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伽月走进洗手间,将烂醉的商少陵拎到水池前,打开水龙头,把他的脑袋摁下去。

  商少陵一张脸浸泡在冷水里,双眼暴突充血,他神志不清,完全是在求生的本能之下挥动手臂。

  谢伽月没躲,商少陵那一下把他鼻子打出血,他把人丢在地上。

  商少陵狼狈地咳嗽着喘息,他脸上脖子里都是水迹,苦大仇深地蹙紧眉头,口中叫着什么。

  谢伽月擦掉鼻子下方的血迹,蹲下来听。

  而后重复:“嫂子?”

  谢伽月又嘟囔着复述一次:“嫂子……”

  他愣了几个瞬息,徒然站起身,大步走出洗手间。

  仿佛走慢一步,就会被商少陵的凄惨滑稽沾染,落得一样的下场。

  谢伽月回了小洋楼,他无视父母的关心,脚步很快地踏进房间,关门落锁,拉上窗帘。

  黑暗中响起啃咬指甲的声响,持续不止,让人牙酸又显得诡异。

  棒球帽被扔在脚边,谢伽月双手捂脸蹲到墙边,他把自己深深埋进臂弯里,发出一声声委屈的抽咽。

  “骗我……”

  “你又骗我……”

  “徐敛之,你长不了记性。”

  谢伽月踉跄着去窗边,他把花盆里的那颗含羞草连根拔出来,机械地塞进嘴里,边哭边咀嚼。

  “你换了副身体,就忘了被囚禁的折磨和断腿的痛了。”

  谢伽月满嘴枝叶的苦涩和泥土的腥气,他打开那段录音,反复听。

  “我不喜欢商晋拓,我在感情上绝不会选他。”

  谢伽月掐着喉咙学他的敛之说话:“我不喜欢商晋拓,我在感情上绝不会选他。”

  下一刻就将手机砸出去。

  手机撞击地面弹起来,又滚落在地,发出巨大而可怕的响动,门外有小心翼翼的敲门声。

  谢伽月咬着指甲在房里踱步:“敛之,我说得对,你死了才能让我放心。”

  “我该想想怎么把你弄死。”

  “你现在是商太太,是商家主母,是‘S.L’的董事长夫人了,头衔多还重,我奈何不了你了呢。”

  谢伽月停下脚步:“但你愿意用监督我养护含羞草来应付我,说明我身上有你想要的东西,既然有,那你总会主动找我,主动出现在我面前。”

  “到那时候,我不就有机会了吗。”

  谢伽月哭红的眼睛马上就亮起来,他若无其事地开了灯,哼着歌去洗脸,他还等着参加敛之的婚礼。

  他可是敛之最要好的朋友,该做主桌的。

  给敛之准备一份贺礼吧。

  .

  陈子轻还不知道商少陵回国后引发出的动向,他在街上。

  管家跟他说,大少爷是怕您在家里待着无聊,出出走走也是好的。

  陈子轻不是很积极,他还要装作听不懂这里的语言,不能进行交流沟通,憋手憋脚畏畏缩缩,哎,演戏多累啊,一不小心就穿帮。

  但他还是出来了。

  陪他的不是郑秘,是另一个秘书,自称是新上任的,卷发金丝眼镜,长得帅,会多国语言,往街上一走,跟走T台似的,好多人找他搭讪,热情似火。

  陈子轻站在异国他乡的街头拿出新手机,上头就一个号码,商晋拓的私人号,他打过去:“在忙不?”

  商晋拓单手支着额角:“还好,什么事?”

  那头背景嘈杂,商太太的声音听着黏又乖:“你怎么没让郑秘书陪我逛街熟悉环境啊?”

  商晋拓手中转动的钢笔一停:“不满意我安排的?”

  “长那么帅怎么会不满意……不是,我的意思是啊……”陈子轻紧急改口。

  商晋拓继续转动钢笔:“是什么?”

  陈子轻脑子转得飞快,嘴比脑子还快:“其实秘书是哪个不重要,我就是想给你打个电话。”

  钢笔忽然就被商晋拓捏在指间,他牙根泛上一股痒意,“嗯”一声。

  陈子轻揉几下耳朵,胡乱丢了两句客套话就结束通话,他唉声叹气,先婚后爱的桥段,不好走啊。

  他叫秘书带他去商场逛逛。

  经过一家商务风格的店面时,陈子轻很确定,秘书看了他一眼,他看过去,秘书眉眼低垂。

  等他收回目光,秘书又看他,然后在他看来时,巧妙地避开他的眼神询问。

  这是秘书,还是上司的贴心小棉袄啊?

  想让他给自己上司买点什么,直说不就好了,搞这出,费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