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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纳独自一人行走在黑暗的丛林之间。
葱郁的植被让夜间的月光难以落进这里，昏黑间显得格外孤寂。
他一言不发地向前行走着。
错综复杂的道路拦不住他的行动，树间交错的藤蔓也挡不住他的步伐。
康纳只是抿着唇，以一种普通的速度往前。
没人知道此刻他的脑海之中在经历什么样的思索。
直到他眼前出现光。
走出茂盛的丛林，撞见一块空地，那里传来光亮。
不是什么人烟的灯光，而是……
车灯。
只开了近光灯的车灯在夜幕之中也显得格外刺目。
康纳撩开眼前挡路的藤蔓，走向了那里。
那是一辆看上去勉强算得上低调的黑色轿车。
后座的车门边上站着一个人。
一个有着黑色短发的女性，她穿着一身职业性的装束，笔直地站着。
康纳有些困惑，他走近了那里。
女人看到了他，但是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毕恭毕敬的低下头，冲着轿车的车床内说了一句什么。
她声音很低，但是康纳听到了她的话。
“他到了。”
车内的人似乎是点头了。
下一刻，女人恭敬地拉开了轿车后座的车门，一个康纳从未见过的男人从车上踏了下来。
男人穿着笔挺的定制西装，在这林间也踩着一尘不染的皮鞋。
在短暂的困惑和迷茫之后，康想起来他是见过这人的脸的。
不是面对面的见过，而是在各种资料上，在电视上，在新闻报道上。
莱克斯·卢瑟。
大都会的企业家，天才科学家。
在大众一眼中名声不错，但是在正义联盟的所有资料之中，他一直都是一个高亮标红的危险标志。
邪恶的犯罪天才，屡次触犯法律而依靠金钱的力量从司法系统之中全身而退的富豪，总是给超人找麻烦，与之针锋相对的宿敌，莱克斯·卢瑟。
康纳心中警铃大作，他全身肌肉紧绷，下意识往边上踩了一步分开双脚拉开架势。
“你想要做什么！？”
他气势汹汹地逼问。
而莱克斯·卢瑟完全不受他情绪的影响，他只是动作闲适地，缓慢地扣上了西服外套的口子，在这样的场合之中也在保持得体。
“能单独找你出来真是不容易。”
他笑着说，语气似乎不见任何负面情绪。
“你的队友们看你看得可真紧。”
“你找我做什么？”
康纳警惕，他右手握拳，紧紧地攥着，似乎下一秒就会发难。
既然是正义联盟认定的坏人，他似乎不需要有什么留手的地方。
“我为什么不能来找你呢？”
莱克斯·卢瑟微微挑眉，似乎对这样的质问不理解。
“毕竟……是他们把你从我手上偷走的。”
……什么？
康纳一怔。
在恍然了一瞬间之后他又定下神来。
“……所以，你是在说你是卡德摩斯的幕后黑手？”
他不理解。
“你就这么跳出来承认了自己的犯罪行为？”
就这样一个人在僻静的地方尝试与自己会面？
根据康纳所知道的信息来看，对方也只是一个没有特殊力量的普通人。
为什么他那么有自信地站在这里揭露自己的阴谋？
康纳想找寻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他看上去似乎什么也做不到，帮不到大家的忙。但如果他能够解决一些什么事情，那是不是他就可以证明自己并不是一无是处？
他不会超人那些似乎无所不敌的能力，也没有他那样超越凡俗的头脑，甚至他本身的情绪都是一个不定时的炸弹。
如果他能更强……如果他能做到什么……
如果他能证明什么。
……超人会不会……他会不会多看他一眼？
至少，至少不要再冷漠地回身而去。
或许他们可以说上几句话，或许他能够将那些反反复复在脑海里打好草稿的开场白说完。
或许他能得到一点点……一点点的肯定？
不……他不该奢望太多的。
“为什么你会这么想？”
莱克斯·卢瑟笑了。
“我会是这种事情的幕后黑手吗？也许我也只是卡德摩斯计划之中的受害者呢？”
他看似友好，抱着一种温和的口吻平静地说。
他的态度让康纳不知道该怎么办。
如果他上来就直接态度强硬地展示了敌对的意思，那康纳会毫不犹豫地动手。
他有所准备，他想单纯地依靠自己解决一些问题。
但是莱克斯·卢瑟的态度让康感到困惑。
“你偷走超人的基因做克隆人，你计划做出违背伦理的人体试验，你还怎么能是受害者！？”
