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飞似乎已陷入了沉思之中,并没有理会罗敷。

  罗敷伸手要去拍阿飞的肩膀,这野狼崽子似的英俊少年眼皮都没撩起来,肩膀一躲,躲过了她这一拍。

  却不知罗敷什么时候从手中变戏法似的变出一把绢扇来,正正好好地延长了她的骚扰范围,敲在了阿飞的肩膀上。

  阿飞:“…………”

  罗敷笑眯眯道:“李寻欢被关在兴云庄内动私刑……龙啸云看着是他的好大哥,实际上快把他恨出血来,铁笛先生痛失爱妾,田七赵正

  义等人好像从十年前就很讨厌他……嗯,你猜到金九龄为什么姗姗来迟了么?”

  阿飞冷冷道:“假如绣花大盗在他来之前就死了的话,他当然只能拿尸体去交差。尸体不会说话,明珠不知所踪,当然不用还了。”

  罗敷小小地鼓鼓掌,赞他:“好聪明!”

  阿飞:“…………”

  莫名有点烦躁是怎么回事。

  罗敷假装没看见阿飞抽动了一下的嘴角,继续道:“不过呢,算算脚程,金九龄这两天也该到啦,他再拖就太明显了……可怜的李探花,被人污蔑成异装癖还不够,还得被人偷摸着杀了。哎!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啊!”

  阿飞:“…………”

  阿飞冷冷道:“你不要说的他好像已经死了一样。”

  罗敷:“抱歉抱歉,我没那个意思啦~”

  阿飞扭头就走。

  这一次,罗敷没有跟上去。

  她就站在原地,唇角含笑,意味深长地看着阿飞远去。

  ——话,她说得已经很明白了。

  阿飞白天已无法潜入兴云庄,那么到了夜晚呢?今夜他会不会去救李寻欢呢?

  以夜晚兴云庄的戒备来说,阿飞简直就是去强闯天罗地网……不过投石问路嘛,阿飞的性情这么像块石头,那她就不客气地拿来当石头用啦!

  罗敷:(~ ̄▽ ̄)~

  是夜,兴云庄。

  今夜又是夜黑风高,月亮最近好像老是躲在乌云里不肯现身,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每次现身,总能瞧见地上有人在吱哇乱叫着打架。

  阿飞静悄悄地蛰伏着。

  黑夜可以掩盖绝大多数的罪恶,所以很多人都选择在这个时候动手杀人。阿飞不傻,他知道在黑暗当中,人对危险的感知会更强烈,更警惕,所以他绝不肯轻易地出手。

  他已在草丛中蛰伏了半个时辰,一动不动,即使最一流的武林高手从这里经过,也只会把他当一块真正的石头。

  “潜入”已经完成。

  但问题是,兴云庄这么大,李寻欢在哪里呢?

  一个人带着浑身的酒气,大摇大摆地自草丛旁边走了过去,哼着不成调儿的小曲子……阿飞一眼就认出,这正是今天终于被罗敷的大笑声所吸引出来的那个麻子。

  他当时只看了一眼,立刻就从这麻子的衣着中推测出来,他是兴云庄内有头有脸的仆人。

  麻子走过拐角,立刻不动了。

  ——闪着寒光的剑尖正对着他的咽喉。

  比剑尖更亮,更冷的,则是阿飞那双在黑夜中也亮起的野性双眸。

  阿飞冷冷道:“李寻欢在哪里?”

  麻子的额上流下了一串冷汗,他大着舌头,双腿发颤,却不敢倒下去,因为他生怕倒下之后,自己的脖子就会被剑割破。

  阿飞道:“我的耐心有限,你不肯说,我杀了你问别人。”

  麻子颤声道:“在

  ……他在柴房。”

  阿飞道:“带我去。”

  麻子都快哭了:“大爷……不,不行啊大爷,这……”

  阿飞冷冷道:“你行的,对不对?”

  看着阿飞那双眼睛能说出拒绝之语的人不会太多,这麻子绝不是其中的一个。

  麻子浑身颤抖着道:“好……好,我行……我行……”

  于是,阿飞就顺利地找到了柴房。

  柴房在距离厨房不远的地方,距离主屋却很远。这是一个偏而小的小院子,里头只有一间屋子,窗户小小的,门也很窄,门上有一把厚重的锁。

  这里当然有人在值守,不过这些人已被阿飞打晕了。

  他没想到事情会这样的顺利——但,既然都走到这一步了,难道他要因为一点小小的不安而就此退缩么?李寻欢独自一人在此受苦,他怎么能够弃之而不顾?

  阿飞静悄悄地靠近了屋子。

  门上的锁很坚固,难以破坏。

  好在还有窗,窗栓拴得再牢固,这也不过就是一扇老旧的木窗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