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轻吐字不清,眉眼神采奕奕:“我有钱。”

  望向春瞧着只长岁数还跟个小孩似的弟弟,笑道:“姐知道你有钱,那以后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陈子轻把菜瓜调个头吃:“能多到哪儿去,我跟慕生哥又没孩子要养。”

  望向春看向他,嘴唇动几下,好像是想说什么。

  陈子轻立马拉响警报:“我不要孩子!”

  望向春急得差点儿捂他嘴:“小点声,不要就不要,看你诈唬的,姐又没说什么。”

  接着就看似随意地唠起来:"你跟姐说实话,是不是张慕生给你上眼药了,不准你要?

  陈子轻把湿润的嘴角一撇:“他哪敢给我上眼药,在家里我说了算,没他做主的份。”

  望向春看他这没心没肺样,摇摇头,算了,他能养什么,小猫小狗都养不活,就好好让人给当小心肝给养着吧。

  一辈子那么长,那么短,没谁规定必须是一个过法,怎么过不是过,不都是一天三顿,开心了笑,难过了哭,累了停,有劲了跑,喝水撒尿,吃饭拉屎。

  ·

  张慕生爷爷的坟早就迁走了,迁在陈子轻给挑选的地方,张家哪都好好的,房子建得也顺,还有肥嘟嘟的家蛇庇护。

  这边的习俗是,建房上梁的时候要撒糖果。

  陈子轻兴冲冲地跑到楼上,满头大汗地对着张慕生说:“我要撒,你给我。”

  张慕生拎着一袋沉甸甸的糖果送到他面前:“袋子我拎,你拿糖。”

  陈子轻在袋子里拨动拨动,有牛奶糖,花生糖,还有巧克力,他抓了满满一把往下面抛。

  糖果掉在村里人的头上,身上,脚边,小孩争抢着捡,大人看他们捡,不时凑个热闹。

  楼下有童稚的叫声:“北遥哥哥,往我这撒!”

  “北遥哥哥,撒我这!”

  “撒我这撒我这——”

  孩子们闹哄哄的。

  陈子轻给了个白眼,这会儿知道喊哥哥了,平时要么直接叫名儿,要么就跟没看到一样,他哼一声,撒糖果的动作倒是一下都没耽误。

  “别撒了,剩下的留着。”耳边忽然响起张慕生的声音。

  “啊?”陈子轻抓着袋子还要撒,“留着干嘛?”

  张慕生说:“你吃。”

  “我不吃。”

  张慕生的面色不见波动:“不吃就喂鸡。”

  陈子轻拽他白衬衣:“你什么意思,我跟鸡一个待遇?有你这么说你老婆的吗?你别扒拉我,还敢亲我,大白天的不正经。”

  张慕生撩了撩他泛潮的刘海,捏他脸,弯腰亲他嘴:“一身汗了还闹,消停点吧,张慕生的老婆。”

  陈子轻被亲得呼吸急促,声调软软的,尾音像从蜜罐子里涮过几个来回:“我突然又想吃糖了,你喂我一颗呗。”

  张慕生皱眉。

  陈子轻把脸一板:“你皱眉头干什么,搞得就跟你多不稀罕一样,有种你别硬……唔,唔唔唔!”

  他被拢住口鼻拖到没人的角落,顶了一身乱糟糟的墙灰。

  ·

  房子一建好,陈子轻就接到张母的电话,叫他们回去,说他们不回,就不搬新家,人必须都在才行,儿子儿媳哪个都不能缺。

  这事儿张母不跟儿子说,特地找的儿媳,这里头的名堂多得很,还不能往外倒,怕让人听了关起门来乐半天。

  陈子轻能咋办,就回去了。

  家里置办的家具主要是木制,有不少是张父自己打的,没刷漆,简简单单的,陈子轻进门就各个屋子的乱串,二楼有三个房间带个客厅,是他跟张慕生住的。

  他想在大床上躺会儿,张母把他喊下了楼。

  “妈,什么事啊?”

  “小遥你来。”张母招呼他说,“你站凳子上,我给你扶着,你把这照片挂墙上面。”

  照片上是全家福,二老在前面坐着,他跟张母站他们身后,背景是村子左侧的那片小竹林。

  陈子轻拿着一看就很重的相框踩上凳子,张母后退点给他意见。

  “歪了,往左去点,去狠了,回来点,好,就这样。小遥,你看是不是有点高了,要不要下来点?”

  陈子轻给的答案听着有点敷衍:“都可以啊,随便。”

  张母不知戳到哪根神经:“你嫌妈烦对不对?”

  陈子轻一脸无辜:“没有,妈你别多想。”

  张母正要说话,就听她这儿媳来了一句:“我手酸了,妈你先把相框拿走,我下来歇会。”

  “……”

  陈子轻歇好了重新站上去,在张母的指挥下确定相框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