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让方宥丞先欺负他。

  柏若风系好斗篷,冲着方宥丞的位置眉眼弯弯,扯着唇轻狂一笑,跃上马匹。

  红衣人随着车队潇潇洒洒纵马而去,发尾在空中荡过一抹自由的弧度。

  城墙上的人眸色渐深,掌心不由自主用了力气,直到那抹人影随着车队远去,消失在天边。方宥丞冷哼一声,转身回宫。

  他走后不久,值班的士兵过来守着,看到城墙蛛网般的一块,顿时满脸骇然。

  士兵上前去摸了摸碎裂的青砖石,又不可置信地敲了敲砖面,厚重的、坚硬的砖石硌得人指节疼,竟不知要多大的气力才能把砖石按裂。

  又过了几日,曜帝偶感风寒,暂停早朝,折子一律送入养心殿中。

  从南向北而行,出了天元关便是北域。茫茫沙漠上只有两条路可以通往越国。一条是曾今繁华后来战事被禁止通行的东线,一条早已被废弃被黄沙掩埋过半的西线。

  车队顺着东线廊道而行,寂然有序。

  柏若风轻轻拉紧缰绳,马儿脚步放慢。他向远处张望,湛蓝的晴空和橙黄的沙漠色彩鲜艳割据,一眼过去看不到人烟。

  大风吹过,球形的风滚草在边上飞快滑过。他拉住头上险些被吹掉的帽子,遮住白皙的脸,露出棱角分明的下颌。

  向导发现有人落后车队,特意过来嘱咐道:“大人还是跟紧些比较好。这片沙漠少有人迹,走丢了可就难寻回来了。”

  柏若风低低应了声,他看着眼前皮肤黝黑干燥的汉子,眸色微动,忽然想到这向导常年来往沙漠,应该知道些消息。

  他在腰带上摸了摸,拿出些碎银子,放到向导手中。

  向导一看便知眼前的贵人要问些什么,做贼似的迅速把银子收好,笑脸相迎,“大人有何吩咐?”

  柏若风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道:“你可曾听闻过‘真龙宝藏’?”

  向导没听清楚,脑袋凑了过来,耳朵向柏若风那边歪了歪,脸皱在一起。

  柏若风把问话重复了一遍,却看到向导哈哈大笑起来。

  向导挥了挥手,似乎不觉得那是秘密,嗓音颇大,豪迈道:“没想到大人竟信这些。”

  柏若风听他不以为意的语气,追问道:“怎么,你觉得不可信?”

  向导朝他指了个方向——那是与他们走的路截然相反的地方,是曾经曜国通往越国而如今早被废弃的西线。

  向导盯着眼前细皮嫩肉的公子,语气森森,“天元王朝的国都在那,大人想知道的‘真龙宝藏’也在那边。只是那处地形复杂,据说还有天元人的鬼魂在徘徊,遇上了活人,那是磨牙吮血,敲骨吸髓的!”

  然而向他询问的公子并没有被吓到。

  柏若风眨了眨眼,来了兴致,轻笑道:“你见过鬼?”

  “没有。”向导干巴巴道。他觉得挂不住脸,于是一脸严肃重申道:“但小人做过很多次向导了。”

  他直言不讳,“有官家的,也有一些普通人的。小人不知晓那边到底有没有宝藏,小人只知道那些寻宝的人都没回来过。”

  向导皱了皱眉头,对柏若风如此告诫:“有去无回,那就是个吃人的地方!”

  话里话外,都在劝他别自寻死路。

  柏若风点点头,不再提起。

  顺着东线一路向北,进了越国关隘,便有官员全程护送。从曜国京都到他国京城,哪怕一路顺利,前后也花了近二十天。

  在越国皇城前,两方似乎起了争执。

  柏若风混在使团里,他在进越国前特意换了与使团内大多数人颜色相近的服饰,把头发全簪起来,改了着装风格,还贴了胡子,全程当个不显眼的吉祥物——北越有不少士兵死于柏家军手上,若他身份被发现了,难免要起争端。

  使者和副使正在前方和越国官员打交道,他看到来的官员里有几个武将,便微微偏着头装作打量的样子,避免与之正面对视,被对方发现。

  这一偏头,竟瞥见有抹熟悉的身影从皇城闲庭阔步而出,熟稔地跳上了马车。

  虽只是个侧影,柏若风却无比肯定那人就是柏云起。

  大哥怎么会从北越皇宫出来?柏若风愣在原地,反应过来后迅疾如豹,猛地转身想要追过去。

  他才踏出几米,身后的北越官员指着他,警惕地叫道:“你们要做什么?!”

  周围严阵以待的士兵迅速拔刀出鞘,围了过来。

  就是这一刹那,马车已经与皇城前的人群擦身而过,顺着主干道向前奔去,汇入市集中。

第78章 跳脱

  就在两方人马对峙时, 一枚铜板无声飞出,滴溜溜滚到柏若风脚下。

  众人都不眼瞎,那枚不知哪来的铜板显然就是个‘台阶’。

  柏若风垂眼看着地上转了几个圈正面躺下的铜板, 默默叹了口气。

  马车已经走远了,使团停留的时间还多,只要大哥还在此处,他有的是机会能找到人。

  柏若风顿了顿, 俯身捡起铜板, 退后几步回到使团中。

  副使忙道:“何必紧张?不过是掉了个铜板,想要捡起来而已。”

  越国官员面色僵硬。

  使者从容开口道:“还是说, 你们有心拦截两国交好?”

  越国为首之人神情难看,然而依然挥手让周围的士兵收起武器,“既然只是枚铜板, 那便是一场误会。”

  谁在帮他?柏若风两指捏着铜板,留了些心眼在队伍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