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抱着他的,语气越来越温和的男人逐渐生了依赖,道出自己讨好老板的另一桩理由——

  “王爷只喜欢工作,就算宠爱别人,也不能护她一辈子。”说着,小花妖蔫哒哒的,“所以……所以我必须严阵以待,吸引他的注意。”

  四爷嘴角一抽。

  他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眼神看着她,只喜欢工作?

  或许是的,但他哪次忽略过她,便是忙到脚不沾地,也不忘遣人同她汇报一声,今夜不去歇了。

  年娇认定的事实都是她自以为的事实,是丝毫不知道用眼睛去看,用脑子变通。比窦娥还冤的四爷冷笑道:“你且看着吧,到底能不能护你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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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连不断的“死”字听得人心生烦躁,恨不能堵住怀中漂亮笨蛋的嘴。

  只是得知了年娇的愿望在于生存,恐怕正应了那句“长命百岁是正理”,四爷目光明灭,重重揉了揉她的脑袋,转移了话题。

  他还没拷问完呢。

  四爷问:“‘男人只是调味品’,什么意思?”

  年娇眼眸眨了眨,老实想了半天,慢吞吞地开口:“很久很久之前……我有一个要好的小伙伴。”

  是只成了精的狐狸。

  四爷耐心地听着,心想,恐怕是她的哪位手帕交。

  年娇继续道:“她自认聪明无比,却被一个好看的男人骗去性命,她死之前,气息微弱地告诉我,不管是权势滔天还是贫穷困苦,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能当一味调味品,就顶天了!”

  说着,眼里蓄了眼泪,漫上了伤心之色。

  不懂什么是爱情的桃花妖,因为小伙伴的遭遇,对爱情产生了恐惧,这个离谱的故事,不管放在哪里,都能勾起听众的笑意。

  然而四爷笑不出来。

  四爷:“…………”

  他沉默了良久,没想到大清竟还有无视律法,磋磨一个堂堂闺秀致死的男人,他开口道:“娇娇。”

  “嗯?”

  “隆科多那样的人只是个例。”四爷神色森冷,“从前我没有过问,也无从得知他对妻子的所作所为,而今他背叛了雍王府,我不会叫他活得痛快。”

  “欺辱你手帕交的男子,不论是不是勋贵,他们身份再重,都重不过我。”四爷撩起她垂落的发丝,语气像在哄人,“他叫什么名字,家在何处?”

  他在一步步钓出她的心结,企图对症下药,年娇果然上了钩。

  年娇陷入回忆,最后为难地摇了摇头,不知道。

  四爷有些可惜。

  但解决心结的办法千千万,就像面对束手无策的朝事一样,可以另辟蹊径,抽丝剥茧。

  四爷神色平静下来,同年娇讲道理:“世上不是所有男子都如此。之所以成为调味品,是因为他品行败坏,早已脱离人的范畴——说是调味品,都抬高了他,制膳离不开糖与盐,而他空有皮囊,什么也做不了。”

  窗外传来声声蝉鸣,四爷低缓的嗓音在屋内流淌。

  他像是一位富有耐心的老师,丰满年娇匮乏的认知:“眼见才能为实,对一方群体,不能一概而论。往近了说,你的大哥二哥,也是调味品吗?”

  年娇睁大了眼睛,像是明悟了什么。

  四爷笑了下,紧紧注视着她,便听“学生”犹豫道:“可是,王爷也脱离了人的范畴。”

  四爷:“……”

  他额角的青筋跳动起来,努力心平气和:“娇娇恐怕没有听进‘品行败坏’四个字。”

  她日记里时常重复的【老板人很好】,难不成都白写了?

  年娇却是摇了摇头,脸颊贴着他的脸颊,认真又笃定地道:“因为王爷是潜龙。”

  说罢,小花妖又纠结起来,潜龙这个不是人的特例,到底该怎么算?

  ……

  四爷许久没有说话。

  他心神震动,放在身侧的手攥了攥,眉目越发肃冷:“既是潜龙,那就是妖,你我同为妖精,哪有把同族当调味品的道理?”

  若是苏培盛在这儿,定然会大惊失色,继而对主子佩服得五体投地。

  王爷果然是有备而来,一通胡说八道,居然对上了年侧福晋的脑回路!

  不愧是另辟蹊径,生气了就折腾政敌的男人,听说十四爷就差跪在永和宫外,德妃还是不肯让他请安,说他二十几岁的人,日日进宫是怎么回事,让万岁瞧了,还以为他没断奶。

  年娇唰地被说服了。

  从里到外,从身到心,真真正正,再没有了怀疑。

  她抿了抿嘴,对从前错待老板的行为怀了深深的愧疚,从四爷怀里挣脱了出来,一脚深一脚浅地要去九州清晏道歉。

  四爷:“。”

  四爷脸黑了:“年娇,你看看天色,再看看我。”

  你向谁道歉,道的哪门子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