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楚云轩摇了摇头,“可是我觉得,要不要继续和那个人发生关系,要取决于,是和他在一起的时候自己更开心,还是离开了他自己过得更开心?”

  “……!”江应南瞬间如同醍醐灌顶一般。

  要说怎样的生活更轻松愉快,那毫无疑问是现在这样的。

  在太子府时,自己是真的没一天能睡安稳觉。唯有半夜醒来看到楚子乾还在身边的时候能稍微有点安全感,但是只要他一起来自己马上也得起来,不然就会担心有谁要冲进来把自己打醒。

  只是现在,每次睡醒都只有自己一个人,虽然知道没人会再来害自己,还是不免有些寂寞。

  在和楚子乾的婚姻存续期间,不能不承认的是,虽然辛苦但也有个甜蜜的部分。自己曾经以为为了那份甜蜜是可以克服那些辛苦的。

  可是,人生本来就不可能完美。总要有所取舍。

  江应南默默叹了口气,把手上的玉镯摘了下来。

  他举起手就想把它扔进旁边的小池塘,但手僵在半空,却硬是扔不下去。

  最终,他只能放下手,决定把镯子拿回房间放到抽屉深处。就像是对那份曾经浓烈的爱恋一样,永远尘封起来起来。

  “真是的。”楚连墨不知何时走了过来,“这镯子你居然还要戴着,终于肯摘下来了?”

  “……让瑞王殿下见笑了。”江应南苦笑了一下,“我本想着,深夜难眠之时若有它伴着,兴许能睡得好些。但我刚才又恍然意识到,这东西就像是毒药一般,即使能短暂使人舒适,长久也是有害无益。”

  “你就那么缺男人?”楚连墨也坐到了凉亭中,笑了笑,“不如本王给你介绍一个。姜家大公子,也就是本王的大舅子,为人温文尔雅又尚未婚配,要不要认识一下?”

  “……多谢殿下好意,不用了。”江应南苦笑着连连摇头,“我此时心中还容不下别人,对人家不公平。过阵子再说吧。”

  “也好。”

  “父王,”楚云轩忽然有些怯怯地插嘴道,“你是不是,一定要对付大皇伯和二皇伯?”

  他说话的声音很轻,却问出了一个极具分量的问题。

  楚连墨怔了片刻,直直注视着楚云轩。

  楚云轩年纪虽然还不大,但也不算太小了。如果楚连墨真当了皇帝,毋庸置疑只能有一个太子人选,那就是楚云轩。所以,他和楚云轩是不能心存间隙的,早晚要把话说清楚。

  “殿下,我也想问你,”江应南索性也趁此机会和楚连墨打开天窗说亮话,“我知道你心仪于齐国二皇子,他又死在了德王殿下手上,你自然对德王恨之入骨……”

  这事经过前段时间的风波,在楚国朝堂上已经几乎人尽皆知了。

  “可是,太子和你之间并没有什么刻骨仇恨啊!如果他不再护着德王,能不能放他一马?”

  楚连墨闻言笑了笑,“前段时间本王就已经想通了……楚威德这人看上去就是个好战分子,他提出对齐国出兵,看似顺理成章,可是,他的冲动性情父皇难道不了解?他说出兵就出兵?这件事到底是谁在背后支持?”

  “你若要这么说,最后拍板的不还是皇上吗?那皇上也是你的仇人?”

  “……”楚连墨把笑容一收,目光严肃地看向江应南。

  “……抱歉,是我出言无状。”江应南刚才那句话脱口而出后,不免有些后悔。

  “也许你说得对。”楚连墨却再次淡淡笑起来,笑容中依稀含着几分悲伤,“父皇也是我的仇人。阿筠的仇人,自然也该是我的仇人。阿筠这一生的所有悲剧,全是他一手搞出来的。”

  “可是父王,”楚云轩忍不住再次插嘴,“儿臣斗胆想说一句,楚国对齐国出兵固然对齐国人民而言是场灾难,但对于楚国的当政者来说,却是为了楚国利益着想,你怎能说这就是罪大恶极之事?”

  楚连墨闻言沉默了片刻。

  楚云轩最近的胆子是真的越来越大了,但这也算件好事,毕竟一个过分唯唯诺诺的人是不可能当未来国君的。

  何况他向来很有自己的想法,这些话就算他从前不敢说,但在他心中一定已经存了很久。

  “你们的意思本王都明白了,也就是说,换个角度讲,本王现在的行为是乱臣贼子,是吗?”

  “儿臣并无此意!”楚云轩慌忙起身,就要下跪。

  “不必如此紧张。”

  楚连墨制止了他。

  “今日本王就跟你们说说心里话。谁都是受着忠君爱国教育长大的,没有谁想当乱臣贼子。何况这条路辛苦又血腥,一切都是迫于无奈罢了。

  “据本王的了解,楚子乾和楚威德的罪恶,还远远不止怂恿父皇出兵齐国这一项。

  “只是眼下本王手中的证据还不足,待条件成熟时再证明给你们看。如今你们都是本王信任的人,本王诚挚地希望有朝一日能与你们齐心协力,共除奸邪。”

  楚云轩和江应南对望了一眼,和他一齐郑重地点点头。“父王放心,若德王真的其罪当诛,儿臣不会碍于血缘对他手下留情。如今轩儿已是您的儿子,过去种种皆已似水无痕。”

  江应南也认真地说道:“殿下,你我曾经立场相左,你如今却愿不计前嫌视我为可信赖之人,我必不辜负这份信任。”

  “那就好。”楚连墨冲他们柔和地一笑,“本王就知道,本王看人的眼光是不会错的。”

  这时,齐萧筠匆匆走过来,“原来你们都在这里啊,我还找了半天。”

  楚连墨笑道:“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可是错过了一番很重要的对话。”

  齐萧筠撇撇嘴,“我都是在为你的大计奔波,不是为了帮你拉拢刘家么?就看明天阿华和刘大人之间会聊得如何了。”

第四十五章 太子府的闹剧

  第二天和刘撼岳见面时,刘撼岳在酒楼点了一大桌子的菜,并且反复询问纪华的口味。

  纪华只是冷淡表示自己没有什么爱吃或不爱吃的东西。

  然后刘撼岳开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倾述这些年对纪华母子的思念之情。

  “够了。”纪华忍无可忍地打断他,“一个负心汉,竟也好意思如此塑造情圣形象?”

  “华儿,爹当年真的很无奈啊!”刘撼岳哽咽道,“我对那只母老虎早就没感情了,也曾经跟她提过要娶你娘为平妻,但她坚决拒绝,还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说我敢把任何活人带回刘家一定让他们横着出去……我跟她吵,她就对我以死相逼……加上你娘自己也坚决要离开我,我当时和你娘分开实在是迫不得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