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宁诃睚眦必报的脾性,这次失手了,下回必然要千倍万倍地讨回来,届时无人知晓,只怕自己就不会那么轻易便逃离了。

  如今距裴勉回城还有一段的时间,云昇身为帝王,不可能时时跟在自己身边,而自己又因为这次的大意伤势严重,即便是恢复也要不少时日,何况下回再要驱动内力?

  这期间,也足够宁诃摆布了。

  心想着,云照眉眼尽显愁色。

  正当他苦恼该如何对付宁诃时,云昇忽然讲话了。

  只见他撒娇似的扑进云照怀里,甜甜道:“皇叔是不是在担心母后再为难你?”

  被看穿心思,云照略显局促地咳了一声,立刻否认道:“没有,昇儿多虑了。”

  云昇年纪虽小,但头脑却丝毫不比大人逊色多少,他敏锐窥探到云照眼眸中的忐忑,继而笑道:“皇叔放心,这个裴哥哥早就跟朕讲过了,若是母后依然我行我素地要与你动手,那便是与整个裴家为敌。”

  “他………真这么说?”云照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云昇头点得如同拨浪鼓,“真的。”

  谈话间,他似是想起什么般猛然一跳,接着继续道:“裴哥哥临行前,也留了一封信给裴元帅,但凡见到你负伤回府,他便会让裴元帅立即派兵镇守安王府,直至他回来。”

  云照闻言,有片刻的失神。

  心头涌出的暖意含着酸楚,他忍不住低头抚上小腹,眸中念想四溢。

  他承认,他想裴勉了。

  那个从来将他放在第一位的人,即便是出行万里之外,也会将有关他的一切全部打点妥当,就像现在这样。

  “皇叔,你、你怎么哭了?是伤口太疼了吗?”倏地,耳边响起云昇轻颤的嗓音,云照这才惊觉眶中一阵滚烫。

  他随手抹去颊边泪痕,然后扯出一抹笑容道:“没有。”

  云昇不放心,作势就要唤太医前来,被云照及时制止了。

  看着眼前那张稚气未脱的小脸儿,云照眼含慈爱地轻轻抚了抚,“昇儿勿念,皇叔想问你一个问题,你可否如实作答?”

  一听要发问,云昇下意识认为云照要问他一些有关治国之道的问题,后背顿时渗出一层虚汗,但还是硬着头皮道:“皇、皇叔请问。”

  云照同样深吸了口气,道:“若是有朝一日,与你关系最亲近的两个人在一起了,你可会出言阻止?”

  云昇想了想,不假思索道:“皇叔指的是你和裴哥哥?”

  云照身形一颤,显然没料到云昇会作此答复,但还是硬着头皮道了句“是”。

  云昇听罢绽笑道:“这有何?左右都是朝堂的左膀右臂,只要不是叛国的大罪,朕倒是觉得,皇叔与裴哥哥很是相配。”

  听到云昇的回答,云照眼眶再次发热。

  他掌心轻触云昇脸颊,眼角的笑意自开始便没有消失。

  最后的最后,云照还是拒绝了云昇提出的留宿要求,起身返回了府邸。

  月挂当头,回到安王府的时候,他被里头森严的守卫惊得愣了片刻,那一个个身着盔甲手持箭矢的侍卫,是远在天涯的裴勉带来的专属于他云照的慰藉。

  “属下奉将军之命,特来护殿下周全,在此期间,请殿下随意吩咐!”

  穿过两排巨大的人墙,听着那片震耳欲聋的宣言,云照笑意更甚。

  进了卧房,周身力气顿如被人抽离,他软趴趴地瘫倒在床榻上,望着房梁的眼睛不自觉染上一层满足的悱恻。

  屋内是他与裴勉生活的点点滴滴,被褥、茶盏、蟒纹玉枕…………

  所有的一切仿佛历历在目,云照手中用力一掀,顷刻间用被子将自己裹了个严实。

  熟悉的气味窜入鼻腔,他闭眸感受着,好像裴勉还在他身旁。

  不知过了多久,他缓缓睁眼,眸中带着一丝不舍,似乎并不想从这场梦中脱身。

  暮色渐浓。

  云照将将褪去外袍,屋外便响起了值守侍女的声音:“启禀殿下,裴将军来信了,您看您是否…………”

  话未说完,门“砰”地一声开了。

  那侍女吓了一跳,一时忘记了反应。

  云照的视线打在门外人的手上,不多时便将那封信笺抽了出来。

  内心不免激动,未等那侍女说话,云照又“砰”地一声把门关上了。

  边往里走去,他迫不及待地撕开了信封,专属于裴勉的字迹赫然出现在眼前。

  墨黑的端正字体诉说着思念与爱意,云照读着,鼻头不禁泛起酸涩。

  握着信笺的手微微颤抖,一遍读完,他似意犹未尽般在次捏着信纸凑近,好似在咀嚼那上头的文字。

  视线来回扫视,透过这薄薄的一张纸,云照体会着裴勉不远千里的心意,无边念想涌上心头。

  窗外月色朦胧,他紧紧攥着手中与裴勉的唯一连脉,心中久久不能平复。

  蓦然间,他掌心再触小腹,眸中满是安逸的幸福。

第49章 你回来了

  连着半月都未再踏入过皇宫,为了腹中孩子的安全,云照甚至连王府都未曾走出过,真真切切感受到了什么叫度日如年。

  平淡无趣的生活日复一日,整日除去三餐就寝之外,在院内抚琴成了云照打发时间的最佳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