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起沉去洗手间洗脸的时候,被他遗落在桌上的手机响了。

  林疵拿过来接通。

  另一头传来清亮生动的话声,裹着些许亲昵的依赖:“你去哪了,什么时候回来啊?”

  林疵的心头猝然就被一股妒火焚烧,连他本人都没意识到会生出这把火,还如此凶猛,烧得他有几秒的大脑空白。

  随之而来的是,大火消失过后的疮痍。

  仿佛那凄风吹到了他脸上,他置身荒野,身后跟着和他一样迷惘的灵魂。

  林疵的声调略微干涩怪异:“小师父,我是林疵,阿沉在洗手间,嗯,今晚不回去了。”

  “他点了两个人,看表演。”

  .

  岳起沉深夜回去,东华闻名的安保在他眼里形同摆设,他没从大门进去,一路避开监控出现在客户楼下,轻巧翻爬上二楼。

  撞见了一个人影。

  岳起沉莫名心虚,他后退几步:“还没睡?”

  陈子轻坐在阳台进客厅的玻璃门边:“你从哪回来的?”

  岳起沉更心虚了。

  陈子轻趴在膝盖上,视线落在正前方一处:“我给你打电话,是林施主接的,他说你点了两个人看表演。”

  岳起沉的脸色顿时就沉了几分。

  妈的,林疵那狗比,是情敌了吗,到那地步了吗,就这么搞。

  岳起沉闭口不答。

  “看的什么表演?”

  小和尚打哈欠,一点都没不依不饶的样子,却让僵尸汗流浃背。

  僵尸此时还没能产生人类的汗液,纯属是对紧张忐忑的形容。

  岳起沉拍拍充满烟味的衣裤:“男人跟男人交配。”

  陈子轻点点头,真够直白的。

  他仰望过来,青年的轮廓逆光,一片黑:“为什么要看?”

  岳起沉再次不语。

  陈子轻撑着玻璃门站起来,他坐久了,骨头关节咔咔响:“我问你话呢。”

  岳起沉半晌蹦出两个字:“学习。”

  “啊……”陈子轻拖长声调,“这有什么好学的?”

  岳起沉走到他面前:“我做僵尸做久了,不想做了,我想做人了不行?”

  陈子轻无辜道:“没说不行啊。”

  岳起沉的视线在黑暗中畅通无阻,他自上而下地将小和尚扫了个遍,落在对方的脚上,我的七情六欲是你给我的,你给了,又不给全,给个千分之一,剩下的就不给了,我只能自己想办法补全。

  陈子轻见岳起沉迟迟一言不发,他挠挠脸:“那你看了表演,有什么启发吗?”

  岳起沉面露不适:“脏,恶心,反胃。”

  陈子轻滞在了当场,岳起沉是直男,不是基佬?

  屁哦。

  都让他踹起来了,踩下去了。

  僵尸会不会是某些生物一样,拥有人类情感的那一刻可以重新定义性向?

  岳起沉身边是他这个和尚,所以就对男的……

  陈子轻咳了两声清清嗓子:“俗家人讲究食色性也,那你看错了,该看一男一女。”

  岳起沉置若罔闻,他的舌尖剐了下黏着烟味的口腔粘膜:“搞不懂那种钉钉子的单调乏味,有什么乐趣。”

  陈子轻无语。

  钉钉子这说的……虽然确实是在钉。

  就一个孔,长钉一直往里钉,是挺机械枯燥的。

  才怪。

  陈子轻的身体腾空,岳起沉夹娃娃般,把他夹在胳膊里,一路夹着去房间。他喊智能声控,黑暗被驱散的那一瞬,陈子轻怔住:“你的眼睛怎么那么红?”

  岳起沉把他丢在床上就走:“别管我。”

  陈子轻追着僵尸问:“你哭过了啊?”

  “岳施主,你真的哭过了吗?”他小跑着跟上,探头打探,“啊,真的哭过啦?”

  见僵尸还在装做没听到,陈子轻就抓住他的T恤,把他拉下来一些,凑到他眼皮底下看他。

  距离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