“大家好,欢迎来到斯普瑞斯马戏团。下面就有请我们的成员,为大家开始今晚有趣又刺激的演出。”

  帐篷里的灯陡然熄灭,许多小朋友顿时就害怕地叫起了妈妈。

  贺瑱眼睛亮晶晶的,如同夜幕中的星子。他睁得大大的,四处张望着,却蓦地感觉到宋知意的身子一僵。

  “怎么了?”他急忙问道。

  可久不闻宋知意的回复,他有些着急,忙不迭地攥住了宋知意的手,这才感受到宋知意的颤抖。

  “怎么回事?”贺瑱也顾不得别人了,当即站起身来就要查看宋知意的状态。

  帐篷里是全黑的,他看不清脚下的错综复杂,只是想从正面看到现在宋知意的情况,却不曾想脚下一乱就往前摔去,正正地砸在了宋知意的怀中。

  灯光恰好在那一刻亮起,他想抬头,脑袋就撞到了宋知意的下巴。

  还来不及反应自己有多疼,他就立马屈身下滑,单膝跪在了宋知意的跟前,想要看宋知意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结果宋知意的表情还没看清,就听见旁边一阵嘘声,还伴随着女孩子们小声的尖叫与窃窃私语——

  “那是求婚吗?好浪漫啊!”

  “不对吧,我看那是两个男人啊!啊啊啊,他俩好配!”

  “我草,那不是更浪漫了吗?!快拍下来啊!”

  “……”

  贺瑱一脸懵:“……啥?”

  还是宋知意搀扶了他一把,才把他又搁回自己的座位上。

  宋知意抱歉地望着他,攥紧的指尖有些发白:“我有些惧怕这种突如其来的黑,一下子没缓过神来。不好意思,让你担心了。”

  贺瑱摆摆手,却又揶揄一句:“没事儿,你没关系就行。只不过没想到啊,宋大法医也有怕的东西。”

  宋知意轻笑,却没回应。

  贺瑱也便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却在琢磨着那几个女孩子的话。所以说……难不成以前别人看他和宋知意,不是在比较他们两个谁更帅吗?

  信息量突然有点大,就是屡破奇案的刑侦支队队长贺瑱,都有些消化无能了。

  好在开演的节目点燃了观众的性质,也没人再在意刚刚这里发生的小插曲了。

  穿着银色紧身服的少女,画着漂亮的妆,被另外的团友抛掷到了半空。只见她如同一根羽毛般,轻飘飘地落在蹦床之上,又弹跳到了半空。

  不得不说,即便是贺瑱对此没那么感兴趣,目光也被吸引了过去。

  他不曾留意到,他旁边之人的目光,总是炽热地跟随着自己,从未离开。

  抓人心魄的几个高难度动作后,少女轻柔优雅地落了地,对着台下观众们深深地鞠了一躬。

  观众不约而同地响起了掌声,为少女的勇气所喝彩。

  小丑踩着独轮车,抛着好几个彩球路过,缓缓地将幕布拉上,又准备开始第二个节目。

  斯普瑞斯马戏团的节奏把握很好,每次在观众看得有些困顿疲倦的时候,他们就会邀请一波人上去互动。

  贺瑱也有幸被点名去参与了一场魔术表演。

  是最简单的纸牌魔术,却被魔术师玩出了花样来。只是贺瑱有些心不在焉,没太记清魔术师到底让他做了什么。

  下了台,他还是把埋藏在心底半天的情绪分享给了宋知意:“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怪怪的。”

  宋知意一向沉稳,可却并没有如他这样意识到什么。只是看着他脸色,又说:“不然我们回去吧。”

  贺瑱却摇了摇头。

  自从血药引那件案子结束之后,他便也有些陷进去了。那些魂魄、风水的话题,让他好几天晚上都抱着电脑查着资料,睡不安生。

  他又朝宋知意摆了摆手:“大概是我多想了,这斯普瑞斯马戏团在全国巡演了很久,也没出过什么事情。估计就是我这几天没睡好吧……”

  宋知意确认了几番,终是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舞台上的表演热浪仍在一波接着一波,调动着所有观众的情绪。

  驯鸟师的金刚鹦鹉也在此刻飞下了舞台,随机叼走了一个观众手中拿着的零食。又在观众们哄堂大笑中,小鸟毫发无伤地钻过了火圈,落在驯鸟师的肩膀上,叽叽喳喳地要着奖励。

  宋知意自口袋中拿出祛疤药膏,本想着递给贺瑱。可不知怎的,他竟将药膏涂在了自己的指尖,轻轻地覆在了贺瑱的脖颈之上。

  贺瑱顿时一僵,蓦地打了个寒颤。他本能地想要挥开宋知意的手,可又想起那是宋知意,动作尴尴尬尬地定在了原地。

  他有些窘迫,更多的是不解:“你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