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了,年娇想要捂嘴,飞快把唇边的碎屑舔了干净,试图扫除痕迹。

  “……”

  主持仪式的嬷嬷像看见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脸颊抽了抽,凭借过硬的素质,继续说起祝福的吉祥语,“咬一口,儿女旺……”

  四爷瞥向坑坑洼洼的饽饽,眉头轻动了下。

  年娇边瞅他边下定论,这就是她需要伺候的老板了,未来的雍正皇帝,也是年家的顶头上司。

  老板样貌很冷,散发着不好接近的气场,年娇心里的小人下意识缩了缩。

  思及苟到一百岁的抱大腿计划,她再三给自己打气,伸出手,扯了扯四爷的衣摆,试图留下一个好印象。

  葱白的指尖捏住红衫,颤颤巍巍,像是欲滴不滴的晨露。四爷一愣,垂头望去,又看向年娇,那双漂亮的眼睛,正不安地望着他。

  苏培盛目瞪口呆。

  想他贴身伺候王爷几十年,哪里见过这等场面,这……新婚夜……年侧福晋……

  更惊呆的是爷居然没拂开,苏培盛眼珠子瞪了出来。

  见老板没有出声,年娇一喜,心道有戏,悄悄咪咪地攥得更紧。

  因为有遮挡,无人看到这份动静,等繁琐的婚仪结束,门边传来一声嚷嚷,很是嘹亮:“四哥,四哥好福气!弟弟要祝四哥与小四嫂和和美美,早生贵子,就不请自来闹洞房了!”

  是十四爷的声音。他身后跟着一溜兄弟,除却复立的太子与卧病的八爷,今日雍亲王府的婚宴无人缺席,皇阿哥们都来了个齐整。

  十四还想嚷些什么,下一秒,声音戛然而止——

  他望见了端坐的年娇。

  谁不知道娶了年氏,就能收获年家这样的外家?年家虽为汉军旗,却是人才辈出,特别是年氏的二哥年羹尧,年纪轻轻考上进士,不到三十便被任命为封疆大吏,万岁爷尤为赏识,想要拉拢他的何止一个!

  至于年氏本人,倒成了最不重要的“添头”。

  谁知是这样的……人间绝色。

  四爷抬眼望去,清楚瞧见十四爷眼里来不及收回的羡妒,就是不好这口的九爷,心里都很不是滋味。

  他们尚且计划着拉拢,皇上谁都没说,就把年家划拉到老四的镶白旗里,还赐婚年氏为老四侧福晋。世间难寻的美人,就这样便宜老四了。

  酸!

  皇阿哥神色各异的时候,四爷微一颔首,道:“多谢十四弟。”

  听着像是好走不送,十四爷噎住,还想说些什么,十三爷连忙扯了扯他的衣袖。

  十四到底住了嘴。

  要是真搅和了婚宴,额娘能撕了他,想到这儿,十四爷便讪讪起来。

  喜庆伴随着暗流涌动,年娇竖起耳朵听,发现自己听不懂,于是她低着头,悄悄把攥住的衣角打成结,觉得结不好看,又解开,抚平,重新打了一个。

  苏培盛嘴角开始抽搐,眼睁睁瞧着年侧福晋打了八个结。

  直至一双微凉的大手覆上来,年娇猛地一缩。

  “玩够没有?”

  年娇这才发现喜房空了,宾客一一散去,只留四爷身边的苏培盛在。

  她仔细一品,老板好像没生气,抿唇露出一个笑,点点头。

  四爷发现他新娶的侧福晋很会顺杆爬。

  粉白的脸微微仰起,又艳又纯,娇似桃花,约莫只有巴掌大。他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捏住年娇的脸,只觉捏住一个软包子,待掌心染上热度,很快就放了开。

  年娇:?

  捏她脸干什么哦。

  四爷淡淡一瞥,苏培盛立马懂了,扶起心脏圆润地滚蛋。

  ……

  年娇悄悄抬起眼睛,又很快低下头,心想王爷的仪态真好。

  收束的腰封足以窥见身材劲痩,清俊五官印在立体的骨相上,眉心刻出浅浅的折痕。

  一看就是勤于政务,敬业极了!

  殊不知四爷在想事,一件遥远的事。去岁选秀完毕,皇上便将年氏指进府中,而那几个月他在南边办差,是以从不知道年家格格长什么模样。

  宫里说法“姝色极好”“才貌俱佳”,这话还是额娘透露给他的。

  他没怎么放在心上。没想前半句所言不假。

  不知不觉间,四爷坐在了床边。

  年娇面颊粉扑扑,用一种极为外露的目光看着他,崇拜?敬慕?

  四爷还是头一回遇见这样毫不做作的小妖精。他静了静,开口问道:“在闺中的时候,都做些什么?”

  嗓音与样貌一样,冷肃,沁凉,像寒江上的风。

  年娇蓦然一虚。

  实话那是万万不能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