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刀握紧一点。”月见里修一用刀鞘敲敲灰原雄的手背,“初学者不要学我单手握刀,很容易被人直接把刀震飞——”

  他紧接着抽刀,刀尖轻轻地点在夏油杰的刀下段,手腕一转,夏油杰的木刀瞬间脱手,打着转飞出去。

  “就像这样。”

  莫名其妙被伤害的夏油杰:…

  “哈哈哈哈哈!”坐在一旁用冰袋给头上的包消肿的五条悟笑得尤其大声。

  “家入,动作摆的不错,不过力气还是有点小。到时候最好避开和对手硬碰硬,四两拨千斤更适合你。”

  硝子很愉快地点点头。

  “七海做的不错,以前在学校里练过吗?”

  “国中的剑道部很厉害,每年都会有表演,有看过一点。”冷静的金发少年淡淡地回答。

  “不愧是七海海!”灰原雄立刻星星眼望过来,“好厉害啊!”

  七海建人:…这是什么名字?

  “你们其实不是要学剑道,不是学礼仪,也不是学怎么击中对手的喉咙然后得分,而是学怎么通过刀发挥力量打赢别人。”

  “刀是武器,要用对待武器的态度来对待他。”

  夏油杰微微皱眉,而后看向了五条悟。

  “…”

  企图和挚友交流的夏油杰绝望地看着趴在地上玩手机的五条悟。

  果然,默契走的太快就像龙卷风。

  一上午过去,一二年级的学生基本都能拿着刀互相对战几个来回,虽然在月见里修一眼里还是破绽百出,但对于初学者来说算的上天赋异禀了。

  秋日将至,天气转凉,高专校园里的树叶却总是绿的,恍然一看让人觉得还是在夏天。阳光透过叶缝照在窗玻璃上,又照在浅色的木地板上,明亮而温暖。

  “今天先到这吧,大家可以去吃饭了,记得休息前放松一下手臂,不然之后可能会有点酸痛。”

  月见里修一笑眯眯地说,眼神瞄到五条悟头顶上有些突出的红肿时顿了顿。

  “五条,过来上药。”

  *

  “哇,你下手轻一点。”五条悟嘟嘟囔囔,“这可是五条大人的头。”

  月见里修一拿着消肿的药膏,蹲在五条悟面前,不太熟练地给他上药。

  这么看睫毛还挺长的,五条悟闲的无聊,把面前这张脸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他自己的脸就够好看了,所以平常不太在意别人长什么样子——反正大概率比不过他自己。

  “呼——”

  落在月见里修一额前的几缕头发被闲不住的白毛咒术师吹起来,似乎是找到了新乐子,这人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等头发落下来又吹起来。

  看得月见里觉得自己的腮帮子都开始发痛了。

  “你可真无聊啊,五条。”

  “是悟啦。”五条悟照旧纠正他的叫法,“修酱为什么总是‘五条’‘五条’地叫我,好生疏,我不喜欢。”

  月见里修一不理他的胡搅蛮缠:“校医明天就会回来,到时候我带你去她那里治疗。”

  他本想着五条悟能在最后一刻打开「无限」,这样正好他不受伤,自己也能畅快地挥刀。

  没想到木刀扎实地打在了最强高专生无价的额头上,凭借人类身躯的反应力,意识到「无限」没有开启的月见里修一根本来不及收力。

  平常作天作地的事儿精虽然没有说什么,依旧没心没肺地嘲笑着学弟,但他总觉得有点内疚。

  尤其是看上去骇人的红肿配上白皙无暇的肌肤,不得不说,五条悟的脸如果毁了是全人类和诅咒的损失。

  “为什么不开「无限」?明明能躲开的,我可完全没有收力,你应该知道被打到是什么后果。”

  五条悟垮下一张脸,嘴撇得老长:“切,不想开就是不想开喽。”

  “哦。”

  “…”

  “喂!你怎么不继续问了?”

  月见里修一满脸写着迷惑:“你不是都回答我了,我为什么还要接着问?”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但五条悟的表情看起来很生气,还有点委屈。

  …

  “那你再说说?”

  “哈?你让老子说老子就要说?”

  确定了,他跟五条悟没办法好好聊天。月见里修一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手上动作不停地涂药。

  “不是你说的尊重对手…我不开「无限」难道有错吗?”过了一会,五条悟又开始理直气壮。

  “你们的体术课上的好烂。”

  “???”

