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返程赶上堵车,陈子轻很晚才回去,一个电话短信都不给张慕生,他没对把他送到楼底下的孟于卿挥手,心不在焉地走进了楼道,视野里十分昏暗。

  陈子轻隐约看到楼梯上坐着个模糊的黑影,他先是停住脚步,而后才装作若无其事地跺脚。

  感应灯亮起来,男人的轮廓暴露在灯下,他半阖着眼,两根修长的指间夹着一支香烟,脚边明明没散落一地的烟头,却给人一种消沉,躁动,抑郁,阴鸷拧在一起的窒息感。

  仿佛绷紧的弦被不停拨弄,发出的颤音让人牙根发酸,头皮颤栗。

  “慕生哥,你怎么坐在这儿啊?”陈子轻试图把主动权握手里,“不会是在等我吧?”

  张慕生不答反问:“去玩了?”

  “对啊,”陈子轻说,“孟于卿来找我,带我在西宁玩了玩。”

  “不是说他负了你,不会给他好脸色?”

  陈子轻料到张慕生会提起这事,他一副那又怎样的表情:“还好吧,他跟我道歉,说当初有什么什么苦衷,那少爷自尊心强,能对我弯腰低头已经是太阳打西边出来,所以我就原谅他了。”

  感应灯灭了,楼道里只有张慕生送到唇边的那点星火。

  陈子轻在暗中搜寻男人的气息:“慕生哥,你不问我都玩的什么?”

  随即就很雀跃地主动分享:“我去游乐场了,坐了摩天轮,吃了烛光晚餐。一顿饭几千块,西餐厅啊,那可不是不起眼的饭馆,你什么时候带我去过餐厅,一次都没有。牛排唉,以前是我没见识,以为你炒的菜就是最好吃的。”

  陈子轻偷偷咽了口唾沫,感觉自己这话简直是在悬崖边摩擦,他这药也不知道下得对不对。

  “反正你对我没想法,咱俩处到现在了,还是室友,我就想着,不如和孟于卿从朋友开始做起,想办法从他那儿捞些钱,”陈子轻说,“其实我并不想和他重新好上,感情算什么,只有钱最靠谱。等我发达了,走之前给你一笔钱,就是房租,生活费这些,你也不亏。”

  张慕生头痛欲裂,想掐断他的脖子,把他塞进冰箱里关起来,又想撬开他的嘴,把舌头伸进去恶意翻搅。

  陈子轻再次跺脚,透过感应灯的光亮观察男人面色,发现他犹如一具失去存活特征的尸体。

  “慕生哥,你怎么都不说话?”

  陈子轻抓抓发毛的后颈:“你今天一天都不给我打个电话发个短信,我不找你,你就不找我,你不怕我出什么事啊?”

  “行,知道了。”

  陈子轻上楼,忽有一只大手抓住了他的脚踝,他打了个哆嗦。

  张慕生掐了烟慢慢起身,他坐了不知多久,这个动作能清晰地听到他骨骼发响,他侧身面向晚归的少年。

  陈子轻本能地往后退,他的脚后跟碰到墙壁,背部也撞了上去。

  张慕生对他的恐惧回以嗤笑,开口时嗓音嘶哑:“现在几点?”

  陈子轻强自镇定:“你又不是没手机,不会自己看……”

  张慕生额角抽动着打断:“我问你几点。”

  陈子轻拿出手机看了眼:“十一点二十三分。”

  “十一点二十三分。”张慕生复述,“我在想,你今晚是不是不回来了。”

  男人语调平淡得让人不寒而栗:“我还在想,我过会接到你的电话,叫我给你买一盒套,送到你告诉我的某个地址,再让我明早给你们买一份早饭送回去。”

  陈子轻屏息:“我是那种随便的人?”

  张慕生从上到下将他扫视了个遍,确定没发现一处被人玩弄过的迹象:“你不是随便的人,你一边试着和我处对象,惦记我的工资什么时候到你手上,一边和别的男人私会到现在,还问我是不是在等你。”

  陈子轻提着心试探:“所以你坐这儿是担心我?”

  感应灯又灭了,光线沉下去的那一刻,张慕生向他走近,他没退路,恨不得原地化身壁虎,一溜烟地顺着墙壁爬走。陈子轻伸手推在张慕生肩头,阻止他逼近自己:“我看你也没多担心,像电视里,等的人都抽很多烟,掉一地烟头,你呢,脚边连个烟头都没有,说明你坐这儿没一会。”

  手突然就张慕生被捉住,扣紧,带进他的一侧裤子口袋,触碰到了什么东西。

  是烟头。

  没等陈子轻有反应,他的手就被带着放进男人的另一侧口袋,碰到的……依然是烟头。

  男人湿冷的气息落在他耳边:“都在这里,等你的时间里抽的,够吗。”

第319章 作精进化实录

  楼道里暗沉沉的,陈子轻干着嗓子小声:“慕生哥,你怎么把烟头揣口袋里了啊?”

  男人呵出的气息还在他耳旁,弄得他耳朵有点痒,他往旁边躲了躲,想把手从张慕生的掌中抽出来,试了几次都没成功,反而让自己的皮肉被摩擦出火辣辣的痛感。

  尽管陈子轻没亲眼见到张慕生的精神疾病诊断书,但就是断定他有病,是个疯子。

  似乎陈子轻对这类人很熟悉。

  正常人重生过,多少都会神经衰弱,更何况还不止经历过一次重生。像张慕生白天控制情绪需要药物吧,没准晚上的睡眠也离不开药物,那他把药放哪了,我怎么没在出租屋里看见过。

  “你别抓我抓得这么……”

  陈子轻噤声,呼吸都没了,张慕生偏着头向他压近,苦涩的烟草味拢住他的嘴巴,带着黏稠的暧昧,阴暗色欲和恐怖的躁戾,仿佛下一刻就要对着他的嘴碾上来,把他的舌头咬破,咽下他血水的同时将他掐死。

  再卸掉已经是尸体的他下巴,将他口腔内部每一寸地方都反复舔弄。

  陈子轻被自己浑浊不堪的惊世骇俗想法给震到了,他紧贴着冷硬墙壁的后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然而张慕生并未那么做,他嘶哑道:“为你抽的这些烟,够吗。”

  陈子轻避开他透过昏暗光线盯过来的目光,尽量不让声音听起来失真:“你不回答我的问题,我干嘛要回答你的。”

  手还被扣在口袋里,指甲里有被烟头塞挤的不适,他挣扎着说:“你把我的手放开。”

  张慕生摩挲他瘦弱微潮的腕部,感受他不住的颤抖,也有可能是自己在抖,分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