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此时不是打趣的时机,十三爷道:“老八这回太过了。”

  与四哥在前朝不对付,那就明刀明枪地来,何必牵扯到后宅。年侧福晋才入府几天?明显醉翁之意不在酒,这是在打四哥的脸。

  要说八福晋的行为与八爷无关,他才不信。京城谁人不知,八爷与八福晋是绑在一块儿的,夫妻二人共同进退,八爷厌恶的事,八福晋从来不干。

  四爷把着佛串,丹凤眼泄出寒光。

  那头,十三已是主动请缨:“四哥专心修身养性,研读佛学。不便做的,我来做……”

  这事叫别人看来,是女眷间的争端。四爷出手,放在平日没什么,可是放在八爷失势,卧病在床的今天,未免有痛打落水狗之嫌。

  谁叫四爷强而八爷弱!这恐怕也是皇上所不乐见的。

  四爷制止了他:“哪里需要十三弟动手。”

  随即叮嘱道:“你专心治腿,别掺和老八的事。”

  十三还想说些什么,见四爷神色不容置疑,似有了成算,当即答应下来。

  ……

  慈宁宫的动静很快传了出去。

  八贝勒府,八爷趴在床沿重重地咳嗽,八福晋吓得连忙给他拍背:“水,水!”

  待下人递来温水,八福晋小心地喂:“这风寒怎么又严重了?我就说他们都是乱治,一群庸医……”

  说着,眼底浮现愠怒。如今府上的太医,都是些医术平庸的,治了那么久,胤禩却还在卧床,她越想越是气不过,当即起身,想把他们都辞退了。

  一只手拉住了她:“等……咳咳,等等。”

  八爷对上她关切的目光,又咳嗽了几声:“今早……宫中,怎么回事?”

  八福晋一顿,重新坐了下来。

  “什么怎么回事。”她淡淡道,“不过是老四新纳的侧福晋颇似孝献皇后,招了太后的眼,被训诫了几句而已。”

  “训诫?”八爷闭了闭眼,“是罚跪。雍亲王府的侧福晋,与你八竿子打不着关系,你这么做,又有什么好处?”

  他嘴里发苦:“为何不同我知会一声。”

  八福晋的视线陡然犀利起来。

  她冷冷道:“上回你说过,想做什么都随我去,怎么,如今我看年氏不顺眼,你要为了她教训我?”

  八爷面颊浮现薄红,张了张嘴,随即撕心裂肺的咳嗽。

  八福晋满腔的尖锐顿时消散,她紧张地道:“胤禩?来人啊,叫太医!”

  一个时辰过去,八爷倚在靠枕上,床帐垂落,床前站着信任的幕僚。

  幕僚低低道:“今日之事,实在是不妙。除了让您与四爷……还彻底与年家交恶,若是年羹尧为此发难……”

  八爷咳嗽一声,半晌道:“你说的不错。”

  幕僚脸色难看,年羹尧,可不是普通的臣子啊。拉拢不了,难不成还要结仇?

  何况惠妃帮年氏解围,传递出一个极为危险的信号——她已经彻底不愿意朝向养子了,宁肯帮一个外人。尽管年羹尧的夫人,与惠妃所在的纳喇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年氏对于惠妃来说,那也是个外人!

  八爷眼眸晦暗了一瞬。

  惠额娘……

  “福晋办的这事,确实有欠思虑。”他苦笑,“至于四哥那边……咳咳,兵来将挡,走一步看一步吧。”

  幕僚欲言又止。

  他在心里长长叹了口气,福晋的作为,怎一个有欠思虑可以形容。

  在外,福晋全权代表了爷的身份,夫妻一体,不是说说而已。就算福晋拖累了爷,爷依旧不愿意饬伤一句么?

  ……

  八贝勒府气氛凝重,太子所居的毓庆宫,却是酒香阵阵,欢声依旧。

  对于八福晋的作为,太子未置一词,坐在案前,仰头饮了口烈酒。

  “老四啊老四,你可得小心了。”他喃喃,“孤迟早得和直郡王作伴去,你不一样……”

  说着,他凤眼迷蒙,哈哈笑道:“又有热闹看了!”

  ……

  “你说的是真?”

  得到侍从肯定的回答,十四爷幸灾乐祸地想,八嫂这是上赶着给老四添堵啊。

  脑海忽然浮现那日的惊鸿一瞥,他又不得劲起来。

  添堵归添堵,对付一个弱女子,却是有些胜之不武。

  ……

  “八嫂这事,办得忒的寒碜!”十爷嚷嚷了一声,很快被九爷捂住了嘴。

  “干什么,干什么?”九爷道,“你小声点!”

  九福晋在一旁拨算盘,闻言凉凉道:“本就寒碜,还不许人说了。额娘同我复述的时候,那嫌弃劲儿,你是没有看见!怎的了,还维护起你八哥的内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