  “不是吗?”月见里修一挑眉,“理论上来讲我只是个辅助监督,文职人员,你们五个人不用咒力谁都打不过我——好菜。”

  五条悟满脸不敢置信:“我才要怀疑你有问题吧?我们上了这么久的体术课,居然还打不过没有咒力也不运动的你,修酱,你的原型难道是哥斯拉吗?”

  这人平常上个楼都喘,用刀的水平却高得离谱,轻飘飘就能把他们打到怀疑人生,怎么想都不对吧!

  月见里修一最后在上了药的部分绑上了纱布,处理完伤口的五条悟似乎一点也不疼,像一只猫一样窜进他怀里,并不瘦弱的上半身压在他盘坐的腿上,眨着忽闪忽闪的大眼睛仰面看他。

  感受着腿上突然的重量以及胯骨被压住的疼痛,月见里修一面上不显,心中默念:恢复灵力后我必殴打五条悟。

  “快点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不会真的是哥斯拉吧?”

  “可是哥斯拉好像又不会用刀?总觉得…修酱是个危险的人,拿着刀的样子很好看,但真的像是要把我杀掉一样。”

  “告诉我告诉我告诉我告诉我!”

  都已经认识了大半年,也已经和浦原他们联系上了,多说点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月见里修一琢磨了一下:“说起来,我的工作和你们咒术师的工作有点像,不过,我是神哦。”

  死神也是神嘛,众所周知,日本神明八百万,不差他一个,他可不是在吹嘘。

  五条悟恍然大悟:“刀剑付丧神?”

  月见里修一:“那是啥?”

  “游戏啊,硝子前段时间很喜欢的,你不知道?不是年轻人嘛?”五条悟对着他吐舌头做鬼脸。

  “哈?我可没在和你开玩笑,我真的是神哦,五条。冒犯神明,你最近几天要倒霉。”

  *

  五条悟后续倒不倒霉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临近与京都高专的交流会,夜蛾先生越来越忙了。

  忙到他已经没有时间负责二年级生的任务了,原本最近只跟着一年级到处跑的月见里修一被迫同时带着两个年级出任务。

  其实他也不清楚他作为辅助监督到底能干点什么,除了开车。二年级的五条和夏油已经成功晋升为一级术师,即将成为特级,一年级的七海虽然实力差点,但是性格严谨认真,简直就是比成年人还成年人。

  “其实你们更需要一个司机。”

  月见里修一锁好车,熟练地降下「帐」,颇有些潇洒地倚在车旁。

  他的长相并不幼齿,反而属于英气俊朗的一挂,手长脚长地倚在车门上,配着有点戏谑的表情非但不滑稽,反而很吸引人。

  “修一君,今天心情不错?”

  夏油杰的感觉一向很敏锐,今天也不例外。

  月见里修一想起了昨天接到的电话,一双略微上挑的凤眼笑意更深。

  打来电话的是朽木露琪亚,她带着任务从尸魂界到空座町来——为了一把能再次将死神之力传给黑崎一护的刀,露琪亚和六番队副队长阿散井恋次提出了请求后,总队长一声令下,所有的队长级死神都要将灵压住入其中。

  黑崎一护为了尸魂界,对抗蓝染,最后失去灵力,他们也要有所回报。

  现世的浦原喜助,以及一护的父亲黑崎一心都属于这个范围,当然,暂时被困在义骸里的月见里修一也算。

  露琪亚说现在「契机」没有出现,他们暂时还没办法来到咒术世界,咒术世界的人也过不去,不过浦原喜助已经找到了世界融合的规律,估计很快就能做出在两界之中穿梭的道具了。

  月见里修一接了这通电话后一晚上没睡着觉,他终于能回家了。

  “这么明显?”

  “非常明显。”

  五条悟叼着棒棒糖,上午的烈日照得他睁不开眼,他带着一脸烦躁地从副驾驶的抽屉里翻出自己的墨镜。

  “这么开心就和我们一起做任务吧,修酱。”

  他吊儿郎当地走过来,揽过笑得很温柔的月见里修一,莫名觉得这个笑有点刺眼,就和阳光一样,“每次任务都站那么远多无聊啊,我和杰在又不会让你受伤,来嘛来嘛,你带点吃的东西坐在一边看我们除咒灵?”

