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了啊。”

  商少陵没立刻离开,他走到床前站立,在朦胧的光线里看着眼皮底下的人。

  刚才的情景要是换成他哥以外的人,他会误会。

  即便是他哥,他也依然不够冷静,以至于当场要他哥给个说法。

  甚至他哥不计较地给了正当的说法,他都心生一丝不悦,他的人睡觉的房间,他哥进出前,应该先知会他一声。

  大哥和弟媳之间,该有的分寸要有。

  弟媳,呵。

  “又不是敛之……”

  商少陵在床边坐下来,额发被他单手抓弄,指腹不时蹭过那道伤疤,渐渐蹭得发红泛疼也不停止。

  “又不是敛之。”

  他撤开手,笑着摇摇头。

  .

  凌晨两点多,商少陵让一通电话叫起来,开车去了医院,白天有个病人夜里出现突发性紧急状况,那手术只有他能做。

  陈子轻早上才知道这个事,甭管商少陵在他面前怎么着,工作态度上没话说。现在商少陵走了,他发愁怎么回公寓,这地方不好打车,他又不知道怎么跟商晋拓说能不能让司机送他回去。

  愁得他把胳膊挂在房间外的阳台,晃荡来,晃荡去。

  沈不渝的电话就是这会儿打来的,他在电话里说:“你那天在墓地翻相册的时候,第一个指的人让你有什么感觉?”

  陈子轻无语,多久的事了,怎么还没翻篇,他敷衍道:“不记得了。”

  “年纪轻轻的,别说你得了健忘症。”沈不渝颇有耐心,“你说出来,我就告诉你,你第二个指的人是谁。”

  第二次指的那半个侧影?陈子轻回忆的思绪刚起来,瞥去花园的余光就顿住,他上半身压着护栏往前探了探,喃喃地说:“不用你告诉我了,我已经知道了。”

  商晋拓。

  那半个侧影就是他。

  所以说……我觉得在哪见过他……不是因为奇遇……而是因为沈不渝相册里的照片?

  其他反应呢?小人物对着大人物的常规感受?

  天上在下毛毛雨,陈子轻的睫毛上刮了小雨竹,他望着打理花圃的侧影,心不在焉地挂了电话。

  嘟嘟声冷不防地传入沈不渝耳中,他半晌发出一声:“操。”

  沈总扔掉手机,盘腿坐在床上头顶乌云,昨晚又没睡好,黑眼圈都出来了。

  商少陵带人见他哥,这是什么节奏?

  真要结婚?

  沈不渝没法接受,商少陵的妻子和敛之有一张几乎同样的脸,四舍五入不就是敛之,他嫉妒。

  那冒牌指谢伽月时的反常又一次在沈不渝脑海浮现,他深沉地眯起眼睛,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

  陈子轻被管家叫出去吃早饭,他走到餐厅入口就不走了。

  管家问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他支支吾吾答不上来,难道要他说,你主子在餐桌那坐着,跟尊雕像似的,我不敢过去?

  平时陈子轻真不是这么扭捏的人,他默默给自己打打气,平常心地走近:“商先生,早上好。”

  商晋拓抖动指间报纸,没抬眼眸:“嗯。”

  陈子轻怔了下,昨晚在花园,他打招呼没得到回应,这次倒是有了,尽管就一个字。

  话说,这年头还有人看报纸啊。

  网上什么没有,他以为纸媒早就黄了呢。

  吃早饭期间,陈子轻尽量不制造声响,直到商晋拓放下碗筷起身离开餐厅,他全身才松弛下来。

  商晋拓一个大男人,怎么吃那么少,总共就没吃几口吧,那能管什么用,该不会是因为我这个外人在桌上,影响他食欲了吧?

  他是个左撇子呢。

  陈子轻想着心思进食,碗里空了,管家问他需不需要再添一碗,他犹豫不决,吃的不知道是什么,口感像果冻,滑溜溜的很细腻,但……还吃啊?真要吃吗?他不是急着回去吗?

  陈子轻走了会神,面前的空碗已经被填满了,他睁大眼睛,怀疑自己看错,震惊地扭脸去瞅老人。

  管家笑容和蔼。

  陈子轻吸口气,盛都盛了,吃吧!

  第二碗碗快吃完的时候,来了个人,是标准的精英,浓眉大眼算是端正,管家给他介绍:“这是郑秘。”

  陈子轻了然,他要站起来,管家阻止他说:“您坐着就好。”

  这不合适吧?陈子轻将信将疑地坐着,郑秘主动和他打了个招呼,拎着公文包乘电梯上楼去见上司。

  郑秘进书房时,上司在吃土司配牛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