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俩聊了什么,你在外边不是听得一清二楚?”商知许低着车门,弓腰掸了掸烟灰,嗤笑道:“现在,也想争一争了?”

  江眠挺直了脊背,目光冷硬,“当然了。我还有三年时间,以后我会和他越来越亲密,直到取代孟总。”

  商知许朝他的方向看了一会,在夜色中连连摇头:“晚了。”

  江眠没理他,解开了领口两颗扣子透气,绕到驾驶室打算离开,可开门时动作一顿,失神道:“刚开始太迟钝,没早点看清对他的感情,之后又觉得我们不合适,他和孟总简直是金玉良缘,然后下场就是一句告别也没有分开三年,这三年任他们谁过得不好再委屈,难道我就不难过?”

  他拽着车门,语气旦旦:“不管景年能不能接受一段藏在他身边多年的感情,都算我自私一回,贪心一回。”

  然后关上车门,驱车离开了这里。

第56章 第 56 章

  那辆车穿过清冷孤寂的街道、穿过灯红酒绿的闹市, 最后渐行渐远模糊虚化变成一抹光点没入耸立的深山。

  星河灿灿,轻薄的云块被风卷残云一扫而空,昏暗的天穹边陲泛起鱼肚白, 早晨第一抹金光顺着水平线冉冉升起。

  迎着晨露白雾, 轿车稳稳停在一栋清雅的公寓楼下。

  早年孟氏重工开发小镇, 建设大片旅游设施, 几乎翻新了这座城市。这些年来随着游客量增大, 政府有了资金也开始渐渐修葺这些老旧房屋, 连街上琴行都得到了扩张更新。

  这栋公寓楼下公园足足大了一倍, 草木旺盛,早起飘着带着露珠味的香草气。

  林景年趴在窗沿, 身上睡衣没换。楼下草坪那颗垂危的塔树。

  这些年来倒是生命旺盛, 叶子黄了绿, 绿了又黄, 一朵花也没开,就这么独自挺了三年又三年,今年熬过了冬天, 没成想刚到开春就死了,而如今已经只是一条手臂粗细的枯干,光秃秃插.在草坪。

  看了一会,他打着哈欠去了隔壁,把还在被窝里的车太田揪起来, 车太田顶个鸡窝头眼神幽怨。

  “大夏天让人多睡一会怎么了, 干嘛啊。”

  林景年按下遥控器,打开窗帘, 屋内瞬间明亮了,他撇了一眼凌乱的床铺:“你昨晚又熬夜敲键盘了?”

  “昂, 我也总得吃饭,原主肩不能抗手不能提商业我又不懂,只能干回老本行了,不过你别说,这里网文行业没现实世界发达,以我的才智和惊艳绝伦的梗,早晚会红透半边天!”

  “在你红之前,不如先收拾一下房间。”

  林景年看着简约大气的装修和价值不菲的高档床,惋惜的叹了口气。

  车太田为避免落个炮灰下场早早和家里决裂,一个人拖家带口来投奔他,他在在发愁房间不够住,忽然想起孟策舟曾给他这房子的钥匙,放着也是可惜,顺手给了车太田。

  却不想……被祸害成这种模样,林景年心里难免愧疚。

  江眠将车停在车库,拎着大包小包上了楼,一进门,就看到俩人坐在阳台玻璃桌两边,各一把藤椅聊着什么。

  “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呢?”

  江眠笑道,把东西朝林景年提了一下:“新的毛板抓。”

  闻言,车太田比猫咪还兴奋高呼一声跑去组装了,江眠朝他过去:“你的那个时间太久,猫都这么大了跳不开,我这次新买了个更高的。”

  阳台装了空调房,隔着玻璃江眠看了一眼窗外,最后目光停在林景年脸上。

  “江眠哥,你对我太好,而我实在没有办法报答你这些年来对我的恩情,江眠哥,你以后还是对我冷淡一点吧。不然以后我可能真的要整夜整夜睡不着。”

  这三年来,江眠除去工作日,一旦周末不加班就朝这里跑,哪怕开五六个小时的车也只为在他身边停留一个多小时,三年从未间断。

  量林景年再是个傻子,到了这种份上也该明白了。

  江眠敛眉:“好好的,怎么突然开始提这事了。”

  “早晚要说开的,我和你的事情,一秒钟都不能耽误。”林景年坚决道。

  “……你知道自己对我有多狠心吗?”

  林景年低头:“我对你绝不会做出任何坏的决定,因为江眠哥对我而言和别人不同。”

  “和别人不同?”江眠苦笑了一下,“那和孟总相同吗?你对他和对我的感情,也是一样的吗?我不信一样,这些年来你对我一点心动都没有?为什么没有?是因为你还放不下孟策舟吗?”

  他一字一句的逼问,林景年一路逃到墙根,低头不知道如何作答。

  见他沉默,江眠只觉得再问下去也是自取其辱,于是轻轻笑了一下,给林景年缓口气的时间。

  “没关系,我早就知道会是这种结局。”

  早在六年前,就知道会是这种结局,林景年和孟策舟之间,他是从来都没有机会挤进去的。

  金光千丝万缕透过云层,旭日东升。

  江眠白衬衫、西装裤、袖口挽至手臂,别着一枚沉甸甸的宝石袖扣,整个人像是镀了一层光圈似的,连垂下的眼睫都变成了透色。

  “前段时间出去旅游,玩的开心吗?”

  江眠坐下,也示意了他。

  林景年拉开椅子,道:“车太田带我去了很多景点,不过还有一些没来得及参观,下次有空希望你能和我们一起去。”

  “那要等到年假了,不管那段时间我应该在陪家人。”江眠盯着玻璃里的倒影,问道:“那你回来见到孟策舟了吗?”

  还记得他们之间有个约定,算算日子,应该早在上周就该见面了。

  而他在这并未发现关于孟策舟的任何痕迹。

  难道他们没在一起?

  按理江眠不方便问这种私人感情,可他现在连自己的感情都无疾而终了,也无暇顾及这些。

  林景年怔愣,慢慢抬起视线,停留在玻璃外景色某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