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常順又礼貌地打了个招呼,他正要开门回家,而他家的门却自己开了。

  “常順,你在和谁聊天啊?”

  一个脸色苍白的瘦弱女人走了出来,今天的气温有些热,但这个女人却裹着几层厚厚的衣服,给人一种病怏怏的感觉。

  “你,你怎么出来了?”吴常順看着女人,生气地说道,“医生说了,你不能再受凉的。”

  “要你管吗?”女人神情冷漠,根本不看吴常順一眼。

  陈子轻巧妙又及时地插了一句:“吴施主,这位施主是?”

  “她是我的爱人,这是新搬来的小师父。”吴常順把两人简单地介绍了一下。

  陈子轻打量了着眼前这个,看起来有些凶悍的女人。

  吴常顺竟然有个老婆。

  “原来是新来的邻居,小师父,进来坐坐吧,喝杯茶。”吴太太完全不顾及吴常顺的脸色,直接把陈子轻招呼进了屋里。

  一进房间,陈子轻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药味,地上还有不少药品的包装盒。

  吴太太给他倒了杯水,他看着她提水瓶的双手微微颤抖着,很吃力的样子。

  陈子轻一摸倒满水的水杯,发现水是凉的。他等吴太太走后,控制音量问吴常顺:“吴施主,你的爱人是不是在生病?”

  “病了好几年了,各种药也都吃了,病情一直反反复复,始终都无法根治,一直待在家里。”吴常顺坐了下来,他挎着肩膀,显露出先前不曾展现的沧桑。

  陈子轻压根就没听谁说起吴常顺的老婆。

  不过,邻里之间不走动,不清楚谁家的情况也是有可能的。

  前提是那人不常社交。

  而吴常顺的老婆不外出,这里头似乎没什么问题。

  “阿弥陀佛,病来如山倒,吴施主不要太郁结。”陈子轻双手合十,劝解道,“有去外面的大医院看过吗?”

  “呵……什么大医院的专家都看过,都快倾家荡产了,就是病不见好。”吴常顺看向陈子轻,苦笑道,“小师父,我和你说实话,但凡我还有点钱,也不会住在这里。”

  对于这一点,陈子轻也表示赞同,毕竟这栋楼确实不是个好地方。他之前不确定吴常顺无论如何都不信闹鬼,是气血旺不受阴气干扰,还是失心疯,现在看来,吴常顺纯属是自我催眠。

  陈子轻快速环顾屋里的设备,虽还说不上是家徒四壁,但也好不了多少了,家里没有电视,也没有冰箱,唯一家用电器大概就是桌上的那台微波炉了。

  只是上面黑黢黢的油渍,说明这台老实的微波炉,已经工作了不知多少个年头了。

  陈子轻又看了一眼墙角堆成了一堆的药品盒子,有些盒子还全部写着英文,估计吴常顺他们家所有资产都会换作那堆东西了吧。

  吴常顺显然是误会了陈子轻的意思,他尴尬道:“这些盒子没有清理,是等攒多了当废纸卖的。”

  陈子轻表示理解,又象征性的聊了一会,他便起身告辞。

  吴常顺的老婆给他倒了杯水就进了一个房间,没再出来。他盘算着下次再过来,带点饺子还是什么的。

  “招待不周,还请见谅。”吴常顺把陈子轻送到门口。

  “不用送了,吴施主还是赶紧进去照顾爱人吧。”陈子轻告别,而就在吴常顺用手关上大门的一刻……

  陈子轻猝不及防地察觉一阵阴风拂过,他生理性地打了个冷颤,飞快地朝屋内看了最后一眼,然后便愣住了。

  只见就在他刚才见过的药盒堆上,有个穿着校服的中学生,正背着书包埋头蹲在那里,因血迹而干涸的头发遮住了脸。

  “咔嚓!”

  305的房门关上了,陈子轻看得出来,吴常顺没发现那个孩子。

  因为蹲着的中学生,并不是人……

  陈子轻在走廊上踱步,牙齿把嘴角咬进去一块,或轻或重地磨碾着,他为什么会在吴常顺的家里看见鬼?

  或者说,鬼为什么会出现在吴常顺的家里?

  还有就是,那个学生鬼周身没有怨气,不是他从4楼追到3楼消失无影的那位。

  这背后显然有问题,是什么呢?

  陈子轻捋不出来,可能还要他再活跃活跃邻里间的走动。他盯着304的大门想。

  .

  为了去剩下的邻居304家里做客,陈子轻试了几个办法都不行,盲老太对人情世故挺冷淡。

  自从知道他是个和尚之后,对他就有意见了,连面子都不做。

  陈子轻只能等机会。

  305的吴常顺有个不外出的家属,304的盲老太该不会也有吧?

  要是有,那还住在这一层的两户的共同点就出现来了。

  夜里,304的屋里传来窸窣的声音,房间里没有灯,盲人并不需要灯。

  盲老太平时早就该睡了,但今天她没有,因为病床上的老伴病情又加重了。

  “咳……咳……”

  老头在床上剧烈地咳嗽着,形如枯槁的他,随时都会因为一口气喘不上来,就此撒手。

  黢黑的屋子里,盲老太穿行自如,因为房间里的每一件东西都是她亲手放置的,它们的位置和大小她牢牢记在了心里。