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息后,商晋拓唇边没了弧度,他阴沉沉,孤零零地坐着,面部肌肉隐忍又骇人地抽搐。

  商晋拓忽然就深思自己如今的处境,和所有变化的开端。

  这不是第一次思考。

  记不清是第一次,但这次和之前每次一样,思考到一半就被电流声打断,没了踪迹。

  商晋拓大力拍打几下头部,他指尖颤抖,烟夹不住地掉在地上,身体呈现出遭受电击的症状,或是精神。

  陈子轻不知道商晋拓此刻正在经历什么,承受什么,只听出他的喘息声加快变粗重,急乱地询问他怎么了。

  “我只是又想起那段录音,产生了不快。”商晋拓脖颈鼓着青筋,言语上听不太出什么痛苦。

  “那你别想了……”

  陈子轻没法过去找他,只能口头安抚了好一会,直到商晋拓的气息慢慢恢复,陈子轻才松了口气。

  视频还开着。

  商晋拓也依然没开灯,他闭着眼,暴露在外的每一寸皮肤都是不正常的红。

  断裂的思绪不由他掌控,想要连接也不是他说了算。

  以及他时常莫名其妙,越克制就越亢奋,失心疯一般的欲望。

  他拉下西裤拉链,动作优雅,手背却浮起急迫的青筋。

  他的老婆全然不知他在情欲上的沉迷,庸俗,卑劣,又神经的一面。

  甚至连他本人过去也不清楚。

  “我不喜欢商晋拓,我在感情上绝不会选他”这句,商晋拓直接跳过“不喜欢”,所有感官都集中在“不会选”二个字上面。

  太在意,在意到即便他明白这是离间计,依旧失去理智,被情绪支配控制,当了回歇斯底里的暴徒。

  为什么会那么在意。

  为什么就那么在意没有被选。

  蓦地,一个突兀的词在他脑海窜起。

  首选。

  那一霎那间,商晋拓感到全身血脉都被掐住,他把自己勒得皮肉剧痛,腹部肌肉紧绷到极致,清晰分明的纹理上渗出一层薄汗。

  陈子轻做梦都不会想到商晋拓在干什么,他发了会呆,忽地想起来个事,之前他跟下助手说的是买含羞草的客人救了沈不渝。

  而小助手回答的是人,那并不等于是默认了他的话,他想到个可能,心跳快起来,明知故问了句:“沈不渝是不是你的人送去医院的?”

  商晋拓起身,腿上的佛经掉在脚边,重新被他踩在脚下,他额发凌乱地散落在眉间,整个人又沉稳又癫狂:“嗯。”

  陈子轻说:“你的人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商晋拓低笑出声:“你不知道原因?”

  陈子轻听着他的笑声,耳朵有点麻:“我书没读两年,是个文盲,没文化,脑子不灵光,你觉得我……”

  “贬低自己做什么。”商晋拓眉头皱起,面露不悦,“你不笨,很聪明。”

  陈子轻摸手上的佛珠,心想,你猜出我重视他们的命,所以你在出差的这段时间派了人手跟着他们,为的是帮我留意他们的行踪轨迹。

  哪怕你根本就不知道我重视他们性命的缘由和目的,或是通过那两颗子弹揣摩到了。

  总之……

  谢谢。

  谢谢你的不逼问不深究,更谢谢你的成全和帮助。

  “你瘦没瘦啊?”陈子轻心绪震荡,他往手机屏幕前一凑。

  瘦没瘦?谁知道,他在这里,一天像是过成了七十二小时,尤为漫长,无论是日出,还是日落,针灸按摩学得倒是快,只等体验的对象。

  商晋拓阖着眼眸,密长的睫毛投下阴影。

  胀痛难忍,缺点什么。

  “商太太,录音对我造成了没办法忽略的影响。”商晋拓说,“这段记忆需要覆盖。”

  陈子轻睁大眼睛。

  商晋拓字里行间没有多少命令强势的意味:“你录一段给我,录那段话的反义词。”

  陈子轻抿嘴,反义词的话,不喜欢就是喜欢,不选就是选。他轻声:“那我晚点录。”

  “就现在。”商晋拓俯视屏幕里的人,目光落在那双清亮的眼睛上,“现在录。”

  陈子轻照着他希望的说了出来,说完就问:“录上了吗?”

  商晋拓修长漂亮的手指拢起的力道加重:“嗯。”

  陈子轻点点头,过了一小会才发觉不对:“你视频都没关,一直开着呢,怎么录的,你拿了另一部手机?”

  “用大脑录的。”

  陈子轻顿时就没了声音。

  商晋拓将掌中脏污抹在屏幕上,他一笑:“记忆被覆盖了,我的心情好多了,有劳商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