  “我还是…”

  月见里修一习惯性到嘴边的拒绝突然咽了回去,他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没看过这两个人战斗的样子——对于他们这种人来说,战斗的样子是最帅的样子。

  虽然相处了只有几个月,在他一百多年的人生里算不上什么,但身边的五条悟好像长高了点,夏油也换了新发型,他是真的陪着这两个年轻人度过了他们不算长的生命中的一段。

  该留下点他们最帅的样子吧,反正明年这个时候他可能早就回到尸魂界了,未来可能也不会再见了。

  想到这,他莫名有点心酸。

  “走吧,我还没看过你们的术式呢。”

  他也变得笑嘻嘻的,哥俩好地搭着五条悟的肩膀,俩人晃着晃着就消失在了路的尽头。

  夏油杰虽然觉得气氛有些奇怪,不过还是叹了口气,任劳任怨地追了上去。

  “你们两个等等我!”

  *

  五条悟还没学会「术式反转」,不过他的「术式顺转」用的已经很熟悉了,按他的话来说,处理一只一级咒灵比做路边的问卷调查还简单。

  好欠的说法,带入咒灵已经开始生气了。

  月见里修一坐在周围唯一完好的长椅上,托腮看着夏油杰老神在在,指挥一只蛇形咒灵困住了另一只一级咒灵。

  “杰是「咒灵操使」,”五条悟跳到他身边道,“能把诅咒收为己用,他已经收服了几百只咒灵了,怎么样,很厉害吧?”

  白毛的咒术师对于自己挚友的实力非常自信,对着月见里修一挤眉弄眼,逗得他想笑。

  “嗯,很厉害。”

  战斗中的咒灵掀起的狂风吹起咒术师额前的黑发,那双细长的狐狸眼里平和又冷漠,仿佛他不是在战斗,而只是看着自己的宠物打架。

  太有高手范了,月见里修一忍不住想给他鼓鼓掌。

  夏油杰伸出手,骨节分明的手指一勾,濒死的一级诅咒像是被化作了一缕烟,飞到他手中,化作了一个深褐色的圆球。

  月见里修一对于人类世界的科技了解不多,不过这些浅显的了解也能为他提供一个合适的名词,形容这个球的外形——像一团粘腻的沥青。

  从中透露的灵魂气息也是一样,肮脏、驳杂、阴冷、粘稠,感觉碰到斩魄刀后都会让刀变得不干净。

  想到这,他不禁打了个哆嗦。

  夏油杰脸上没有表情,仰头把‘沥青’吞下。

  月见里修一:???怎么说吞就吞了

  他‘嗖’地跳下长椅,几个大步跑到夏油杰面前,利落地伸手扼住夏油杰的喉咙。

  “修酱??”

  五条悟也惊了,这个发展任是他也没想到。

  “吐出来,你没事吃这东西干嘛?”

  夏油杰先是一愣,然后忍不住咳了几声,伸手按住月见里修一锁住他喉咙的手。

  “这是我的术式,将诅咒变成球,我把球吞下去,它就为我所用了。修一君,不必担心。”

  你可不像是不用担心的样子啊,月见里修一没有放过他表情上的每一个细节,思考了一下,还是先顺从地松开手。

  “好吃吗?”

  要是人家就喜欢这个味道呢?咱们也不能干涉私人爱好不是。

  “怎么可能,”夏油杰失笑,“像是——”

  “像是混合着呕吐物的抹布味。”五条悟补上了后一句。

  月见里修一的表情突然变得很奇怪,他慢慢皱起了眉。

  会感觉怜悯吧,夏油杰注意到他的表情,已经有些麻木的心里没什么波动。

  还是释然?强大的能力背后是无尽的痛苦,觉得做个普通人,一个被保护的弱者也挺好。

  至少永远不用面对恶心到让人呕吐的诅咒,只需要无忧无虑地生活在象牙塔里,为了一点微不足道的恐惧或是嫉妒,制造出无穷无尽的怪物。

  让无数咒术师为他们的任性而赴死。

  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心仿佛一瞬间在一个通往深渊的滑坡上,不断向下坠。

  “你…”

  月见里修一的眉越皱越厉害,脸上的表情却不是同情怜悯,而是一言难尽。

  “你们咒术界都这么不讲卫生的吗?”

  怎么形容夏油杰现在的感觉呢。

  就像空旷黑暗的深渊边突然来了一支敲锣打鼓的戏班子,人人都穿着大红大绿的袍子,有着紫眼睛的戏班子老板挥舞的着鼓槌将各种乐器敲的震天响,然后一槌把他挂在深渊边上的心敲回了温暖的被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