康纳语气咄咄逼人，似乎认定卢瑟是在颠倒黑白。
“唔，克隆人吗。”
莱克斯·卢瑟作思考状。
“看来你们是这么认为的啊。”
他表现的十分无辜，就像是对康纳脑海之中所认定的内容一无所知一般。
“如果我告诉你，你不是一个‘单纯’的克隆人呢？”
莱克斯·卢瑟语气平静，但掷地有声。
“你别想胡言乱语地狡辩。”
“证据不是一直都在你的身上吗？”卢瑟抬腿，向着康纳走了过来。
一边穿着制服的女人看了他一眼，但是什么也没有表示，只是毕恭毕敬地站在原地，站在车边等候着。
“你意识到你和超人的区别了吗。”
卢瑟问。
“你的能力，你的力量，你的一切难道不是残缺不全的？”
卢瑟走近了康纳，在他们之间还有大概三五米的时候停了下来。
他再走近康纳或许就要动手了。
“你想说什么。”
康纳被说中了他最在意的那一点。
他憋着一口气。
“你不是超人的克隆人。”
卢瑟说。
“至少不单纯是他的克隆人。”
莱克斯·卢瑟背对着车灯，明亮的光线在黑暗的林间格外刺目，在他的周围镀上了晃眼的光。
强烈的明暗对比，让一般情况下的人无法看清他脸上的表情，但康纳有着超越普通人的视力，他能看到对方脸上的任何一处微表情。
但是他很难从那些细节之中分辨出太深入的东西。
他之读懂了在最表层的高高在上，仿佛他正在俯视着自己。
这让康纳感到恼火。
“那我是什么？”
“你身上有一半的人类血脉，孩子。”
莱克斯·卢瑟说。
人类血脉？
什么？
他不是完全的超人克隆人？
所以这是为什么他没有超能的那些能力的原因吗？
……不对，不应该是这样的。
康纳认为自己不能相信一个坏人的胡言乱语。
如果他不会飞，没能拥有其他那些能力，是因为他不是百分百的超人克隆人，那为什么……那为什么康会飞？
那个来自另外的世界的超级小子，他可是会飞的。
经过泽塔通道的验证，泽塔通道会将他们认定为同一个人，那就说明他们的基因没有可被区分的差异性。
如果康纳不会飞是因为血脉的问题，那康应该也会有同样的问题才对……
下一秒康纳又忽然意识到。
如果他的超人的克隆人，如果他们的基因完全一致，那泽塔通道会分得出来吗……？
应该分得出来吧……？
他和康无法被区分大抵还是因为跨越多元宇宙，他们本质上是一个人的问题。
……他到底是什么？
此刻，他对自己的认知感到了动摇。
在他诞生的这短短一段时间，他很难找到什么属于自己的东西。
他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属于他的位置，但是至少有一些东西他是可以肯定的，他能肯定他和超人的联系，这样的联系似乎是他唯一能够抓在手中的东西。
在他不断质疑自己的时候，至少他还能确定自己身上流淌着伟大的血脉。
但是现在，这唯一的一点也被动摇了。
“你不是百分百的氪星人，”
莱克斯·卢瑟还在说话，他的语调微微上扬，带着一些，正在揭露什么秘密的张力。
“你是我的孩子。”
他丢出惊雷。
康纳这下是彻底愣住了。
什么？
“你身上人类血脉的那一半，来自于我。”
莱克斯·卢瑟说。
“所以，不论是从什么方面来分析，你都是我的儿子。”
“你撒谎。”
不可能。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
康纳不愿意相信。
他从来坚信自己继承了超人的血脉，所以追随着他的步伐走在正义的道路上。
他怎么可能会和一个被正义联盟认定为是罪犯的家伙扯上关系？
还是血脉相连？
不可能……
他必是要动摇他的内心，罪犯的话语怎么可能轻信。
“撒谎吗……”
莱克斯·卢瑟笑了一下，但是笑意冰冷完全没有到达眼底。
“我向来没有必要做那种事情。”
他说。
“我说的都是真的，全看你愿不愿意承认事实了。”
说完，莱克斯·卢瑟略带审视地上下打量了一下康纳。
“那帮孩子过早的带走了你，试验根本没有完成。”
他语气中带着一些诱导性。
“……不过，那些属于超人的力量本就在你的身体里……”
“你只是需要一些帮助。”
“而我，很显然，是来帮助你的，我的孩子。”
莱克斯卢瑟的声音在安静的林间，毫无遮挡地传达到了康纳的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