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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戒之手」之间的关系是一种绝对的羁绊, 不论是亲情、友情还是爱情——这种羁绊总是难以被介入,更难以被破坏的。

  这个结论,别说是已经加入到「戒之手」这个关系网中的虎杖悠仁和吉野顺平, 就连了解不多的外人——像是乙骨忧太都能够清晰地感觉到。

  纯爱战士之间, 总是相互吸引的。

  就是因为这个结论深入人心,所以当降织千紫郎这种有着明显侍奉型人格的「戒之手」,对着自己的搭档背后捅刀的时候, 才让一切都显得那样不可思议。

  紧接着, 降织千紫郎就把那枚戒指放在了蓬莱黑刀染血的胸口。

  “你在做什么啊,千紫郎!”吉野顺平的声音甚至有些惊恐,一时不察,连刺鞭的动作都迟缓了下来, 导致围攻着他们的一只咒灵找准了机会, 差点把他穿了个对穿。

  虎杖悠仁及时将他扯离了原地,只看到地面上留下一个半人高的深坑。

  这些咒灵,比想象当中还要棘手很多。

  战斗之密集,甚至让人无法腾出精力去关注降织千紫郎的回答。

  当然,降织千紫郎也并未有说出什么言语,他只是站在那里, 就像一个没有生气的人偶, 一对瞳孔幽深得几乎没有一丝光亮,只像一对漂亮的宝石。

  “当然是做早就应该做的事情,看不出来吗, 他从最一开始就是我的人,在转生之前就是了——不然, 我干嘛放任卡丹兹直接杀死黑刀曾经的搭档呢,「戒之手」可真不好介入。你说呢, 千紫郎?”神命正宗问。

  “没错。”降织千紫郎的声音和过去每一天都不同。

  “在我手中长大的千紫郎,我就知道,你这样的人格是再容易让人放下警惕不过了。”神命正宗一昂下巴,阳光下的眼睛显现出一丝异色,瞳孔中心仿佛有着某种看不懂的暗纹。

  这个集中只在瞳心的花纹,很难被真正察觉。

  但,是同样的花纹集中在手背上,就非常明显了。

  衹王夕月盯着手背上的纹路有些失神,他没有想过,自己竟然也有成为“袭击者”的一天。

  薨星宫外的「账」非常坚固,哪怕是鲁卡的攻击力,都没能一击将其破坏。

  “抱紧我。”鲁卡的声音换回了夕月的神志。

  他毫不怀疑地紧抱住了鲁卡的脖子。这样,鲁卡就能解放双手,魔剑「ROXASS」和他的术式完全结合在一起,剑尖燃起火焰,给整个剑身都染上了索多姆的龙纹。

  “斩!”

  剑光从天而坠,如同陨石流星一样,重重地砍在了「账」的顶端。

  “咔”的一声。

  「账」的表面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纹。接着,伴随着鲁卡的坠落,这层「账」彻底破碎,薨星宫的全貌顿时展现在他们的眼前。

  落地,鲁卡将怀中夕月拉到身后,手中的「ROXASS」横在身前,一点也没有放松警惕的意思,“夕月,走在我身后。”

  这里是咒术师天元的老巢——他是现有咒术体系的核心,每一位咒术师使用的「账」都是他的耳目。

  当然,眼前破碎的「账」也不例外。

  在他们还没有发起进攻的时候,天元应该就已经察觉到了他们的存在。

  他们要进入薨星宫——进入对方的老巢,当然需要一些谨慎。

  鲁卡让摊在衹王夕月头顶上的索多姆也警惕起来,索多姆脖颈上那一层绒毛都炸了起来,小小的眼睛上敏锐地观察着每一丝咒力流动。

  薨星宫的人员守备异常松懈——或许是对「账」的防御太有信心,也或许是天元本身对前来“守备”的咒术师也有防备。

  薨星宫内层的「账」有着更加坚固的结构,但这对于鲁卡来说却并非不可突破。

  和胞弟鲁泽一样的「斩」的术式在眼前的情况里非常好用。

  这里的咒术师比薨星宫复数的「账」更好对付,有鲁卡开路,这一行简直可以说是畅行无阻。

  推开最后一扇门,他们终于看到了这个“咒术界的核心”,所有咒术师的前辈——天元大人。

  “我看到了你们,衹王夕月、鲁卡·库洛斯桀利亚。”

  果然,天元对他们的到来并不意外,甚至不需要回头,就能说出他们的全名来。

  不过,他们也确信,天元只是知道他们要来,却并不完全知道他们为何而来。

  衹王夕月看着眼前的这个人——除了身上那身端庄的衣服,他似乎很难被认为是人。

  接近柱体的头颅和脖颈几乎融在一体,四只眼睛在脸上能够连成一个矩形,牙齿的密度也显然超过正常状态。

  以「不死」为术式,能够活过那么长久的年月,甚至需要间隔固定时间,献祭一条「星浆体」性命来延续人格的东西,怎么想都不会是正常的模样。

  甚至可以说,现在的天元——没有经过星浆体融合的天元,已经可以被称为咒灵。

  只是在重重「账」的隔绝之下,几乎没有咒术师能够窥探这个事实。

  但有栖川桥却知道,天元曾经是拥有人的形状的。

  至于他为什么知道——

  “我依然记得天白那时候所说的‘责任’,我却一直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做什么,但他提到过你,衹王夕月。”有些过于“传统”的长袍在天元身上显得有些奇怪,或许是他的头太大了,就让整个身子显得很小,很怪,“他总是提到你,还有另外一个人。”

  没错,天元诞生在衹王天白数据曾经存在过的时代。

  对于天元来说,固执又神神叨叨的衹王天白是个非常神秘的存在。

  但事实却是,衹王天白的系统数据并没有真正人类应该有的灵活,没有有栖川桥的灵魂作为核心,即使有马甲本身的基础面板,但数据本身的行动和反应原本就是跳跃而无序的。

  不过,那些在普通人看来精神异常的行为,在咒术界内——尤其是在天元眼中,却有着不同的含义。

  更何况,衹王天白那以自己的身体饲养恶魔——也就是咒灵——而将生命无限延长的能力,和天元需要星浆体献祭,否则就会转人体为咒灵的术式「不死」,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他们两人之间或许有些惺惺相惜之情——至少,在天元看来,是有的。

  “我原本还以为,找来这里的会是衹王泠牙。”天元的手揣在宽大的袖子里,并不紧张或是急促。低沉的声音有种难言的亲和力,但这个声音说出的话,却略带着些讽刺,“没想到,天白手中的‘王牌’竟然是衹王泠牙的附庸吗?”

  任何语气都无法影响鲁卡的判断,这样的话显然刺中了他,让他的眉毛紧紧地揪在了一起,握着「ROXASS」的手背几乎迸起了青筋,竖瞳中流动着冰冷的银光,仿佛能用眼睛将眼前的一切都冻结,“夕月不是任何人的附庸。”

  他就是为了让夕月摆脱附于桎梏的命运才站在夕月身前的。

  为了衹王夕月,他可以背叛一切、付出一切。

  天元的说法,无疑是踩到了他的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