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瞒着程殊,是因为马上又要省模了,高考前的最后一次模拟考,全省卷子一样,省内排名也会更直观,他们都不想影响程殊的状态。

  现在基本确定了是什么问题,再瞒下去被发现也只是时间问题。

  难道这病还能瞒一辈子?

  不能。后面的治疗期,想瞒都瞒不住。

  过了很久,梁慎言开了口,“不瞒了。”

  林秋云一怔,愣愣地看他,“他马上要考试了,还剩下一个多月,会不会影响他考试。”

  梁慎言摇头,知道她的担心,“要是因为这个瞒着他,后面知道了,他心里会更难受。”

  病情什么样谁都不知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得让程殊知道。

  林秋云明白了,叹了一声点头,“那等结果出来了就跟他说,现在医学发达,我网上查了,肺癌也能治,保守治疗也有活了好些年的,不是得了就活不了。”

  梁慎言在医院里待了天,又来回开车,只点点头,什么都没再说,径自回了房间。

  再晚一点,程殊骑着自行车回来了。

  一进家门就闻到了熟悉的饭菜香,一边去放车一边问今晚吃什么,听到林秋云回答,拿着从路边折的一小束桃花回到房间。

  他们这边一到春天,从学校到家里,这一路上都能瞧见桃花,粉粉花瓣沾满了枝头。

  从一眼望过去粉白的桃林,到花期快结束时的粉绿相间,特别好看。

  平时他不折的,毕竟是别人家种的桃子树,是要结果卖的。今天大概是天气太好,路过的时候忍不住从人家院子外边折了几小枝。

  程殊关了房门,几步凑到梁慎言后边,伸手捂住他眼睛,把花放到他鼻子前,“你闻闻是什么。”

  梁慎言自然地关掉了手机屏,抬手握住他手腕,“闻不出来,是树枝?”

  程殊打开手指,往前探头,“是桃花。”

  “送给你的。”

  梁慎言抬眼看着他,程殊脸上的表情很开心,和今天的天气一样,“连送花都会了,这么浪漫?”

  边说着,边把花妥帖地放进花瓶里。

  那就是个装饰用的摆件,不过这会儿倒是派上用场了。

  程殊得意地点点头,这会儿才去放书包,“以后我还会更多。”

  “再过一阵樱桃就熟了,后边菜园有两棵,每年都能结十几斤,我跟我爸吃不完,不过有你跟我妈在,肯定吃得完。”

  “这么多啊?”梁慎言插完花,侧身看他换衣服,指腹在手机屏幕上反复摩挲。

  高考的压力在程殊身上几乎看不到实质性的,他很擅长排解掉这些东西,比起别人逐渐焦虑的心态,他跟以前一样,做好自己该做的,能多做多少就做多少,至于其他的,他不会去想。

  所以这一阵,家里、学校里看着最轻松的就他。

  “我们这边有本地的樱桃、枇杷和杨梅、桃子,从四月底可以一直吃到七八月。”

  程殊换完衣服,正要抱着脏衣服去洗,忽然嗅到了什么味道,低头在衣服里闻了闻。

  梁慎言正好低头看手机,是他小姨发来的一些建议。

  “你衣服上怎么一股消毒水的味道?”程殊皱了皱眉,问他,“你去医院了?”

  梁慎言打字的动作一顿,不慌不忙地回答,“你真是狗鼻子。是去医院了,上火了喉咙不太舒服。”

  程殊边往外走边说:“等会儿给你弄个秘方,包好。”

  梁慎言回完信息,手机锁了倒扣在桌上,起身从他手里分走一些衣服,一块走出房间。

  “偏方还是秘方?”

  程殊瞪他,“毒方。”

  夜里大人都休息了,院子里静悄悄的,梁慎言点开医院公众系统那儿的检查报告。

  看了一会儿,坐在椅子里好一阵没动,等外边传来一声狗叫,才把报告发了过去。

  抹了一把脸,梁慎言打开门拐进旁边的厨房。小灯开着,程殊正在那儿捣鼓一个橘子。

  “快来尝尝你的毒方。”程殊用纸拿起放在灶台里烤的橘子,递给梁慎言。

  梁慎言拿着手机,伸手去接,手心被橘子烫了下。

  手里的橘子被开了个小洞,正在往外滋滋地冒水,还能闻到一点菜籽油的味道,橘子皮被烧得往外窜苦味。

  “小时候我感冒了,咳嗽了,我爸嫌去医院麻烦,就弄这种土方,还挺管用。”

  程殊擦擦手,担心他接受不了,“就有点苦,其实还行。”

  梁慎言看着他,“嗯”了声,坐小凳子上,剥开橘子皮,尝了一瓣,是挺苦的。

  挺甜的橘子不知道为什么,被这么烤过反而苦了。

  程殊坐在他旁边,托着脸看他,跟平时比有些安静。

  梁慎言吃完了,喉咙是舒服不少,擦了擦手指,转头看他,等着他开口。

  “言哥,我觉得我爸最近有点怪。”程殊收回了目光,盯着地面,水泥地有些年头了,不少小坑落在上面。

  梁慎言没出声,等着他往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