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它甚至还考虑到了现有堤坝并没有被完全冲毁,可以将其剩余部分进行加固并且合理利用,可以说也是最节省资金的一个方案。

  但问题在于,江应南是能写出这种方案的人吗?他何时懂筑堤的事了?

  楚连墨问了几个具体细节,江应南答得支支吾吾。

  楚连墨狐疑地凝视了江应南片刻,冷冷开口道:“说实话——这图纸到底是谁画的?你们是怎么敢这样联手欺骗朕的?”

  “……臣该死!”江应南见隐瞒不过,只好跪下认错,“可是皇上,我们这么做都是为了能帮上莫水村的百姓啊!子乾他整个晚上一直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地画图,他是真心想弥补自己的罪过!”

  “……”楚连墨沉默了半晌。

  平心而论,楚子乾这方面的才能在他之上,这份设计也的确是无可挑剔。

  只是,他实在不敢再让楚子乾的相关人员去经手这件事了。

  “刘撼岳。”

  “臣在。”刘撼岳听到楚连墨叫他名字后上前一步。

  “朕前两天看过你的图纸,知你在这方面也有些才能,但这份图纸的设计更为合理,你便拿去照此执行吧。这次一定要严格监工,决不能再有类似改换材料这样的事发生!”

  “臣遵旨!多谢皇上信任,臣必不辜负皇上所托!”刘撼岳从楚连墨手中接过图纸,也就此接下了这个艰巨的任务。

  江应南心想,这事交给当朝丞相来负责,应该可以放心了。

  当天回去后,他把事情的结果告知了楚子乾。

  楚子乾内心有些唏嘘。想不到楚连墨明明看穿了真相,还愿意接受他的方案。

  而他更加想不到的是,几天后楚连墨还做出了一个重要决定。

  那天江应南一脸兴奋地跟楚子乾说道:“今天皇上同意我的请求了,说可以给你个官当当!”

  “……什么?”楚子乾却面若寒霜,“谁让你自作主张去求这种事了?楚连墨就是存心想羞辱我,谁要替他楚连墨卖命?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吗!”

  “……”江应南如同碰了个大钉子,顿时也不悦起来,“好,都怪我多管闲事,应该任由你抄一辈子的书,连自己吃饭穿衣的钱都负担不起!”

  其实正常来说,抄书这活儿还是可以供自己吃穿的。但楚子乾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他吃穿的标准当然和普通百姓不一样。

  江应南心中自嘲道,果然,楚子乾不可能永远对自己那么温柔体贴,他果然还是早晚会想起自己曾经做过的事。

  “阿南!”见江应南转身就要走,楚子乾却又连忙拉住他的衣角,放柔了语气,“对不起,是我刚才口不择言了……我只是觉得,让我天天去早朝上给楚连墨磕头,会很尴尬……”

  “你以为这点我和皇上没有考虑到?”江应南终究还是转回了身体,没好气地道,“他给你的官是九品书令史,是我的属官,根本就不用去早朝,也不用过多跟他打交道。”

  这时,江应南对楚子乾拿出了楚连墨的诏令。

  上面写着:念废太子楚子乾已改过自新重新做人,特恕其之前犯下的罪孽,封为副相江应南身边的书令史。

  楚子乾这才知道,原来江应南和楚连墨居然已经为自己考虑得如此周到了。

  “楚子乾,你是不是还对之前的事念念不忘?若是如此,你不必勉强自己跟我在一起!”

  “阿南,我没有!”楚子乾懊悔地把江应南拥在怀中,“可是那件事毕竟对我来说是件天大的事,你不可能要求我转眼间就把它忘得一干二净,对不对?你再给我点时间,我一定会释怀的。何况我怪的也不是你,只是自己的无能……”

  “你可真会拿捏我。”江应南在楚子乾怀中眼圈红了红,“你明知道,你一流露出脆弱的一面我就会心软。”

  “是啊。”楚子乾搂着江应南浅浅一笑,“我就仗着你爱着我。可是阿南,我对你的爱绝不比你对我的少。”

  江应南默默靠在楚子乾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想听出他这句话有几分真几分假。

  “对了阿南,”楚子乾忽然想起了一事,“过阵子是父皇的寿辰,如果我是个小官,那……是不是我也可以去?”

  “当然。”江应南看着他点点头,“你是我的属官,只要我收到邀请,你就可以跟着去。而以我现在的位置,是一定会收到邀请的。”

  自从楚子乾身份被废,他就再也没见过父亲。

  而自从徐如良坚决离宫之后,楚文帝受了打击,本就不太好的身体更是雪上加霜,不免令楚子乾感到担忧。

  只是,对于要重新见到父亲,楚子乾既期待却又有些忐忑,“父皇他……还会想见到我吗?”

  江应南温言道:“哪儿有不惦记儿子的父亲呢,皇上一定也很思念你。”

  楚子乾苦笑道:“都说天家无亲情,我有时候也搞不懂在父皇心中我到底有多少分量。”

  “好啦别多想了,到时候见到不就知道了么?”

  “嗯……”

  楚子乾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低头吻住了江应南的唇。

  几天后,便是楚文帝的寿辰。

  楚子乾已经很久没踏进过皇宫了。

  到了太上皇所住的安寿殿外,他却踟蹰着要不要走进去。

  “阿南,今日父……太上皇的客人一定很多,他应该顾不上招呼我,要不我还是回去吧。”

  江应南“噗嗤”一声笑出来,“都大老远走这里来了,怎么还能回去呀?你怎么跟丑媳妇见公婆似的,紧张成这样。”

  楚子乾唯有苦笑。他紧张,是因为这是他第一次不是以太子的身份,而仅仅是以楚文帝儿子的身份来见他。

  “阿南……”忽然,江应南听到背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回头看去,那人正是仍旧姜若彬。

  “真好。”姜若彬冲江应南笑了笑,笑容中却依稀藏着几分寂寥,“认识你那么久,还是头一次见你笑得这般开心。你果然还是和他在一起,才能有真正的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