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的后宫,简直和方宥丞的一样空,大半都是荒废的宫殿。

  柏若风很快就排查完了。

  接着,他把目光放到防备最严的女帝宫中。

  还没等他想出办法进去一探的时候,他看到了睡意朦胧的柏云起被女官一路护送着上了那日他看到的马车。

  柏若风把人扛到肩上,对把人打晕的唐言道:“这下省了麻袋了。”

  唐言把手上的麻袋收好,“公子,我们回驿馆吗?”

  “回什么驿馆?”柏若风头疼不已,“那不是等人来捉吗?”

  原本的计划是通过和谈交易,光明正大地带走柏云起。柏若风想得最多的对策都是如何让越国同意释放人质。

  但现在计划有了差错,女帝直接否认了柏云起的存在,而柏云起似乎还有了新的身份。

  指鹿为马何其容易。

  此处离曜国好些距离,他们若这么匆忙就把人劫走,怕是没出国境,就被女帝下令以劫掠越国官员的名义瓮中捉鳖了。

  他得和柏云起好好谈谈,这就需要一个隐蔽的、能说会儿话的地方。柏若风四处张望着,看到远处挂着彩灯笼的高楼,眼睛一亮,“那里白天不开门,而且人员混杂,适合得很。”

  公子想去青楼?他不得被主子宰了!唐言惊恐万分,忙摆手道:“公子三思!”

  然而柏若风已经扛着人大步冲花楼去了,唐言追都追不上。

  盈满香气的房内,柏若风搬了个椅子挨着柱子,再把齐云五花大绑在椅子上,免得这人逃了去。

  打从和齐云照面起,柏若风就感觉到了强烈的违和感。

  是演技太好,还是这人真不认得自己了?

  在齐云身上,找不到信物。柏若风想了想,拉起齐云右手仔细查看,食指和中指间赫然藏着枚黛青色小痣。

  是他哥没错。柏若风眉眼松展开来。

  一般来说,很少人的痣是青色的,柏云起也不例外。

  柏云起七岁,柏若风四岁那年,柏望山给找了夫子来教书画。

  这年岁的孩童好奇心厉害,精力旺盛,柏云起对自己身上的痣感到好奇,觉得是脏了,擦着擦着,抠出血来想把它弄掉。

  学绘画时,需要用花青调墨上色。柏若风人还没桌子高,撅着屁股趴在书桌上认认真真点着屋顶,听见后头一阵噼里啪啦,回头见桌上空荡荡一片。

  人呢?他猫下腰往桌下一看,柏云起顶着打翻了的宣纸笔墨,浑身乱七八糟的颜色,傻兮兮朝他笑着。

  走过来的夫子气到胡子都直了,“世子,你这又是在做什么?”

  柏云起一脸茫然,“宣纸好滑,我看弟弟能趴上面画画,为什么我就滑下来了?”

  夫子叹道:“二公子还小啊,你这体重身高哪能学他?”

  柏云起委屈地看着夫子,被拉出去清理身上的脏污。

  等柏若风把屋顶填完色后,换了身衣服的柏云起高高兴兴跑了回来。柏若风随意瞥了一眼,见他右手染了一片黛青色。

  再过几天,这些颜色都褪了去。

  但许是伤口破损的原因,柏若风记得很清楚,后边柏云起大呼小叫着给他看自己手上的青色的痣,还问他自己是不是得了绝症,哭嚎着把收藏的木剑之类的东西要送他。

  盯着齐云一无所知的昏睡的面容发呆,从儿时记忆回过神来的柏若风眸间一片暖色,不由叹了口气。

  门外响起了规律的敲门声。

  柏若风捏了捏鼻根,头也不回道:“进来。”

  唐言带着一张画像急急忙忙推门而入,“公子,查到了!”

  “齐家的确有位公子,名昭,后改名为齐云。”

  柏若风紧皱眉头,侧了侧头,“什么时候改名的?”

  唐言把调查到的信息说出:“约莫半年前,这是属下打听来的,坊间流传的齐公子的画像。”

  一听是齐家子的画像,柏若风迫不及待夺了过来,展开一看,面容渐渐变得严肃。他上下打量着这幅画,最后意有所指般冷笑一声,“呵,‘坊间’流传。”

  画有问题?唐言不明所以,凑过去一看,愕然道:“怎么可能?”

  画像上,赫然是柏云起的模样。

第80章 傻子

  “这只能说明, 她真的废了不少功夫。”柏若风垂眸,不以为然把画卷捏在手中,一段一段地撕毁, 这才舒心了些。

  他看了眼齐云,略显无奈,“你下手太重了。”

  齐云到现在都没醒。

  唐言憨憨道:“那需要属下打盆水过来吗?”

  柏若风抱臂而立,靠着墙休息。闻言, 斜睨着他, 好笑不已,“他是我哥, 又不是什么罪犯。何至于用泼水来让人清醒。”

  唐言点点头,搭话道:“是属下眼光短浅了,在京城达官贵人家中, 为了爵位,兄弟反目成仇的十分常见。属下头回见大公子,实在拿捏不准……”

  听出了话中潜藏的试探,柏若风猛地站直了, 重重一拍他肩膀, 佯怒道:“把你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丢掉!”

  就在唐言连连告罪之时,柏若风瞥见昏睡的人小幅度挪动的手指。他眯了眯眼, 迅速上前,强硬地掰开齐云拳头, 果不其然发现一枚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