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还说要你和我一起去看文老师,结果今天你就比我先见到他了呢。”贺瑱勉强地挤出个笑意来,说着一个一点都不好笑的笑话来安慰着自己。

  宋知意却不曾再接下他这个话茬,只是又问道:“你们两个,刚才讨论出什么结果了吗?”

  贺瑱沉吟片刻:“献祭。”

  宋知意也是陡然蹙起好看的眉眼,薄唇轻抿成了一条线:“怎么会?”

  “是吧,我也想不到在这样一个现代、法治、科学的社会,怎么会还有献祭这种封建迷信的存在。而且还因为这个事情,害死了三条无辜的人命!甚至……也许会更多!”贺瑱咬牙切齿,仿佛在那一刻他想要将这个凶手献祭了。

  可宋知意半晌都没有应话,他皱着眉头似是在思忖着什么。

  贺瑱没好意思打断他,只是静静地又看着那凶手画像。

  许久才听见宋知意悠悠开了口,说着的话语却凉透了人心:“贺瑱,你应该做好心理准备。这场献祭……也许并没有停止。”

第22章 五行

  贺瑱诧异地捏紧了手中的夹子,未等他问出口,宋知意便又言说道:“也可能只是我的猜测,三这个数字在古代是个吉祥数字,譬如天地人三道、福禄寿三仙,所以一般而言不会用这个作为祭祀数字。”

  “那四……”贺瑱一顿,“四通死,这或许是个合适的献祭数字?可这未免也太牵强了吧,这样的话我自己都说不通我自己。”

  他从来不懂这些个阴阳风水之类的话术,也就是偶尔在电视上看看什么盗墓电视剧之类的,只图个乐子,也从来没当过真。

  但是……“你怎么懂得这么多的?难不成法医只是你的兼职,你正经是去做什么算卦大仙的?”

  宋知意险些忍不住笑意:“我做法医,一直要同死者打交道。即便是不想懂,也会稍微为了死者家属了解一部分内容的。也许你可以觉得我是求个心安,也能安抚家属崩溃绝望的情绪。”

  贺瑱就当信了,思索片刻,又问:“那五个呢?不是风水中最在乎什么五行八卦吗?”

  “有可能。”宋知意颔首,可并不确认。

  “可五行又怎么对应呢?”贺瑱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个合理的解释方案来,三名死者看似全然没有联系,如果生要往五行上攀扯,也很难找到一个突破口。

  他也不知道他一个受了高等教育,讲究科学的人,是怎么在这里疯狂搜索网络,想要从这些封建迷信中找到些蛛丝马迹的。

  若是说出去,都会惹人笑话吧。

  但他也没什么办法,他现在要面对的是一个愚昧无知,不将人命放在心上的连环杀人犯。

  贺瑱深深地叹了口气,眼皮耷拉着,没有一点精气神。可如今他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将自己设身处地去思考凶手到底是想做什么。

  只是他脑海中如一团浆糊,什么都理不清楚。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忽而又想到了一个他因为打击而一直忘却的证据链——

  老王家鱼摊取下的存储卡。

  如今他有了凶手画像,再对着监控记录,或许会好找一些。只是好的概率太小,因为海鲜市场上有许许多多这样的人。

  看录像的任务依旧交给了陆何,贺瑱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再去一趟海鲜市场。

  在众刑警中溜了一圈,他最后对着宋知意说:“你现在解剖工作告一段落了吗?有空陪我再一起去趟现场吗?”

  宋知意在所有人震惊法医也要去做调查的目光中,平静地点了点头。

  贺瑱今天早上起来,因为困顿随手摸了一件T恤套上。到了警局才意识到自己这件衣服竟然是翠绿翠绿的,且上面还印着一棵郁郁葱葱的大树,实在幼稚又好笑。

  正好和他的橘色小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显眼得要命。

  宋知意瞄了他一眼,说道:“衣服不错。”

  贺瑱知道他在揶揄自己,希望自己能稍微开心一点。他也不恼,只是自己没什么多余心思能笑得出来。

  但宋知意终归是为了自己,他还是给予了自己下意识最好的反馈:“还是宋大法医每天穿得好看,飘飘欲仙,正好配你那张漂亮的脸。”

  宋知意没接茬,只是伸手到了贺瑱面前,似是要让贺瑱把什么给他。

  贺瑱有些懵:“什么?”

  “车钥匙。”

  贺瑱从口袋掏出车钥匙就递到宋知意的手上,也没问宋知意要做什么。

  直到宋知意拉开驾驶座的门,高大的身躯挤进他那略显狭小的驾驶位,又向后调了调座椅,贺瑱这才有些迷糊地反应了过来:“宋大法医要开我的小车玩玩啊,那你开吧。”

  “嗯。”宋知意拉上安全带,确定好位置适合自己,又说,“你昨晚就没怎么休息,趁这会儿睡一下吧。”

  贺瑱也不多争执,干干脆脆地放下副驾驶的椅背,枕着颈枕,往后歪了过去。

  他闭着眼睛,就算是假寐也能休息一会儿。

  只是这一天经历了太多,让他脑海中时不时地想起什么片段,总是活跃着。

  他努力将这些东西从记忆中抛开,妄图浅睡一会儿能让自己混沌的脑子清醒许多。

  可就当他马上要陷入黑暗之中时,一闪突如其来的灵光而至,叫他忍不住腾地坐了起来。若非安全带禁锢住了他,他至少要顶到车顶棚上的。

  他一惊一乍的模样让宋知意不自觉浅踩下了刹车,忙问:“怎么了?”

  “绿色……木……”贺瑱只自顾自地念叨着这两个词组,他又低头扯着自己的T恤看了又看,急匆匆地问,“绿色……钱英死的时候,是不是也穿了一件军绿色的上衣?”

  宋知意看贺瑱这有些魔怔的状态,在下一个出口拐下了环路,随意地找了一个车位停下。

  他打开手机,点出之前存下的事件照片。本是想留给自己再看看有没有遗漏的证据的,如今却给贺瑱先用上了。

  “你看看。”宋知意将手机递给贺瑱,“我记得是军绿色,只是已经分解送检到鉴证科了。”

  确定了是绿色后,贺瑱却如同茅塞顿开,紧紧地抓住了那溺水状态下的一根浮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