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声,木窗破碎,阿飞已自窗口滚了进去,凌空掠起,敏捷落地。

  月亮这时候忽然又不罢工了,淡淡的光芒从窗口洒下,将这阴森森的小屋子照出隐约的轮廓,在高高堆起的柴禾之下,一个披着貂裘的男人静静地伏着,一动不动。

  阿飞上前一步,就要拍上李寻欢的肩膀。

  而“李寻欢”还之以少林伏虎拳。

  昔日楚留香与无花决战大明湖畔时,无花就曾使过这少林伏虎拳。此乃少林绝学,拳势浑厚,雷霆霹雳,当着是惊天动地,刚猛至极,这两拳要是打严实了,阿飞非得吐出半块肝来不可!

  然而,阿飞的反应却更快!

  如此近的距离之下,躲是来不及躲了。阿飞手上握着剑,一剑刺出,后发而先至,转瞬在那双拳头上点了两下,血箭飞出,那人痛呼一声,双腕已然垂下,就地滚了一圈,远离了阿飞。

  他缓缓抬起头来,原来他就是“铁胆震八方”秦孝仪的儿子秦重——他乃是少林俗家弟子。

  阿飞……阿飞根本不认识他,也没有什么美国时间纠结他为什么在这里,一剑出手逼退秦重后,他已经飞退。

  但他的后路当然已被截断。

  田七,秦孝仪,公孙摩云,铁笛先生,还有许多许多人……已把阿飞包围了。

  阿飞瞧着这天罗地网,忽然长长地叹了口气。

  阿飞叹气时,罗敷却笑得很动人。

  她不仅笑得动人,嘴里说出来的话更动人。

  “小朋友,你李叔叔在哪里呢?如果你敢说不知道的话,姐姐就一把掐死你把你扔进荷花池了哦~”

  龙小云:“…………”

  龙小云:“………………”

  龙小云玉雪可爱的小脸蛋上出现惊慌失措的表情,一双圆圆的眼睛立刻红了,特别无辜,特别

  委屈地说:“姐姐,李叔叔在哪里,我,我真的不知道呀……姐姐别杀我。”

  说着就要下跪,结果被罗敷眼疾手快地点了穴,直挺挺地戳在地上瞪眼。

  罗敷笑眯眯道:“你背上该不会有那‘紧背低头花装弩’吧?让姐姐检查一下……啊,果然有,真调皮。”

  龙小云脸上的表情骤然变成了惊骇,那双圆圆的眼睛里也流出怨毒来。

  “紧背低头花装弩”乃是一种极恶毒的暗器。寻常暗器,都得人站着用手发出,可这“紧背低头花装弩”却恰恰相反,会在人跪下躬身时才发动。一般人在这时候都不会有什么警惕之心,中招的概率自然大大增加。

  罗敷对着阿飞一通大忽悠,就是为了让阿飞晚上去吸引那帮人的注意。而她呢,就趁此机会,偷偷摸到林诗音所住的小楼处,打算让林诗音带她去找李寻欢。

  谁知道林诗音还没见着,先逮住了龙小云。

  罗敷长叹一口气道:“孩子调皮捣蛋,就得教训,不过姐姐我呢,也不是什么魔鬼。这样吧,你想断条手呢还是被废武功呢?你自己挑,姐姐快快地落实,好不好?”

  ——在这个世界线中,因梅花盗未曾出现,无人去抢金丝甲,所以李寻欢未曾中毒,未曾遇见梅二先生,秦重也不曾被梅花盗打断心脉,龙小云的武功自然还在身上,方才罗敷还与他过了几招,这小鬼果然一出手就是极狠辣的杀招!

  龙小云终于留下了恐惧的泪水,一串一串地往下流。

  罗敷好心地帮他擦擦眼泪,温柔地道:“你都多大啦,怎么还掉金豆子呢?羞不羞啊。”

  龙小云的嘴唇嗫嚅着,哀求说:“姐姐,我错了,你饶了我好不好,我带你去找李叔叔……”

  罗敷伸出一根手指在他面前晃了一下,说:“不行,一码归一码,你意图害死我是一回事,你不带我去找李寻欢又是一回事。”

  罗敷不曾怜悯他——谁要是敢怜悯龙小云,龙小云就会要了谁的命!

  她伸手一提溜,把龙小云扔给了在她身后站桩的七星剑,道:“点住哑穴,快快处理,我不想久等。”

  七星剑面无表情地接过了龙小云,忠诚地执行着主人的命令,还顺便问一句:“断手还是废武功。”

  罗敷随口:“废武功吧,断手我还怕这娇气小子晕过去呢没法带路呢。”

  被废了武功的龙小云终于学乖听话了,没有耍任何的花招,也不敢喊一声痛,乖乖地带着罗敷找到了李寻欢。

  门推开的那瞬间,罗敷看到了坐在里面的李寻欢——对方倒是没有拥有一头时髦的泡面头,但那双带着淡淡忧郁的泛着碧绿的眼眸,以及惊天动地的咳嗽声,还是让她连系统提示音都没听就认出了李寻欢。

  罗敷指着龙小云,道:“你,给我滚进去睡大觉。”

  七星剑点了龙小云的睡穴就把他扔进去了。

  罗敷又指着李寻欢,道:“你,现在跟我走。别说你不走啊,你现在不走,那小阿飞被秦孝仪

  田七这几个贱人炖了吃了的时候你可别后悔!”

  李寻欢:“…………”

  李寻欢一边咳嗽一边说:“好,我跟你走。”

  于是两炷香后,“众英雄”们喜气洋洋的把被捆成粽子的阿飞推搡进兴云庄大堂的时候,就瞧见堂中多了……很多陌生人。

  十二个劲装疾服的黑衣剑手,左右两排,立在堂中,腰间别着黑皮剑鞘的长剑,神色冰冷,每个人的眼神,都锐利得仿佛雪亮的剑锋。

  这种剑绝不是一般江湖客可以使得了的,这种人也绝不是一般的剑客。

  但更令人胆寒的,还是傲然立于大堂正中的黑衣剑客。

  紧身的黑衣,充满劲力的身躯,惨碧色的眸光如同夜行荒原的野狼。

  他残酷地瞧着进来的众人,两条腿一动不动,好似这里不是兴云庄而是他家一样,他们几个才是不速之客。

  而那端坐在正座右边的,不是李寻欢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