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情感>春日囚徒>第69章 69

  【复合】

  “每一段恋爱里,我好像都没有说不爱的权利。”孟厘春声音很闷,他陷在沙发里,天花板耀眼的灯光晃得他眼睛干涩/电话对面是百忙中抽空安慰他的母亲。

  孟厘春刚从医院回来,离开前艾佛浓还没醒,虽说性命无虞,但腺体只保住半个,原有的功能也近损失一半。

  孟厘春向母亲吐露疲倦,“我甚至想到了逃离。”但他深知逃避不是最佳的解决方式,他该面对,但面对艾佛浓的痴恋和疯狂,又感到挣脱不开的无力。

  “是我错了吗妈妈?或许我该用温和一点的方式结束这段感情,我明知他心性不成熟,我应该——”

  “停下阿厘,你心态不对。”母亲温和打断,“你心乱了,做两次深呼吸好吗?”

  “是乱了,我做不到一条鲜活的生命差点在面前凋零仍旧无动于衷……”孟厘春长长叹气,“他们的爱和恨都如此鲜活,甚至可以拼上性命,这样的激烈情绪,我无法感同身受。”

  “归根结底,是你们对爱的理解不一样。但这也正常,如果每一个人的思想都能同频,世界就不会存在分歧。我的意思是,不要过多责怪自己,事情既然已经发生,我们首先该寻求解决方法,一味地仇恨和自责无用。”

  “我一直都是这样做的,可是……”可是现在,孟厘春一闭上眼就是艾佛浓倒向他的画面,血淅淅沥沥淋在脸上,烫得他心慌。他气艾佛浓自残的行为,不解他为何如此执着,也恼他手段偏激、为切除掉的半个腺体惋惜。爱恨、怜惜在那一刻交织,同时到达顶峰。他想艾佛浓做到了,未来很长一段时,他都将深刻铭记那一夜。

  “阿厘!宝贝,听到妈妈的话了吗?”顾景禾连喊几声,“如果你的诉求仍是分手,那我想我有办法帮你,不必逃离、不用激烈对抗,用一种更和平的方式解决。”

  顾景禾说,爱情的组成很复杂,有荷尔蒙的吸引、性的激情,也包含长久陪伴的温情,如果一段感情维护得当,可以持续一辈子。

  “假如爱是一种饮料,你认为是什么味道?”

  “苏打气泡?”味道香甜,又有一定辣度能适当刺激味蕾,符合孟厘春对爱情的印象。

  “唯独没人会对一杯寡淡的白开水念念不忘,对吗?他对你的执着,源于相爱时的美好,分手之后,更因得不到而放大了遗憾。但假如有一天,白月光的白变成了白开水的白,你觉得他还会对你留有眷恋吗?”

  孟厘春陷入沉思。

  手术后的第二日,艾佛浓醒了,听说孟厘春来了又走,还是赶着去参加什么愚蠢的饭局,病床上他冷笑出声,“什么饭局这么重要?”

  “特洛伊亲自自致电邀请。”艾佛浓有一批手下专门监听玛赛家族各个成员的动向。

  “特洛伊……”艾佛浓可没忘记二哥那一巴掌,让他自尊心受挫,也让他在恋人面前丢了脸。

  当天晚上,一条爆炸新闻横扫光州的八卦头条,玛赛家的二公子在某饭局上疑因感情问题被情人当众泼猪血。饭店的监控被黑客入侵调取,放到网上大肆传播,特洛伊丢了脸,但没人会因为他的遭遇给予同情,反倒取笑他连一个小情人都搞不定以及指责私生活混乱。

  艾佛浓双指不断放大视频,向手下询问:“确定没殃及到他?”

  “泼之前提醒过那个omega要小心避让,但孟先生与他座位相邻,要说没波及到……”

  艾佛浓摆摆手打断,“这可是他最喜欢的衣服牌子。算了,弄脏了再买就是。”

  晚些时候,孟厘春终于出现在医院。

  “护士说你要出院?”他抱着手臂靠在门边,白衣素净,神色冷淡。

  而第一次遭受冷待的艾佛浓不觉悲凉,心口被一股奇怪的兴奋充盈,是因为开发了孟厘春不为人知的一面?还是孟厘春只为他破了例?

  “挪约那边有事,不得不走。”艾佛浓想支起身体,不小心牵扯伤口,倒回床上直抽凉气。

  孟厘春摇头叹气,坐到床边检查纱布有没有渗血。“何必当初呢?就不怕失手打断颈骨,落个瘫痪的下场。”

  “我不怕,”艾佛浓笑容明亮,“不过现在好像是你怕了。”

  孟厘春别开脸不想看他。

  “很早之前我就想通了,让乔满玉给你做挡箭牌的想法确实很蠢。”艾佛浓暗暗咬牙,“朗费罗的每一任家主伴侣,没有哪一个是见不得光的,也没有谁会被掩藏起来一辈子不为人知。是我不够强大,才想到用这种方式保护你。”艾佛浓去勾他放在床沿的手指,“你别不说话,看看我呀。”

  孟厘春回头,“不论是对满玉,还是对自己,你都要用更成熟的方式。”

  艾佛浓苦笑,“做这件事前,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我真的怕了你的冷静,怎么能好像从没爱过一样决绝地说分手,好在现在我知道了,你还是爱我的。不然你告诉我,在开枪的瞬间,你是害怕更多,还是为我担心更多?”

  孟厘春反问:“爱比生命更重要?”

  “如果是你的爱,那答案是肯定的。”

  孟厘春无言,艾佛浓终于握住他的手,恳求道:“阿厘,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改过自新,像以前那样爱你,用你喜欢的方式。”

  “我有说不的权利吗?”

  艾佛浓慢慢敛起笑容,一字一顿说:“没有任何人能阻止我们在一起,法律、道德都不可以。”

  孟厘春不为这番近乎威胁的表白所动,“也就是说,我没有说不的权利。”

  艾佛浓停顿片刻,抿了抿唇道:“是的……”目光低垂,他并不敢直视孟厘春的眼睛,话说得倔强,心却是虚的。

  “好吧。”

  艾佛浓猛地抬起眼,还未得到答案,嘴角已经扬起,“‘好吧’是什么意思?”

  “你已经知道答案了不是吗?”孟厘春起身要走了,“明天我有事不能来送你,一路平安。”他躲开对方想要挽留的手,连衣角都不让触碰地快速离开。

  艾佛浓蜷起手指,得到想要的回答后却并不如预想中兴奋,明明人已经回来了,心却还是空的。他真的成功挽回了吗,还是孟厘春的回答只是他过度渴求后产生的幻想。

  他倒回床,忽略掉疼痛,盯着天花板陷入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